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从童养媳开始的一切 ...
-
崔回走得急，自然是没能听见秦家兄弟在狱里的对话了。他不知道秦放现在是如何作想，也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处境，不过即便是知道他现在也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后续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解决，只要把命结解了，什么都好说。
“崔回！”
换下狱卒的衣服，刚从监牢里出来肩头就被人拍了一下。崔回回头一看，却正迎上一张小眼睛塌鼻子的大饼脸，一个油光满面的胖狱卒正站在他身后，肥头大耳，笑容里透着油腻。
这人叫李全，是平阳城府衙牢狱的狱卒。听人说他年轻时游手好闲，是城北出了名的地痞无赖，后来年纪大了，又失手得罪了人，家里头为了给他寻个活路不至于饿死，才费尽心血地巴结着个远方亲戚帮他在这平阳城府衙牢狱里头安置了个狱卒的差事。但有句话叫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而这句话也正好在李全身上印证了，这不，即便是当上了狱卒，有了份安稳的差事，他也整日吊儿郎当好吃懒做，视财如命不说，手脚更是出了名的不干不净。
但这种人却正好能为崔回所用。给钱就能办事，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嘛。
“人都安排好了？”崔回眉头一挑。
李全连忙点头，“按你说的，找了两个原本就定的这几天行刑的死刑犯。年岁身形也都跟秦家兄弟差不多，到时候签字画押的时候，脸上再多打几道伤，曹知府先前也就只见过他们二人一次，应该发现不了。”
点头，“那就好。”
老爹曾告诫过他不准在阳间妄动他人生死，崔回也心里有数，都是凡人，没道理为了一个无辜之人而杀了另外一个无辜之人。但既然他一不能杀人，二不能让秦放认罪，三又无力劫狱救人，想来想去，崔回想到的最稳妥的方法就是顶包认罪。
那两个死刑犯，犯的罪是投毒灭门，两人合谋杀了村里一家十一口，又在外逍遥法外了两三年，待人被官府抓回来的时候。又都染了很严重的烟花病。只不过那件案子背后牵连的较多，曹知府不敢明目张胆的判决，他想草草了事，便嘱咐李全找个夜黑风高的日子把人活埋了就行。而这事对崔回来说却是正中下怀，那两个人可一点都称不上无辜，既然左右都是死，何不让他顺水推舟，送个顺水人情呢。
死得其所，崔回蔑然一笑。
“如你说的，事成之后，真的有一百两？”
李全暗暗搓了搓手指，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做，找这两个人也是费了他不少功夫，上下打点更是花了他不少的好酒好菜。崔回可是答应过自己救了秦家兄弟之后会给他一百两纹银的，如果他瞒着曹知府偷梁换柱，最后又分文没拿到，那他可不会轻饶秦家兄弟一分一毫，必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
崔回扯嘴笑了笑，“刚刚的十两银子，你不是都拿到了吗？”
他在秦家翻箱倒柜，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终于在秦冲的柜子底下找到了秦家祖产的房契地契，拿到当铺便宜买卖，换了十两银子给他。
李全转了转眼珠，“那倒也是……”其实崔回刚找上他时，他压根儿是没打算相信的。毕竟穷小子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空口无凭，张口就说只要替他办事就能给他一百两纹银，他当他是傻人吗？但是谁想到他前半句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崔回后手就拿出了十两银子来堵他的嘴，一锭沉甸甸的纹银摆在面前，任谁能矢口拒绝啊？
崔回说了，十两先给他，算是车马费，等他找到冒名顶替的人，再将秦家兄弟安然送回，一百两纹银定然悉数奉上。
一百两啊一百两，有了先前那痛痛快快的十两银子，李全就是不信也得信了。
崔回看出他心思暗涌，眯眼又笑了笑，“你用不着不放心我，秦放和秦冲都握在你们手里，我不会耍花样的。”说着，又塞了二两碎银到李全手上。
这额外的二两是用秦放他爹留下的祖传玉佩换来的。秦放的生死簿里有载，据说是只此一块，秦家世世代代留给儿媳妇的。但他想着反正这破皮囊的主人早就玩完了，死人用不着这玩意，秦放这一世更是无儿无女，留着也没用，那还不如把这玉佩跟着秦家的房契地契一起当了。
斜着眼往李全的大饼脸上一瞥——这回安心了吧？
看着凭白又到手的二两碎银，李全那一对贼眉鼠眼当真是亮的直发光。
“哎呦哎呦……崔兄弟啊，你这……哎呀，你看看你，你这也太见外了不是……”边说着边往怀里塞，捂得那叫一个严实。
“崔兄弟，你放心，秦家兄弟在哥哥这儿你就放一万个心，绝对受不了委屈！刚才那通鞭子那就是做做样子，你也看了，一点皮外伤，根本没下狠手啊！你让哥哥买的金疮药，哥哥也都帮你买了，同轩堂的东西，有价无市，童叟无欺，好用得紧呢！”
说着又用力揽了揽崔回的肩头，摸索索道，“哥哥一定帮你像供祖宗一样供着这两位神仙，事成之后，再有什么好事，崔兄弟可别忘了哥哥啊……”
李全只当崔回是落魄世家的败家子，家里有些祖产，是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崔回倒也不想与他这种龌龊小人多费口舌，依样拱了拱手，像五百年前在世时那般装模作样地做了个世家子动作，一转身，撒腿就跑。
.
