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定》粼波儿

10、第十章 累赘

　　“帝座，该起了。”
　　风泽平跪在轻纱帐帷前，目不斜视的垂首听命。

　　燕元烈蓦地的睁开眼，一片清明。
　　又是一夜未安眠。

　　低头看着怀里沉沉睡着的卫少天，挺翘的鼻梁，微蹙的眉头，薄薄的嘴唇似委屈又似不满的抿着。燕元烈目光一软，微微流露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点了卫少天的睡穴，只捏了卫少天的下颌，若有似无的摩挲。
　　注视良久，燕元烈蓦地伸手探上卫少天命门，汩汩盛热的真气缓缓流过。
　　果然是个奇才。

　　“帝座，该早朝了……”
　　没有听见动静，风泽平只好硬着头皮再问一句，因着昨夜燕元烈留宿，所以他自作主张在香炉里加了秘制的安神香，既是为了让卫少天安稳些，也是为了让燕元烈能安歇片晌。
　　自从燕元烈懂事以来，他养成了两个习惯，一是除了打坐燕元烈几乎都不闭眼睡眠，因为要随时防范前来毒害的敌人；二是随身携带防身的匕首。不过，尽管燕元烈从来没承认过，风泽平发现卫少天呆在宫里的那几天，燕元烈的精神的确好了许多，所以他昨夜才提议燕元烈留宿，没想到一向谨慎固执的燕元烈竟一言不发的默许了。
　　毕竟，燕元烈的身体，需要充足的休息。
　　只是，昨夜卫少天怕是又魇着了，所以燕元烈也未能安生。

　　想到这儿，风泽平叹口气，刚想再试探着唤一声，却见帷帐一撩，风泽平急忙上前扶着，低声问了句：“帝座昨夜歇的可好？”
　　燕元烈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只冷眼看着风泽平给他着衣，末了才说道：“我点了他睡穴，半个时辰后就能醒。正午前送他去御书房，这府里他不必住了。”
　　风泽平一愣，接着应道：“帝座放心，一定将人送到。”
　　整了整衣袖，燕元烈回身看了眼依旧鼻息均匀的卫少天，面无表情的伫立一会儿，直到看风泽平急得汗水涔涔，他才一甩袖出了卫少天的卧房，但脑子里却一直挥不去那人的睡容，有丝恍然，结果刚转过厅口，一个不妨跟迎面跑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小姐，你先等等，少爷还没醒，你……小姐！”
　　正追上来的琉璃正巧看见卫沁儿跌进一个冷面怒颜之人的怀里，她不禁大惊失色，刚想护过去却不料风泽平身形一闪在前面拦了：“好个没规矩的奴婢，主子面前也敢如此放肆？！退下！”
　　琉璃看着那人抓住卫沁儿的纤瘦的胳膊，冷漠的看着她因吃痛而涨红的脸，心里更是着急，接着扑通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爷，小姐…小姐她不是故意的，您…您…您就饶了她罢！”
　　“璃儿！”卫沁儿咬住嘴唇，低喝一声：“我没事，你退下！”
　　“可是小姐……”
　　“退下！”
　　琉璃眼圈一红，顿时盈满泪水：“是……”

　　卫沁儿轻舒口气，鼓鼓气回瞪着燕元烈，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我…我不管你…你怎么要挟我哥，但我要告诉你…我不怕你！你也休想欺负我哥！！”
　　燕元烈依旧面无表情，只眼光里多了份嘲讽，慢条斯理的说道：“向来，会叫的狗都不咬人的。”
　　卫沁儿脸一红，顿时觉得相当难堪：“你…你才是……”
　　“沁小姐！”风泽平就怕卫沁儿把那个“狗”字说出来，忙出言打断：“不可对当今圣上如此无礼！”
　　卫沁儿望过来，正对上风泽平警告的眼神：你想害死卫少天麽？
　　沁儿呼吸顿时急促了些，因为气氛而发红的脸庞变得稍稍苍白了些，她猛地攥紧了拳挣了挣：“放…放开！”
　　“女人，还真麻烦。”
　　“你……”

