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称霸指南》沈砚

18、第十八章

　　长安有一富商，家财数万贯，府中藏一深海异宝，形如珊瑚，质硬如铁，夜间发出金光万丈，如朝日生辉，世称珊瑚金。
　　寒江不是随便逛到长安来的。自从古墓一行归来，她深刻感受到了自身实力的不足。纵然在玩家中尚算佼佼者，和高级NPC比起来屁都不是。是以，她日日勤修武艺，剑法轻功样样不拉，内功更是练到了第九重，卡在了境界巅峰方才作罢——反正不突破瓶颈，她也没法继续修炼。
　　《江湖》之中，无论是几品的武学技能，都有三十六重等级之分。上辈子曾有人猜测，任何武学技能练到三十六重，都能产生量变到质变的反应，低品阶的武功秘籍未必没有价值。然而直到寒江车祸重生，也没听说任何一个玩家练至三十六重来验证这个猜测。
　　她所知道的是，五品的剑法练到十重，可能只和一品剑法练到三重的威力差不多。游戏不是现实，道具和技能必然会有稀有和寻常之分。所有人都是同一水平的游戏，是没有玩家想继续玩下去的。当然，现实也没有武功这个东西存在，一切都是游戏公司策划们思想的狂欢。
　　在寒江的勤学苦练之下，武功水平是上来了，新的问题却也接踵而至。
　　系统商店的铁剑，实在是太不经用了。

　　武器是玩家的延伸，用刀、用剑，甚至用掌、用指，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玩家意识的掌控下，通过游戏系统的控制，施展指定技能的过程。
　　这个过程中内力是牵连各个部位的丝线，内功修为越高，这种联系就越紧密，所以高手能放亦能收。同样的，内力越强技能的威力也越大，对道具的质量要求也越高。别人拿着一把不锈钢宝刀来砍寒江手上的塑料，当然塑料没几下就坏了。除非对手同样使用系统商店的铁剑，或许能用得久一点，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苦命的寒江除了练等级练技能以外，几乎一直奔波在寻找铸剑材料的旅途中。

　　无人涉足的寂静后巷，寒江已经来来回回逡巡了好几次。如今日头正好，她自然不会明晃晃的闯进NPC家中，但提前探查一下周边坏境还是可以的。换句话说，她正在踩点。
　　这是西城富户们的居住区，和东城的王公贵族们不同，住在这里的NPC大多有钱无势，家里再怎么富可敌国，住宅外表也十分中规中矩。
　　外墙高度？以她的轻功翻过去轻而易举。
　　门口守卫？低级NPC，看起来也很好打发。
　　内部构造？啧，这个探查起来有点儿难度。
　　建筑结构图她自然是拿不到的，不过目前看来，这位富甲一方的NPC似乎真的只是个普通富商。
　　寒江心中有了打算，准备入夜再来一探究竟。
　　谁知她刚一转身，忽然就听闻风声之中传来几声喊叫。
　　“抓贼了！”
　　“走水了！”
　　“快去救火！”
　　喧闹声越来越响，隐隐约约有向着寒江靠近的趋势。她还没来得及细思，忽而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从天而降一道暗影。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灰扑扑的人形物体从她头顶掠过，空中翻转一周后轻如落絮般落在巷口。那人脸上蒙着面纱，匆忙之中回头张望，寒江只看到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以及他怀中露出一角的珊瑚状物体。
　　靠，被人截胡？
　　寒江觉得自己的反应从来没有如此迅速过，甚至没有经过思考，身体已经率先动了起来，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拐出小巷道路瞬间宽敞了许多，再往前行一段距离，就又回到了西市最为热闹的大街。蒙面人显然有目的性地朝着人多的方向逃跑，他一路推开拦在前方的行人，遇到违法占道的小商小贩也毫不客气地掀翻别人的摊位，给追在后面的寒江留下了无数障碍，一会儿要躲开滚来的西瓜，一会还要小心别踩到跌倒在地的倒霉蛋。
　　这样一来，两人的距离逐渐拉大，寒江心下一横，猛然一个纵身飞上了右侧的房檐，接着好似燕子穿帘一般蹿上房顶，踩着脚下的青瓦飞速追赶。
　　青天化日之下，她的动作极其引人注目，未几时就有不少玩家发现了这个飞檐走壁的身影，站在大街上指指点点，寒江不以为意，不料人群中却突然有人出声喊道：“仙女师姐！”
　　她脚下一滑，顿时踩碎了一片砖瓦。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旁路拐入大道，恰好拦住了蒙面人的去路。机不可失，寒江足下一点，青烟过隙般飞身而去，连剑带鞘一齐出手，打在了蒙面人后背心窝处。她左手拿着剑鞘，右手也没闲着，使出兰花拂穴手，连点对方几个大穴，对方登时动弹不得。
　　凌云清恰好在此时赶到，他从人群中“跋山涉水”而来，发型有一丝丝凌乱，笑容却无比灿烂：“一个多月不见，师姐还是这么身姿矫健。”
　　寒江翻了个白眼，难道武功还能越练越回去吗？

