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尽头-seed同人》胭脂晞

22、存在

　　神秘而浩瀚的宇宙，人类在这里诞生，也将在这里终结。
　　碳、氢、氧组成了生命，生命最终回归元素，那么如何证明你，一个人类存在过。
　　没有，没有任何物质能够证明，但是，如果你存在过，那么我便存在，我存在过，你便存在。

　　Track 20

　　我在哪里，为什么那么暗，为什么我会穿着防护服，坐在驾驶舱里？
　　头好痛，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什么，救生艇，好眼熟，为什么我会对着这架救生艇发呆？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闭上眼，努力地回想，可越是想要想起些什么，头都会疼得像是要裂开，即便如此，我还是必须去想。

　　五天前，我离开了那艘救了我和阿斯兰的救生艇，在阿斯兰的注视下飞向宇宙深处，但那也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很快，确定阿斯兰已经看不见我，我关闭推进器，慢慢地迂回救生艇的附近，靠着一个陨石群的掩护默默守护着那架救生艇，也许我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要尽力保护阿斯兰的安全，这是离开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

　　我握了握右手，还有知觉，可是那手腕细得有些吓人，防护服是紧身的，所以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凸起的腕骨。
　　五天一直处于驾驶舱这种狭小的空间里，尤其是漂浮在宇宙中，人的感官会慢慢麻木，很快意识也会陷入混乱。
　　我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很糟，每天只能保持几个小时的清醒，大多数时间只是傻傻地看着屏幕，思绪混乱。
　　不过，我没有时间伤感，清醒的时间是宝贵的，我只有几个小时能够去爱他，保护他，确认他的平安，等到下次醒来的时候，会不会再也寻不到救生艇的踪迹，我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醒来。

　　将镜头拉近，再拉近，捕捉。
　　阿斯兰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绝望地眺望宇宙深处，那是我离开的方向。他总是说我傻，其实我们都很傻，我们都太过在意，太喜欢将责任背在肩头，太喜欢追根问底，太死心眼，所以，活得太累。
　　胸口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流动，是感动，是心痛，还是内疚与不舍，此刻我已经没有办法将那些情感分割，想哭，可是泪腺早已干涸，无处宣泄的情感，只能随着血液堆积到心房，“噗嗵，噗嗵”，一击接着一击，快要窒息一般地疼痛，几乎使我晕厥。
　　我痛苦地捂着心口，视线依旧舍不得移开，伸出颤抖的手，抚摸阿斯兰苍白的脸颊，即便触到只有冰冷，我依旧吝啬地不愿将手收回。
　　突然，我看到阿斯兰平静的表情泛起波纹，他将手撑上玻璃，瞳孔渐渐放大，他的表情复杂而诡异，他究竟看见了什么。
　　顺着阿斯兰的视线搜索，浩瀚无垠的宇宙，繁星点点的黑色幕布，还有如同萤火一般快速移动的光点。
　　“那是”我失魂落魄地大叫起来“伊斯藤”。
　　我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跳出去，带上阿斯兰逃走，但是凭借强袭现在的状况，我们根本跑不远，硬是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心里盘算着对策。
　　看伊斯藤的动作，不像是准备发起进攻，应该没有发现我们，但它确实是朝我们的方向来了，被发现是早晚的事，但是也不能发动强袭，推进器的反应只能使伊斯藤注意到我们。
　　如果能够让阿斯兰也躲进陨石群就好了，心里这样想着，我将身旁的陨石一个个慢慢推向救生艇，很快救生艇就被包围起来，陨石很好地掩护了它。
　　没过多久，就见两只伊斯藤从陨石群周围经过，望着它们渐渐走远，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可是，没等我轻松多久，方才伊斯藤过来的方向发生了爆炸，之后便是频繁地闪烁，这种情形我已经再熟悉不过，那是人类在同伊斯滕战斗。
　　虽然看到友军我很高兴，但是剧烈的爆炸将先前经过的伊斯藤又引了回来，更糟的是包围阿斯兰的陨石群已经散去，现在救生艇完完全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眼见两只伊斯藤全速地冲向阿斯兰，我立刻引了上去，因为激光炮比较耗能，我选择了肉搏。
　　平时非常容易能够做到的事，此刻却显得有些吃力，无论是在力量还是速度上，伊斯藤显然更胜一筹，不要说反击了，就连躲开攻击都有些力不从心。
　　很快能量已经进入了警戒范围，再和它们耗下去，我和阿斯兰都活不成，用尽气力将伊斯藤撞开，抱起救生艇，将推进器开到最大，向着友军的方向驶去，希望在被伊斯藤追上之前，能把阿斯兰交友军手里。

