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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重伤的僚友 ...

  •   “磊落男儿?欺骗世人?”性别为男的玉雪郡主闻言嗤笑了声,慵懒地半撑着身子,“若我真做个磊落男儿,只怕如今坟头的草都有一尺高,世人又哪里还记得有我的存在?倒不如像现在这般还能多过些快活日子。”
      话说得好听,还不是宁可扮成女装,也不愿继承虞将军遗志,去领兵打仗为国捐躯的贪身怕死之辈,连她这个小暗卫都不如。
      沛芙心里有些鄙视地望向他,意图将之前接收到的鄙视全部还给这个比女人还美的妖孽。却不知他是否感应到了,十分随意地瞥她一眼,而后嘴角向宁浣亭勾起个邪邪的笑:“更何况……我若不男扮女装,又如何能有机会嫁给你这么个‘天上有地下无的绝妙之人’?你说是么,小暗卫?”
      说到这里,他还应景地抛了个媚眼。
      沛芙忍不住哆嗦了下,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没想到自己这句好久以前夸赞自家少主的话,这位为男的玉雪郡主居然还记得,并且还在这种时候用上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她居然在一个男人面前,大力炫耀推销自家少主……她简直有种想找地洞钻的冲动。太丢人了有没有!
      她心虚地偷偷瞄向自家少主,果然看到向来谪仙般淡定的宁浣亭,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你倒是不担心今上万一知晓,判你个欺君之罪,到时候死得更快。”
      那边性别为男的玉雪郡主闻言竟笑了起来,则越发妩媚地半倚在床上,嘴角勾着魅惑的笑:“宁世子特意大老远迎过来,与我在此提前见面……只是为了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么?难道你来这龙虎山寨,不曾见过那些剪径贼人?也不曾顺便查到这些人大部分与金沙帮有些渊源?”
      金沙帮?好像有些耳熟……
      沛芙侧头思索片刻,赫然想起少主第三次婚事的准新娘,正是被流窜到京城的一伙号称的金沙帮歹人给掳走的。之后那伙歹人便好似从这世上凭空消失了一般,哪怕后来朝廷曾派兵将金沙帮剿灭,都再也不曾查到新娘的任何线索。
      此事当时成了一桩悬案,被街头巷尾讨论了许久。
      难道少主第三任新娘的下落,与这群穷酸的山贼有关系?
      沛芙一时惊诧得嘴有些合不拢——她竟然来到坑了少主第三次婚事的贼窝,而毫无所觉地过了一夜……那群强盗还敢装得好像从来不会抢女人一样!
      她不由恨恨地捶了下房内柱子,随即又想到:莫非郡主一开始就故意找那群强盗的茬,其实是……另有用意?说起来,她们之所以会走这条隐蔽的小路,也是在郡主的提示下进行的……
      但郡主又是怎么预先察觉到的?
      捶完柱子,沛芙才惊觉身为不该有存在感的暗卫,她又犯了错误。
      抬头果然发现性别为男的玉雪郡主已停下了话语,正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发出噪音的她:“宁世子,你这暗卫的小动作倒是不少,从前都不曾好好调教过吗?”
      沛芙不由缩了缩脖子,一时都不敢去看少主的表情,只蜷在角落里再不敢动弹。
      好似看出沛芙此时复杂的心理活动,玉雪郡主嫣然一笑才继续道:“既然蒙圣上赐婚,嫁给你这号称“京城少女杀手”的第一公子,本郡主自然免不了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多考虑。因此在出发前便调查过所有进京途中可能碰上的意外,其中便包括了这群来历不明的山贼。另外……”
      他低头悠闲地看着自己精美的护甲:“撇开连续的刺杀不说,本郡主自出发以来,也曾遇上过数次投毒事件,其中就有不少能让人看来像身染重疾的毒药……”
      宁世子闻言不由动容:“你是说……”
      见宁世子有了反应,这位玉雪郡主却偏偏不再说下去,反而慵懒地一手支颐半露香肩,乜斜着媚眼似别有深意地来了句:“好歹作为未婚妻的我也经历了那么多九死一生的刺杀,宁世子都不知道先安慰一番?”
      只可惜他半露的香肩美则美矣,但女装下隐约露出平坦白皙的胸,却昭示着他的真实身份,实在让人无法直视。
      沛芙忍不住搓搓手臂,她当暗卫也有不少年头,还当真没见过装女人装得这么妩媚妖娆的男人。
      什么玉雪郡主,分明就是玉雪妖孽!