　　燕元烈冷哼一声，放手退后一步，颇为玩味的上下打量着卫沁儿：“你对卫少天，就是个累赘。”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风泽平忙跟了上去，只得对卫沁儿皱了皱眉。
　　而失神的卫沁儿，满脑子都是燕元烈冷酷的眼神，和最后那句话……
　　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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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鸟啼总是格外悦耳，卫少天魇足的翻了个身窝进锦被里想继续睡饱，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翻身坐了起来，茫然的四处一打量：那人…怎地不见了？难道…是梦么？
　　可是望着身侧被折腾开的另一床棉被，尤其是里面隐隐飘散的龙涎香味，卫少天不由捏捏酸痛的额角，彻底没了睡意。
　　卫少天实在不能理解为何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子贵胄都有个让他匪夷所思的问题：累了就睡好了，怎么一定都要抱着他？燕元康以前是如此，燕元烈竟也有这种趋势，真真让卫少天无法理解。
　　门外响起轻声敲门声，卫少天披了外衣，从榻上翻身下来，刚蹬上芽白软靴，就看见卫沁儿带着琉璃进来了。
　　“这么早，沁……”
　　“哥！”
　　卫少天话还没说完，眼前粉裙一闪被卫沁儿扑了个满怀，刚想笑她这是耍什么疯，就听见卫沁儿略微颤抖的声音：“哥……”
　　卫少天一愣，抬手捧起她泪盈盈的小脸，有些心疼：“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接着他转眼带着问询的望向站在一旁琉璃，她同样眼圈红红，有些惶惶不安，咬咬嘴唇什么也没说。
　　卫沁儿摇摇头：“哥，我们走罢，不要呆在这儿，我们回家……”

　　家？哪有家可回？卫少天不由苦笑，把卫沁儿揽进怀里，轻拍着：“有哥哥在，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别担心。”
　　“怎么会好？那个皇上他……”
　　“他如何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哥也不会让他伤害你，昨夜只是一个小误会……”
　　“可刚刚沁儿在院外碰到那个人，他…他一直看着沁儿，那眼神好…冷…好可怕……”
　　卫少天一惊：又碰到了么？他猛地抓住卫沁儿的胳膊，语调有些急切：“他…他没有为难你罢？”
　　卫沁儿双眸立时红了：“没…没有……”
　　卫少天眉头一皱：“真的？”
　　沁儿鼻翼煽动，眼看就要落下泪来，卫少天便不问了，想也该想个大概，怕是燕元烈又以己度人，说了些伤人的话罢。
　　他把卫沁儿揽进怀里：“沁儿，别怕，有哥在。”

　　谁知沁儿咬着嘴唇蓦地说了一句：“哥忘了爹爹临终前说得话了么？”
　　卫少天顿时僵住了：“沁儿……”
　　“远离皇族——爹爹让我们过平静生活的，我们怎么能……”
　　“沁儿，命不由人，哥…脱不了身了。”
　　沁儿脸色愈白：“怎…怎么会？”
　　卫少天叹口气，拉她在身侧坐了：“你道爹娘的愁有那么容易报？我既无身份又无地位，若非得了那人的帮助…恐怕还要费些功夫，按理说，他还是我们的恩人。”
　　“怎…怎么会？”
　　“所以哥现在已经没有仇了，只想让你过上快乐幸福的日子。”

　　卫沁儿抓紧卫少天的衣袖，面色愈苦：“沁儿无能，甚么也帮不了哥哥……”
　　卫少天拉她在怀里，长叹一声：“你只要快快乐乐，哥便心满意足了。”
　　只是沁儿依旧对燕元烈颇为抵触：“可是那个人眼神好凶，一看就不是好人……”
　　“好人坏人怎地能由面观之？爹爹遭难岂不就是被所谓世交好友所出卖？那时又有谁人来帮我？”
　　卫沁儿一咬下唇：“沁儿只是担心哥哥……”
　　卫少天眼中柔柔一笑，轻捏他脸颊：“别小看哥哥，我有那么不济么？”
　　卫沁儿抵在少天箭头，还有些哽咽：“在沁儿心里，哥是永远是最强的……”
　　卫少天低叹一声，将卫沁儿揽得更紧了些，心里有些怅然。
　　他们就这么静静的拥着，一时无话。

　　其实，卫少天倒不认为燕元烈是为了替他报仇才篡权谋位，如果燕元烈不是蓄谋已久，如此摧枯拉朽的阵势又从何得来？这几年，卫少天活着的目的不过是杀鲧王，燕元烈给了他报仇的利刃，卫少天就算是不知恩图报，也该对得起自己当初对燕元烈发下的誓言。不管燕元烈因为何种理由利用他，卫少天在帮他安邦定国之前，都会竭力所为。等到大燕真正雄霸天下那一天，卫少天必定要离开的，纵使诈死欺瞒燕元烈，他也再所不惜。
　　他向往自由，和无拘无束的畅游，这一切都是权势与金钱所不能取代的。
　　所以，不管是为了沁儿，还是为了自己，卫少天现在都只能忍辱负重。
　　只是，世事难料，纵使卫少天精明剔透也未必能尽算一切，其后他辗转情苦自拔难得，直到魂断决绝别亦难。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作者有话说

　　更了~看罢~~
请留爪~~
尽量加快更新速度滴。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