　　紧接着现身的还有虚骨生花，海岸，以及她的好友卓剑，也不知道这几人什么时候混在一起的。
　　卓剑显然也很诧异：“师姐？你什么时候拜入了华山派？”
　　这时人群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抓小偷”的喊声再次闯入耳膜。寒江眉头一皱，避而说道：“此地不宜久留。”
　　卓剑跟她相交甚久，十分上道，立马说道：“跟我来。”
　　寒江一把提过蒙面人的衣领，跟着他七拐八绕进入了一座无人小院。
　　凌云清相当“自觉”地跟在后面，海岸和虚骨生花竟然也不闻不问地闪身进了小院。

　　卓剑见人员到齐，回身关上大门，解释说道：“这院子我以前做任务来过，屋主NPC出远门去了，暂时不会有人找来。”
　　寒江随手将被点了穴道的蒙面人扔在地上，径直蹲下身来，毫无芥蒂地探手入怀搜出珊瑚金，在此人愤怒的注视中放入了自己的储物戒指。
　　点穴是每个武学训练师都会传授的基础技能，部分门派还有特殊的点穴手法和秘籍，效果大多视点与被点双方的内功修为而定。
　　寒江不仅点了他的定身穴，还十分不厚道地点了哑穴，所以他除了用眼神表达愤怒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发泄方式了。
　　然而她却没有办法堵住凌云清的嘴。

　　“唉，我这么一个英俊潇洒温柔可人的师弟站在面前，师姐你干嘛要吃NPC的豆腐呢？”
　　寒江觉得手中的剑有点蠢蠢欲动。
　　卓剑显然也被他的厚颜无耻惊讶到了，只是关注点十分奇怪。
　　“你不会真的拜入华山派了吧？”
　　寒江扶额，言简意赅地将古墓一行解释了一遍，自然也没漏下分为上下两册的清风明月剑法。
　　“我就说嘛，就算你突然想要感受下同门的温暖，按照入门顺序也应该是他师妹啊。”卓剑恍然大悟道。
　　寒江觉得自己的剑已经按捺不住了。
　　凌云清却仍然不知死活地说：“哎呀这怎么使得，师姐虽然看起来年轻，剑法可比我厉害多了。”
　　马屁拍得三里之外都能听见声响，虚骨生花以手掩面表示不堪直视，海岸一脸真诚地感慨道：“年轻真是好啊。”

　　寒江不想再和他们讨论辈分问题，转而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记得卓剑最近明明沉迷练级，和莫问心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难分难舍着呢。
　　卓剑却叹了口气道：“家里没有粮，儿子要吃不起饭啦，这不？出来讨生活来了。”
　　卓剑养了两只阿拉斯加，宠得跟儿子似的，喂最好的狗粮，啃最香的骨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游戏里的收入大半养了车子和房子，剩下一小半就是养儿子用的，偶尔剩出一点儿残渣养活自己。他父母自己开着公司，每年收入颇丰，再加上上头有个十项全能可以继承家业的哥哥，也就随他去了。
　　再一看寒江自己，表面上游戏里混得比卓剑还好一点，但是寡家孤人一个，从小养到大的黑小萌跟祖宗似的，一点儿也没有别人家的狗狗贴心。好在这货长得虽胖，胃口还是只有猫的大小，不至于把饲主吃穷。
　　唉，可怜的无产阶级，就是这么艰辛。

　　同样是以游戏作为生计的，说个开头寒江就能明白，随即眸光一转，望向小院里另外几人。
　　虚骨生花双手一摆：“别看我，我是白打工的。”
　　凌云清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哀怨地说道：“欠了人情，给地主家帮工呢。”
　　海岸还是一脸温柔的笑道：“听说有好玩的事情，跟着年轻人凑凑热闹。”
　　寒江突然想起，那日金陵城外，与凌云清等人狭路相逢的过往，莫非也是给人白打工？所以和剑阁明争暗斗的势力，又是哪个帮会？
　　卓剑知晓她最近一直在忙着收集铸剑材料，否则有好的生意也会介绍她一块儿，见她此刻尚有空暇，于是便说道：“这么凑巧来都来了，一起去看看吧。”
　　随即怕寒江会拒绝似的，补充说道：“劫天牢，你一定有兴趣。”
　　……
　　把她当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