《和你在一起》睡在屋顶的黑猫

10、重逢

　　十
　　我睡觉一向都是黑甜一觉到大天亮的，可是那天晚上我睡得并不好，做了很多纷杂的梦，梦里的主角都是白石藏之介。我梦见他在夕阳下奔跑，梦见他在黑黢黢的山洞里放出布袋子里的萤火虫，梦见他邀请我和他一起比赛，梦见他身单影只地挥舞着木棍只为让我快点逃跑，梦见他轻轻搓动着我的双手，梦见他流着眼泪伤心地问我是不是讨厌他。我想伸手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可触手却是一片虚无。就这么睡睡醒醒地过了一夜，第二天起床我的眼周有些许的青黑。到达比赛的地点，柳看看我然后走过来轻声地问我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我点点头——这种事情没有掩饰的必要，更何况掩饰也瞒不过柳的眼睛，不如干脆点承认。
　　【幸村，你是不是在担心今天的比赛？】
　　【没有，再有十个四天宝寺，我们立海大也依然是赢家】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我的心情【我只是，只是……一时间没睡好而已……你不用担心。】
　　全国大赛的决赛是如此的引人注目，以至于比赛尚未开始观众席上都已经坐满了观众。我在观众群当中发现了冰帝的身影，只见迹部景吾和其他几个正选颇为招摇地占据了观众席上的几个最好的位置。见我在看他，迹部景吾冲我挑了挑眉毛，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看来还是不服气，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要让你输得心服可口服。就在我暂时将注意力放在冰帝身上的时候，四天宝寺适时登场了。他们甫一出现，观众席上就爆发出了一阵雷鸣的欢呼和掌声，观众都是喜欢新鲜血液的，记者们也在拍照，他们都在猜是名宿立海大获得二连霸还是新丁四天宝寺捧得冠军奖杯。和观众的反应相比，四天宝寺显然要淡定许多，他们低调地占据了场地的一个角落围成一圈聆听监督最后的叮嘱。虽然隔得远，但我还是一眼从人群当中认出了白石藏之介。不会有错的，他脸部的线条，他凝神倾听时不经意地蹙眉以及他习惯性地握拍姿势都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和我一起上学一起练习网球的小男孩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左臂是怎么回事？怎么绑着绷带？他是受伤了吗？
　　【幸村，你在看什么？】真田问道。
　　【我在看那个绑着绷带的男人……】
　　【那人就是白石藏之介。】柳肯定地说道【我已经尽力打听了。没人说得清楚白石的绷带是怎么回事，连四天宝寺里的人都不清楚。】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无论什么人来我们都有信心打败他们。】我淡淡地说道，内心却掩饰不住的失望，我装作不经意地瞟向周围发现本该在原地的双打组合不见了踪影【怎么回事？柳生和仁王呢？马上就要比赛了还到处乱跑！】
　　【他们俩去上厕所了。】
　　【赶紧叫他们回来！】
　　裁判吹响了集合的哨声。我们两队人员排好队站在球网的两端。白石站在我的对面，公事公办地朝我伸出了手，我轻轻握了握。短暂的愣了一下之后，白石对我报之一笑，仿佛站在他对面的不是和他曾经朝夕相处了五年的朋友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努力在他的脸上搜寻着他认识我的蛛丝马迹，只是他淡定自若的表情，他毫无焦距的眼眸都在告诉我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已经不认识我了。伤心，失望，愤怒一起涌上了我的心头，我转身离开坐在监督席上观看即将开始的比赛。你不认识我，好，我现在就用接下来的比赛来让你好好认识认识我。我咬牙想到。
　　仁王和柳生作为双打二号为决赛的胜利开了一个好头，他们攻势凶猛，四天宝寺的人毫无反击之力。我看得出来四天宝寺的两位双打选手并非庸手，只可惜他们遇见的是立海大的无敌双打，我摇了摇头——败相已露，何苦要苦苦挣扎呢？直接弃权不更好？接下来的局势呈一面倒，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我的队员们将四天宝寺的选手逼入绝地，终于，柳生和仁王获胜了。我抬腕看表，十五分钟，柳生他们只用了十五分钟就解决了这场比赛。还是有点慢。我遗憾地想。双打二号已经是这样了，双打一号自不必说——又是一场唾手可得的胜利。尽管我一再告诫我自己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单打三号的比赛还尚未开始，可是我依然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对了，白石呢？我转过脸去观察白石的反应，只见白石安静地站在一边，面对接连两场比赛的失利既没有捶胸顿足又没有大吼大叫，仿佛他整个人和这场比赛毫无关系似的。我有些弄不懂他了，他不是个没有好胜心的人，今天是怎么了？和我分开的四年多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超脱到连输赢都不在乎的地步？
　　最终我未能和他交手，因为我的学长毛利寿三郎已经替我结束了这场比赛。看到比赛结果，所有在场的立海大成员开始欢呼，在场的观众也为我们鼓起了掌。这时候也不分部长和部员了，他们纷纷涌上前和我拥抱，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开的头，他们竟然抓起我的脚将我抛到了空中，我大笑着从空中落到了他们的手里。就这样闹了足有五分钟，他们才彻底将我放下。我们的欢欣也感染了一旁等待采访的记者，他们举起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照，相比起中规中矩的照片来说，这些照片才更吸引旁人的眼球。见我有了空闲，记者也走上前来询问他们匆忙之间准备好的问题。问的都是老一套，我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场面话，正准备离开，那个叫井上的记者很认真地问道：
　　【那么幸村君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呢？】
　　【接下来的计划……】我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三连霸哦。】
　　听到我的回答，井上不禁莞尔。
　　就在我们欢呼庆祝的时候我始终感觉有一道视线在跟随着我。会是他么？我心下一动，转过脸搜寻白石所在的方向。只见四天宝寺的人还是像来的时候那样安静地占据着场地的角落，他们在收拾东西，白石站在他们戴草帽的监督的身边，左手揽住一个和他看起来差不多高的男孩，神态亲密地说着什么。这个很平常的动作在我看来十分扎眼——之前我和他那样亲密，他都没有像在这样揽着我。他忘了我！他有了新的朋友！我迫使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正计划着准备庆祝的队员身上，竭力用听上去很高兴的语调让他们去烤肉店吃烧烤。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前走着，只留我一个人心里五味杂陈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吃饭的时候照例是我，真田，柳和仁王他们坐在一起。仁王是一得空闲就要整蛊别人的，中招最多的就是真田和老实的桑原。我懒洋洋地倚在墙壁上看着仁王胡闹，柳看不过眼便出声制止，他是整个网球部最敦厚的男人，他一开口仁王立刻停止了他的整蛊行为拉着柳生溜走了，他们俩一走剩下的真田，丸井和桑原仿佛约好了似的地要去上厕所。
　　【有心事？】柳嘴角含笑地问道【你今天可沉默得有些不像话。】
　　【我在想比赛。今天柳生和仁王他们花的时间还是长了一些，按照他们俩的实力应该要更快才对。还有，我原本以为和毛利学长对上的人是那个叫平善的人，谁料到会是忍足？】我言不由衷地说道。
　　【错在我，要是我再早一些收集资料也不会给对方机会。不过……】柳沉吟道【我觉得你想的不是这个。】
　　【你想得太多了，作为一个部长不想比赛想什么？好了，你们慢慢吃，我有事先走。钱在学长那里，结账的时候可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