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青春的悄悄话》煙熏妝

3、第三话 大人们伪善的世界

　　成长是什么？成长就是以牺牲纯真为代价的蜕变。我不懂为什么变成大人的同时便也带上了面具，看不到面具下真实而畏惧的面容，或许那是张血肉模糊的脸，所以要用面具去隐藏受过伤的曾经。我偏执的认为，大人们的世界是肮脏的。他们用花言巧语的伪装隐瞒着各自不堪回首的过去，然后用自己的意愿欺骗着孩子，篡改了他们的记忆…

　　小莫的悄悄话
　　圆圆：
　　你说家的含义到底是什么？以前我认为家就是一座温馨的房子，我多希望我可以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啊，有宽敞的阳台，大大的落地窗，还有自己的房间…即使做不了房子的主人，做个佣人也可以，主要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我受够了破烂不堪一无所有的二十见方的小窝，它是没有资格被称为家的，甚至连房子也不配。长大后才意识到，家的含义原来不仅仅是物质化的，有爸爸有妈妈的地方才叫做家。原来我是没有家的，因为我没有爸爸，也可以说没有妈妈，我从来不叫她妈。那个女人也不让我叫，我觉得她可能是个疯子。总是一个人突然大笑，笑着笑着便哭起来，哭的很伤心，让人心疼…她颤栗的样子让我看不到平日的凶悍，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心软的想原谅她，原谅她十几年来对我的打骂和抱怨。有时我可怜这个被岁月无情的剥夺风华的美丽女人，是的，她其实长得很美，只是被现实和贫穷以及各种繁重的家务过早的带来了衰老的痕迹。她，真的不容易，一个女人带着流言蜚语和各种辱骂把我带大…
　　天渐渐黑了，我坐在路灯下的路边很是无助。我不知道该去哪，总之不会回家。那个女人会杀了我的。我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小偷，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人。伸出罪恶的脏手在人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走了人们赖以生存的命根，他们摈弃的是良知和尊严。我鄙视他们，小偷甚至不如强盗，毕竟强盗是让人们心甘情愿把钱拱手奉上的。这三百块钱是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是积攒下来的书费，是我们的命…我好怕，我也不知道在怕什么，怕她？怕回家？怕恐惧本身？我抱着双膝埋着头，逐渐的被黑暗包围…
　　“小莫？你坐在这干吗？都这么晚了！”
　　我听见有人在呼唤我，像梦境一般的，却又很真实。我抬起头却发现原来真的是有人在和我说话。圆圆，看见你明澈的眼睛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鼻子好酸，好委屈，久违的关怀在把无助的我彻底击败，好想依靠着你，听你的关心，让你保护我。
　　“我…我把书费弄丢了，不敢回家。也回不去了。”我突然又莫名的感到一股自卑感，此刻的我是多么狼狈啊。我用平静努力的抵抗着这股自卑感。
　　“这又不是你的错！我送你回家吧，我去向你妈妈解释，好吗？”
　　“不！她会杀了我的！”我失态的咆哮起来。
　　圆圆镇了一下，用一种探索的目光打量着我。“那这样吧，都这么晚了，要不今天你去我家吧，我帮你想办法！”
　　“这样，行么？”我已经妥协了。
　　“当然了，我爸妈人很好的，不会说什么的。快走吧。”圆圆说着，微笑着拉住我的手，带我回家。圆圆的手好暖，好软，一股暖流在牵手的传递下一直暖到了心里。
　　大房子！好漂亮的大房子！这就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房子，落地窗，阳台，还有一架钢琴。突然觉得我和这样的情景是多么格格不入，一个灰姑娘的自卑和羡慕让我站在原地，怕自己弄脏了木地板。圆圆妈，是个温柔的女人，她热情的招呼着我，我的不安也消除了。她说我长的很漂亮，像茉莉一样！第一次听一个大人夸我漂亮而不是骂我私生女，我感到受宠若惊，特别的感动。
　　吃了一些点心后，圆圆让我去她的卧室和她陪她一起睡觉。粉红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圆圆的画，很美很忧郁，虽然我不懂画，但是却能体会到画画的人创作时的心情，我觉得我和圆圆是心意相通的。躺着软软的席梦思上真的好幸福，我觉得这一切像是一个梦，梦到我做了一天的公主。这个梦是躺着我旁边的这个女孩施舍给我的，我很难过，很妒忌…
　　“小莫，你知道么？我一看到你就很亲切，有种莫名的亲情感，多希望有个你这样的姐姐啊，你身上有种莫名的感觉和气质，像谜一样的黑洞，吸引着我，我想靠近你，去了解你。”
　　“你想了解我什么呢？”
　　“一切吧。觉得你那么高高在上的感觉，很高贵，却又很淡然。感觉你平静的外表下是有一个热情如火的灵魂的。”
　　“呵呵，圆圆，其实我很羡慕你…你可能不懂，骄傲是我的生命，我必须骄傲！自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只有用骄傲才能掩饰自卑，时间长了，骄傲便成了一种习惯。我有的只是骄傲的气质，却没有骄傲的资本，一切都是我保护自己的武装。”
　　“你看到的只是些假象，大人们为孩子虚构的假象。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我想告诉你我的秘密。我的爸爸妈妈其实在外面各自都有自己的情人，他们有的只是名分而已，为的是不伤害我，每天装作恩爱的样子。而我什么都知道却要配合着他们，扮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公主，享受着父母的爱。”
　　“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是希望他们能够回心转意么？”
　　“或许吧，我害怕失去！最坏的结果是他们都各自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因为我绝对不可能去另一个家庭做那个夹在中间的外人。装的越久，他们便会演的越久，等到我有能力独立，有勇气离开他们的时候也许就没有装的必要了…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么”
　　“我是一个私生女。我对自己的身事一无所知，从小没有爸爸，是那个女人抚养我长大的，我们总是搬家，我从小总是受人欺负辱骂，我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他们没有结婚便有了我，后来很俗套的，男人抛弃了女人。那个女人从来不让我叫她妈，她经常打骂我，我知道她是发泄自己的怨恨，我便无法恨起她来了。我也不想知道那个负心男是谁，即使有天想，也是为了她…”
　　“大人们总是拿爱我们为借口左右我们的人生！小莫，我们做最好的朋友好么？那种参杂着亲情的友情，我把你当做我的姐姐。没有他们，我们还有彼此！我们可以相互依靠，要保守对方的秘密！”圆圆握着我的手，头靠在了我的肩上。真的像个小妹妹一样。
　　“嗯，圆圆。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们拉着彼此的手聊着各自的家，聊她的画，聊我的梦想…特别的温暖，我被暂时的幸福所充满，已经无暇顾及那三百元和那个女人！我们原来都在特定的环境里被迫的成长，在大人们伪善的世界里挣扎。成长是什么？成长就是以牺牲纯真为代价的蜕变。我不懂为什么变成大人的同时便也带上了面具，看不到面具下真实而畏惧的面容，或许那是张血肉模糊的脸，所以要用面具去隐藏受过伤的曾经。我偏执的认为，大人们的世界是肮脏的。他们用花言巧语的伪装隐瞒着各自不堪回首的过去，然后用自己的意愿欺骗着孩子，篡改了他们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