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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重上君子堂(一) ...

  •   话说那日柔捷和西门矾泛舟汉水之后,西门矾说是要借天下第一占卜师一用,可是那时西门矾并没有向柔捷说明要做些什么事。柔捷也没有多加过问,柔捷开始暂住在客栈,一周会有几天同徐小伊上凤栖山,后来就干脆住到了徐小伊的家中,两人相交莫逆自然不在话下。

      这天,西门矾命方中将柔捷约了出来,到留涛居小叙。之前柔捷都没有收到西门矾的邀约,所以柔捷明白或许是西门矾这次是要继续当日没有说完的要求。

      留涛居沧浪亭。

      “小捷,是否还记得那是我们游湖时我提出的请求?”西门矾笑容和煦。

      “嗯,什么事,你尽管说罢。”

      西门矾顿了下,神情肃穆道:“你可知道邯国南方的国家西岐?”西门矾见柔捷点头,继续往下道,“我邯国和西岐相互毗邻,就在一年前,益州归属于了西岐。奈何益州乃是我国与昭国,西岐的门户之地,如有所失,邯国一定会陷于危难。”

      西门矾看向柔捷果然是一脸焦虑,复又道:“父王一直挂心邯国边境安危,那灵州定是要重新夺回的。如今我已年逾弱冠,父王已封我为中书监令,参与朝堂论政。之前关于我娶亲的事已经很是让父王忧心了,”西门矾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我希望能帮父王解决心中之虑。”说着,满怀热望地看着柔捷。

      “不过,我的计划需要有你的帮助才行。”

      “行,你说吧。能帮忙我一定帮。”柔捷点头应下。

      “上次小捷你扮作七曜并未被人觉察有异,所以我想……”西门矾简单地把自己设想的计策说给柔捷听,柔捷虽然觉得再次假冒他人不甚厚道,但是自己确实又亏欠西门矾良多,所以希望这次可以帮西门矾赢回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弥补自己之前的过失。西门矾见柔捷没有异议,于是两人约定好如果西门矾的计策获得胥王的首肯,就立马付诸实施。

      邯国汉阳王宫大殿。

      西门矾上奏道:“启禀大王,臣有事上奏。”

      “准。”

      “臣听言西岐邹王近日患病,臣有所想。”西门矾抬眼看着胥王道,“臣以为天罚邹王占用我益州之地。”

      群臣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晋文侯竟然胆敢在朝堂上公然提出一国之君受天责。

      胥王虎目半眯,直直注视着西门矾,西门矾也不畏缩,站立笔挺。

      胥王缓缓开口道:“胡太尉,此事你如何看?”

      胡不归上前一步道:“臣以为晋文侯所言不足具信,但是天意难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胥王微笑道:“天意难测,那我们只能等‘天意’定夺。”

      西门矾低头道:“大王所言极是。”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胥王:“众卿家,还有何事启奏?”

      一名大臣持笏上前道:“启禀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关于上将军霍青剿除流寇一事,据臣所知,雁门飞虎寨一众均已潜逃,霍将军并未将其剿灭,有辱使命。”

      胥王:“噢?竟有此事?”

      又一大臣上前一步道:“江大人所言非虚,臣也有此听闻,霍将军只是一把火烧山寨,却未捉拿一人。”

      胥王:“晋文侯,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西门矾上前道:“启禀陛下,霍将军一向行事有度,忠心可鉴,此事怕有隐情。”

      江义低头横了一眼西门矾,心中想:霍青和你关系要好,难怪要帮他说话。此从女儿江兰芝过世后,江义就没给过西门矾好脸色,心中更是气愤预言七曜,因为此人的一番话就断送了女儿的大好前程,自己还平白损失了一名弟子。

      胥王:“那就由晋文侯彻查此事,近日招霍青回汉阳。”

      西门矾行礼道:“是。”

      众臣无声,胥王目光环视一圈道:“季参军,你可有什么意见?”