      宁浣亭身为宁国公世子,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有所动容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淡定。
      他双手笼在袖中,与那玉雪妖孽对视片刻后,缓缓踱步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鲜见地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口中却道:“沛芙。”
      “在!”沛芙反应极快地应声。
      宁浣亭淡淡道:“你自行去收拾下。”
      沛芙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裳。这还是之前玉雪妖孽给她的那套绣着缠枝花的衫裙,经历了这两日密集的刺杀,外加背着玉雪妖孽时一路被树枝荆棘屡次划破,早已经破烂不堪认不出原来样貌。就连脸上的面罩,在经历如许多的事情之后,也黏腻潮湿地贴在脸上,不但难受还影响呼吸。
      作为暗卫,穿这样女性化的衣裙也不合规格,确实该收拾下自己了。
      不过……
      作为一名忠心为主的暗卫,沛芙依依不舍地眨眨眼:“少主,你身边不能没有暗卫近身保护啊。”总觉得此刻离开,留少主和那妖孽单独相处,让人觉得莫名的有些不放心。
      玉雪妖孽“噗嗤”笑了声,不知是否听出了她在担心些什么。
      宁浣亭看都没看她,语气依旧平静:“绝情受了重伤,你去看看。”
      重伤?沛芙顿时担心起来,应声便出了屋。
      暗卫中排行第一的绝情都会身受重伤,这次的杀手未免太厉害了些。说起来这次绝情还是为了掩护她们脱身,才会主动陷入顶级杀手组织的包围中,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一看他。
      方才乍一眼,虽然看到绝情是在宁国公府分散而立驻守各处的众多护卫间,但他站的位置却十分巧妙,刚好在树林枝桠的交叉的阴影处,处于多数人的盲点。如果不是特别注意,哪怕是站在他身边不远处,那些宁浣亭心腹护卫们也不能轻易察觉他的存在。
      但是对沛芙来说,这已经是最容易寻找绝情行踪的一次。
      想来,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确实应该伤得不轻。
      沛芙急匆匆地在枝桠间闪避开侍卫们,快速掠至绝情身边轻声唤道:“僚友!”
      到了近前才发现绝情正靠着身后的树干,一身黑衣倒是完整,显然已经换过,但看起来湿漉漉的,不知是沾染了汗水还是鲜血,又或者两者皆有。只是从那无法忽略的血腥气,能察觉到他的伤势显然比她之前想的还严重。
      她有些紧张地又唤了声:“僚友,你伤到哪儿了?我来帮你处理伤势吧!”
      绝情保持着靠着树干的姿势没有吭声。
      “僚友?”沛芙见他不回话更加着急,索性直接伸手要去探他的伤处,却被他横手挡住。
      “无妨。”他的声音比往常干涩,只说了两个字,剩下的是微微喘息声。
      能被派出来守护皇亲国戚的暗卫都是曾经受到严酷训练的,不单是□□上还有精神上。现在只是说两个字都喘成这样,看情形绝情真的不太妙。
      沛芙讪讪地收回手,心里却越发不放心。
      普通人对于痛苦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就是昏厥,而对于暗卫来说,这种自我保护机制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作为一名称职的暗卫,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清醒和警惕心,只为能够在生命终结之前都能尽到暗卫的职责。暗卫中排行第一的绝情自然对于痛苦的忍受能力也是极强的,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必然会守在自己的位子上。
      沛芙清楚,要让绝情暂时休息一下的难度,不亚于让他一次说出超过十个字的话。
      “僚友,我知道你一定听到了刚才屋里的话,毕竟我刚才音量不小,那破屋子又隔不了多少音,以你比这里的护卫们深厚不少的功力,要听清楚很容易。”沛芙转着眼珠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不如你再听听,他们此时在屋里说些什么?可是在谈理想、聊人生?”
      如意料中的,绝情什么反应都没有,依旧靠在树上,连个眼神都欠奉。
      沛芙习以为常地靠在绝情身边的树干上,又重重叹口气:“这可是少主的第十五次婚事了……我们死去活来地挡住了所有刺杀,万万想没到,新娘子却根本就是个……僚友你说有没有可能,少主此番干脆破罐子破摔,当真娶了这假货,免得又一次变成全京城人的笑柄?”
      她虽然只是随口说的,但说完之立马后想起出来前屋内两人诡异的气氛,突然意识到……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顿时沛芙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抽空找地方倒吊一会儿,思考一下某个似乎十分严重的问题。
      不过这是之后的事。
      此刻她只是用力一拳捶在树干上,紧张道:“少主虽然温文尔雅,是个君子般的人物,但毕竟还有着身为宁国公世子的骄傲,可别真为了面子一时想不开……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她这一拳颇重,捶下去的同时只听哗啦一声裂帛响,身上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衣裳顿时绽裂开,露出她光滑的大半个肩膀。
      这普通女孩子穿的衣裳就是太脆弱……她默默拉起裂开的衣裳,简单打了个结。
      转头发现绝情唯一露在外面的漆黑双眸,正定定看着她衣裳的绽开处,随即又在她看过来时迅速移开视线,罕见的有些窘迫。
      ……好机会!
      沛芙在他视线移开的瞬间出手如电,飞快点中了绝情的穴位。绝情的身子颤了颤,下一刻无力地沿着树干滑落。
      她吁了口气,早知道这样就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何必那么费尽心思找话题,一开始就在他面前直接拉开衣裳算了。只是想不到就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最强暗卫,在面对这种场面也依旧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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