　　“这里是强袭，基拉大和，听到请回话”。
　　不断重复着呼救，可是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复，随着越来越靠近战斗区域，又有几只伊斯藤加入了追捕的行列。
　　“这里是强袭，基拉大和，听到请…，求你们了，回答我”。
　　心情渐渐焦急起来，请求变成哀求，从来都没觉得自己会那么没用，泪水再次盈满眼眶，明明应该已经再也流不出泪来的。
　　“怎么，又要哭了？真是没用，或者说你只是在装可怜而已”阿斯兰先前冰冷的话语又开始在脑中回荡，这几天，我总会想起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但很奇怪的是，想起的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也许是因为放不下这样的阿斯兰，我才能够坚持到现在。
　　“求你们，回答我，请救救我们，拜托了”。
　　随着我撕声力竭地吼叫，强袭终于用尽了它最后的能量，没有了推进器，我们很快便陷入了敌人的包围。
　　我将救生艇牢牢地掩护在怀里，左躲右闪，迂回前进，伊斯滕的攻击如同暴雨一般密集，爆炸和撞击时不时地在身边发生。没有PS装甲保护的强袭，脆弱得像婴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在系统的大部分指示灯变成红色后，我做出了大胆而又无奈地决定。
　　阿斯兰，该是道别的时候了。
　　将仅剩的能源集中到右臂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救生艇抛向安全区域，之后又是一系列猛烈地撞击和爆炸，屏幕已经无法正常显示，操作台闪起一片电花，一阵阵的疼痛自全身传来，驾驶舱里飘浮着点点腥红，我感觉力量正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流失，尽管如此，我还不能放弃，我要为阿斯兰争取时间，哪怕只有一秒。
　　虽然大多数的伊斯滕还在与我纠缠，却有两只向着阿斯兰的方向去了，我拼命地赶上去，将那两只缠住，它们却反过来缠上了我，之后，又有几只陆续地缠了上来，把强袭裹得严严实实。
　　我当然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只要一瞬间，一切都会结束，所有的痛苦、悔恨与不甘都将消失，当然同时消失的还有快乐、幸福和希望，但是，我不后悔，我尽力了。
　　阿斯兰，对不起，又要让你伤心了，可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我爱你，阿斯兰！

　　缓慢地摸到身旁的红色按钮，按下，跳出一排数字键盘，快速地输入密码，屏幕上量起倒计时钟。
　　十，拉克斯，对不起，希望你幸福。
　　九，卡嘉丽，我唯一的妹妹，希望你不要再恨我。
　　八，依扎克，迪亚哥，希望你们平安无事。
　　…
　　三，父亲，母亲，感谢你们将毫无血缘关系的我养育成人。
　　二，塞，芙蕾，…
　　一，……阿斯兰，永别了，我对你的思念会留在宇宙的尽头。

　　一道绚丽的白光自强袭内部射出，慢慢吞没周边的一切，甚至吞没了伊斯滕爆炸时产生的火光。
　　那光芒是那么刺眼，使人无法直视，却又是那么醒目，让人不忍移开目光。没有人会不明白那光芒种所包含的情意，那是奉献、祝福、感激和希望，是一切真实、美好的愿望。

　　不远处飘浮着的救生艇里，蜷缩着一个身影，因为痛苦而颤抖，因为悲伤而失声，血液自受伤的右手渗出，与泪珠辉映着，在船舱内游走。
　　他绝望地望着即将消失的余晖，满是血迹的右手缓慢地摸上腰间的配枪，眼中噙着泪花，嘴角却微微上扬，他看着现实的景物，看见的却是虚幻。
　　一名褐发少年捧着一只绿色的机械鸟，笑得灿烂、爽朗，一阵微风，樱花慢慢飘落，少年抬起头，望着自己，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他微笑着将配枪举起，轻轻叩动扳机……

　　“多利”一声清脆的叫声滑过，一只绿色的机械鸟自救生艇飞出，向着即将消失的光芒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