      季子跃上前一步,鼓囊囊的肚子晃了晃,道:“陛下说的是,霍将军此事需要彻查,晋文侯是处理此事的最佳人选。”

      群臣听道季子跃的一番话都是暗自腹诽,这个季子跃朝堂上的日子过得好不自得,每次胥王垂询都是一句“陛下说的是”,对胥王的意见从来没有异议,不知道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但是即使知道结果偏偏胥王每次都会问上一句。许多大臣对于季子跃晃荡着的大肚皮的看法是食言而肥。

      对于季子跃的家人,大臣们也是很有意见的,季子跃只有一位结发妻子,这在士大夫里不常见,所以被人称为“惧内”;季子跃的结发妻子蔡氏一共生了五个儿女,二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大儿子季延智,次子季延勇和长女季晓彤是龙凤胎,之后就是双胞胎季晓文和季晓琬;两个儿子都不在位于朝堂,长女被人称为书呆女,一心想要做学问,二女从小就深具佛性,还曾扬言及笄了就要长伴青灯古佛,小女儿只爱花花草草,这么一家子似乎和朝堂格格不入,没有士族联姻,没有子孙功名。

      胥王听了季子跃的回答也不着恼,甚至带着一丝人们看不到的微笑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季爱卿帮助晋文侯一起处理此事吧。”

      江义闻言大惊,霍青这件事原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上将军去剿灭流寇已是大材小用,即使没有将山寨彻底拔了,也不至于降罪于大将霍青,自己之所以提出来不过是想扰扰霍青的声名,胥王竟然派出两名四品大员来处理这件事,心中不解不过抬头看胥王的神色,似乎此事已成定局,自己已经不能再提出他见。

      季子跃道:“陛下说的是,臣领旨。”

      胥王宣布退朝,群臣散去,如同往常一样,季子跃慢悠悠地晃着大肚皮等着其他大臣都出了王宫正殿,再走出去,不过迈出门槛的一刹那,季子跃听到西门矾在他的耳边说道:“季老师,学生巳时能否前去糊涂居向老师求教?”

      季子跃停下脚步,捋了捋胡须笑道:“好啊。”两人笑着迈出正殿。

      晋元侯府。

      “江大人,这事你怎么看?”胡偃道。

      “我看此事有蹊跷。”

      “嗯,同感。老爷子怎么会将此事交到四王子手上?之前老爷子可是一直晾着他的。”三王子西门磷道

      “谁说得清呢?出了那档子事,陛下也没怎么责怪,”说完,胡偃看着江义道:“江大人,真替你不值。”

      “哼!”江义冷哼一声,道:“我那女儿也不知着了什么道了,罢了,就当我江某少生一个女儿。”

      “江老师,您也别太在意,霍青那事四弟讨不了好处,到时候别被说袒护包庇就不错了。”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江某感激。”江义说着安下心来,道:“长幼有序,储君已定,就算四王子的母妃再受宠也成不了气候。”

      太子西门砜笑着点头,心中却道:我是占了大王子的便宜,立了储君,但是你还是将女儿许给了四弟,遇风两边倒,算盘可打得好。如今亲事砸了,你是心中有恨才铁了心跟定了我,但愿江大人你能从此一心。

      胡偃笑道:“西岐来的蓉妃来此尚不足一年,那四王子就想着夺了她老爹好不容易求来的地皮,真是辣手无情。心急着想立功,师出无名搞个什么‘天意’,那点小心思,大王怎会看不穿,一句话就给晾一边去了。”

      西门砜道:“我们先不谈此事,来,几位大人随我去看看我最近购来的一批字画。”

      几人移至偏厅。

      季府糊涂居。

      西门矾环顾糊涂居微笑道:“好久没来老师这里了。”

      “可不是吗,最近有美相伴哪里还想到我这个老头子了。”

      “老师折煞学生了,”西门矾肃容道,“可惜佳人留不住。”

      季子跃也收起了笑容,道:“年纪轻轻的,别老想这那档子事,江兰芝那姑娘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不好,说不定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心道:摊上个那样的爹,是有够受得了。

      见西门矾还是低头沉默,季子跃道:“得了得了,在我这还是先收起你的怜香惜玉之心,说说你找我什么事?”

      西门矾道:“霍青的事老师怎么看?”

      季子跃无聊地转了转眼前的茶杯道:“陛下说的是,需要彻查。”

      西门矾“噗”得笑出声来,“老师,你就别开我玩笑了。”心中好笑道:在这还说什么‘陛下说的是’,老爷子受用,我可不受用。接着道:“霍兄这次的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父王此举必有深意。”

      季子跃赞许地点头,道:“崔骞此人你可知道?”

      西门矾微感惊讶,道:“崔骞?难道他是崔铭的后人?”