晌午饭点街上人少，平阳城东市的主街上，放眼望去，就只有崔回一个人直奔着一个目的地，步履匆匆。
他要去赌坊，一百两纹银在秦放这个朝代可不能算是个小数目，正当赚钱的方式他不是不懂也不是不会，只是来钱太慢，他没有时间。白花花的银子哪儿也不会大风刮来，他现在只有不到一日的时间可以救人，要是想用以钱换人这个方法，就唯有去赌坊碰碰运气了。
“来人！”
抬步跨进了一道深门，帘子一掀，就得见崔回手里多了一块儿黄布。脏旧的黄布上头印着一个大圆，圆里墨迹斑斑，躺着一个大大的赌字。
迎门站着俩门童，其中一个矮个子看着崔回这副打扮走进门，面露嫌弃，“好家伙！哪儿来的愣头青！连人家赌坊的门帘都给扯掉了！”言罢一把将崔回手里的黄布夺走，回身挂着帘子，也不搭理他。
崔回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转身朝着另一个较瘦的门童道，“把你们庄家请出来。”
那瘦子门童听着他的话愣了一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要找我们庄家？”来赌坊不赌钱，直接找人，这人有点奇怪啊。
崔回点了点头，把布袋里仅剩的一两碎银塞到那门童手里，施礼笑笑，“有劳。”
“得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接了钱，瘦子门童二话不说，一溜烟地就往楼上跑。崔回看着那着急忙慌比兔子还快的背影，负手摇了摇头，有道是甭管阴间阳间，果然还是有钱最好。
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就出现在了崔回面前。袒露在坎肩外面的胳膊比崔回一条腿还粗，满脸横肉，五大三粗。
四方圈椅摆在两层高的台阶上，红木料的材质在平阳地界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赵五阔步走上台阶，圆睁的眼睛一瞪，“就你小子找五爷我啊？”
崔回恭恭敬敬地弓下了身，“小弟崔回，见过赵五爷。”
轻眼打量了下崔回，再扭头看了看刚才负责传话那瘦门童手里的碎银子……赵五没什么耐心。“说吧，找爷我什么事儿？”
崔回略略地直起了身，细眉微微一敛，心忖道编瞎话的时间又到了。
笑着拱了拱手，直说道，“小弟崔回，潞州人士，进士落第，几日前途径此处，在平阳城五十里外庆平岗偶遇奇人，得了一门赌术绝技，说是逢赌必赢，拥有不败之功。”
“小弟饱读诗书，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什么奇人异事，可见那人说得头头是道、有模有样，便也心生好奇，想要与人比试比试。但在城外辗转几日却也无处施展，今日进城，听闻庄家赌技惊绝震惊四座无人能敌，便打定心思硬着头皮特来贵坊讨教一番。情急心切，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庄家不弃。”
赵五撇了撇嘴，“哦……啰嗦了半天，原来是想跟爷我赌钱……”
崔回点头，“是。”
大咧咧往四方圈椅上一躺，赵五不以为然，“本金带够了没有啊？五爷我的规矩，可是没有五十两不出山啊。”
崔回弯眼笑了笑，从钱袋里倒出剩下的铜板，“不多，但是够了。”
神情半信半疑，赵五和几个手下顺着他动作朝手心看去，赌坊里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响起几道惊呼！
“一文？！！”
崔回挑眉又笑了笑，“赵五爷莫急，很快就能变成五十两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从童养媳开始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