      季子跃神情肃穆地点点头,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难得的哀凉,缓缓道:“前几个月我才终于发现崔骞的所在,正是霍青剿了的飞虎寨,”说着又露出了微笑,“话说飞虎寨的寨主盖地虎还真是条汉子,咳咳,言规正传,我一直在找崔骞希望能给他些帮助,不过这孩子生性好强,一直不愿假他人之手,听说还做了飞虎寨的师爷,好在没做过什么坏事。”

      “这次霍青领命去剿流寇,一是清除边疆障碍,二是替我找回崔骞。你也知道他爹的事,让他回头怕是很难,不过希望在人间,我还不能现在就放弃。”

      “那这件事怎么是江大人提出来?”

      季子跃大笑起来,道:“那个江义,总是自作聪明。这事他不提我也要提,不过他提出来倒是省了我很多麻烦。”

      西门矾突然道:“江大人怕是不会原谅我了。”

      季子跃安慰道:“得罪江大人的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七曜’。”说着向西门矾眨眨眼,又道:“你胆子那么大,还怕江义怪你,他就算真怪你也没办法。”

      西门矾知道季子跃已经看穿“七曜”的那场戏,心中慌乱,道:“那事父王可知道?”

      “呵呵,决定做出此事时你可有想过你父王,可惜你父王一片苦心付流水,”季子跃看西门矾脸色发白,小声道:“放心,我可是谁也没说。”

      西门矾正欲开口,季子跃继续道:“得,那事不用再提。我们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西门矾不解,心中疑惑难道除了霍青还有别的什么事吗。听得季子跃道:“四王子,你可有想过继位?”

      西门矾听季子跃如此直白地提出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道:“储君已定,长幼有序,况且太子正值壮年——”

      “晋文侯。”季子跃打断西门矾搪塞的话。西门矾听得季子跃如此称呼他,心里知道季子跃不满他有所隐瞒,无奈话已出口。

      “‘天罚邹王占用我益州之地’你的心思都动到西岐去了,”季子跃微微笑,“有一句话我还是劝劝你,切忌鲁莽冲动。我知道你已经将自己掩藏了很久,是时候要一鸣惊人了,但是如果我所料不错,我觉得你那招太险,七曜不是说来就来,来了就说人想听的话。”

      季子跃看着西门矾有些懊恼的神色,缓言道:“这个暂且不用放在心上,胥王正动着和你一样的心思,过去的事想来他不会多加追究。”季子跃停顿了下,道:

      “你现在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季子跃灼灼地眼眸盯着西门矾。

      西门矾沉吟片刻,无比认真的点头。

      季子跃满意地微笑,道:“你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西门矾听老师如此说心中大喜,不过面上露出疑惑之色,道:“这如何使得?”心中却了然,自己的授业恩师季子跃虽然行事有些离经叛道但是却甚得父王之心,满腹经论不为人知,他要辅佐自己有五成可能是父王授命,思至此,西门矾神色放松下来,细细听老师讲解。

      季子跃似自言自语道:“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公孙尚,让他出山辅佐你。”

      西门矾道:“老师,恕学生孤陋,学生未曾听说过此人。”

      季子跃微笑道:“唉,你才多点大?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说着,目光看外看去,似在过往的光阴里流连。

      西门矾道:“此人身在何处,如何让此人出山?”

      季子跃悠悠道:“汉楚山下,渔红溪边,垂钓老人,逍遥世间。”

      西门矾道:“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季子跃笑道:“是我们。”

      西门矾疑惑道:“老师要和学生一起去?”

      “我要看看你的表现,看看自己有没有下错注。”

      西门矾失笑,愣愣地看着季子跃,听他又道:“好啦,你回去准备一下,公孙尚这人不好劝服,明天早上来季府接我吧。”说完把西门矾请出了糊涂居。

      次日,西门矾来到季府门口,通报后等了许久不见季子跃出来,于是自己走进了季府。季府有个很大的花园,不过这个花园完全属于季府的小小姐季晓琬,一大早季晓琬就在花圃中忙碌了,季府的花品种很多却不显得杂乱,季晓琬瞧见了西门矾和他打了声招呼,西门矾也停下来同季晓琬寒暄了几句,得知这位五小姐又培育出了新的品种。

      西门矾笑笑,继续往前走,听到东西两处厢房传来朗朗的诵读声,一边是文章歌赋,另一边似乎是佛经论典。

      等到了糊涂居看到季子跃正悠哉游哉地品茶吃小点,不禁有点气愤。

      “老师,学生到了许久,不见老师才冒昧进府。老师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声音中不免含着怨气。

      季子跃斜了西门矾一眼,道:“就等这回就受不住了,还怎么请公孙尚出山?”

      西门矾闻言恍悟,肃容道:“老师教训的是,学生知错了。”

      季子跃喝了口茶,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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