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守候》风觞

5、第五章 依赖

　　深秋的夜晚带着些微的凉气，外面呼啸的风声虽然吹不进破庙，只是光听着就让人浑身发冷。
　　默默的坐卧在破庙的一角，笑笑静静的看着有些雾沉沉的夜空，满脸的沉思。四周是众人沉沉的呼吸声，不远处几个大叔的呼噜震的一旁破旧的木板咯吱作响，昏暗的庙宇偶尔会飞进几只萤火虫，照着那一张张沉睡的脸庞，和谐且安详。
　　身旁轻微的晃动让笑笑微微的低下头，可能是期待宝宝出生太久了，温芯睡的格外的香甜，在睡梦中仍然笑的那么开心。而身旁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宝宝，却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一双睁大的眼眸好奇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只露在外面的小手还有节奏的上下晃动着，偶尔的轻呜声尚且带着奶香的稚气。
　　笑笑不变的一脸淡漠，就这样望着不哭也不闹的宝宝，静静地出神。
　　她已经注意到：疯娘离开了，留下了刚刚出生的宝宝……白天那一幕频频的在笑笑得脑海中翻滚，疯娘强忍着身子，跪求着婆婆。笑笑很清楚疯娘的用意——在这个人吃人的废墟，宝宝也只有呆在婆婆的身边才有活着的希望。
　　……就好像从前的她一样。
　　疯娘离开了，拖着这样一个辛苦的身体，出去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出去呢？疯娘今后会面对什么呢？
　　宁愿抛弃，也希望孩子能够活下去，然后自己去面对一切得未知。这样的存在，就是温馨口中的妈妈么？
　　[唔……笑笑，你还没有睡啊？]愣神的笑笑被一声轻声地叫声唤回了注意，看着困倦的温芯拼命揉着眼睛的样子，笑笑只是专注的看着她，良久，直到温芯清醒后惊奇的开始逗弄恬静的宝宝，笑笑再次开口：
　　[芯芯，白天听你说到你的妈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芯好玩的抓住宝宝的小手，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摆着，听到笑笑的提问，那双一向好动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些什么，慢慢的迷离起来，温芯仿佛回忆起什么一般，满眼竟是不可思议的柔情和……思念。
　　[妈妈啊，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她会做好多好吃的东西给芯芯吃，会讲故事给芯芯听，会温柔的哄芯芯睡觉……芯芯总是会闯祸，可是妈妈却总是会温和的站在芯芯的身边，笑看着芯芯的一切……]温芯的言语停顿了，抓着宝宝的那只手也停止了晃动，呆呆的样子仿佛已经沉寂到了回忆当中，而那因回忆而翘起的嘴角充满着幸福的甜蜜，这一切落在笑笑的眼里，有些东西悄无声息的在心脏的位置惊起一阵阵涟漪。
　　[那她现在……]懊恼自己的脱口而出，笑笑握了握拳头，不自在的将头转向一旁。
　　废墟里的人们，每一个都是被放弃的人类，温芯既然来到这里，那必然有她自己的辛酸记忆，她……
　　笑笑偷偷的打量着仍然一副痴呆的温芯，暗自希望自己并没有引起温芯心中什么不好的记忆。
　　[……妈妈不见了呢。4岁那年，妈妈带芯芯到附近的瓦特城找爸爸，中途遇到坏人，妈妈把芯芯藏了起来，然后就不见了……]
　　[……对不起。]
　　[嗯唔。]温芯微微的摇了摇头，面带微笑的说道：[两天后，收到消息的爸爸找到了藏着的我，爸爸告诉我：妈妈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她的冰系魔法连爸爸都自愧不如，妈妈一定没事的，我们只要等妈妈回来就好……]
　　温芯轻笑了一声，原来宝宝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了。
　　[……我和爸爸在瓦特城等了整整三年，妈妈仍然没有回来。然后半年前……瓦特城遭到偷袭，爸爸连夜让护卫叔叔送我出城，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逃出瓦特，却在路上碰到爸爸敌对方的人，叔叔拼了命带我逃走，可是他身受重伤，最后只得带着我偷偷进入废墟，这样才甩开了后面一直跟着的人……在进入废墟一个月之后，叔叔因为伤重不治，死掉了。芯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人呆在那个由巨石围成的缝隙里，动也不敢动一下。食物和水很快就没有了，可是外面都是死人，芯芯不敢出去……]温芯不自觉地颤抖着身子，那一个月的生活真的给她造成前所未有的心理恐慌——没有人的世界，只有着自己的存在，不敢开口，不敢离开，肚子越来越饿，口越来越渴，最重要的是：她清楚的知道根本就就有人知道她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她，更不会有人拯救她……
　　绝望。
　　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啊。好像全世界都不要你，全世界都和你无关的感觉……真的好可怕！
　　温芯手抱着膝盖，蜷缩起身子，害怕得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团状。
　　[芯芯？]
　　一声轻轻的呼唤，温芯小动物般惊吓得眼神在看到笑笑温和的目光后，仿佛找到了支柱……
　　[喂，你没事吧？]
　　[……]
　　[……要不要跟我走？]
　　[要！！！]
　　……
　　曾经也是这样，在那个她几乎放弃所有的希望、只是静静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笑笑出现在她的面前，虽然淡淡的没有一丝的表情，却要带她离开那个绝望的深渊。
　　……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温芯突然一把抱住笑笑，在笑笑的惊讶下红润了眼眶。
　　[真好，能够遇到笑笑真好。有了笑笑，芯芯不怕了，看到再多的死人都不怕了……半死不活的也不怕了。有笑笑在，因为芯芯还有笑笑在……]
　　凄惨的痛哭声还是笑笑认识温芯之后第一次见到，压低的声音带着可怜兮兮的呜咽，那是紧绷了好久的精神发泄。不动声色的看着环抱着自己的温芯，感受到自己衣领处传来的湿润，笑笑轻拍着温芯的后背，生平第一次，微笑了起来。
　　[嗯，有我在。]
　　两个小小的身子，相拥着，就这么过了一夜。清晨的阳光照亮了整建庙宇，也唤醒了那些原本沉睡着的人们，当看到角落里痴缠在一起的小身影们，一群大人忍不住地笑开了，曾经忍不住地疼痛也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咬着牙忍了下来，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只为这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暖。
　　旭日东升的太阳照在身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暖过。而这个废弃的破庙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了平静与祥和。
　　[哇啊~哇啊~哇啊~]
　　当这一切被一声稚气的哭声打破时，眼看着骤然清醒，跳起来着着急急察看宝宝情况的温芯，而一旁的小小仍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只是在温芯依赖的目光投来的时候，适时地解决一切……众人又一次的笑了。
　　[笑笑，笑笑，宝宝又哭啦~~~]
　　[嗯。]笑笑拿起一旁的蜂蜜，尝试的递到宝宝嘴边。
　　[哇啊~哇啊~哇啊~]
　　[……]
　　[笑笑~~他还在哭~~]
　　[……]环抱着宝宝，笑笑看着哭声撕裂的宝宝，沉思着，片刻后，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把宝宝放到温芯怀里。
　　[你先抱着，我去问问婆婆。]
　　[哦……]
　　傻傻的看着笑笑离开，只是在笑笑还没有成功走进内厅之前，一股恶臭就已经传到了温芯的鼻子里。
　　[笑笑！！！！]
　　呵呵~~宝宝根本就是下黄金了~~
　　微微一勾嘴角，笑笑就在温芯的吼叫和众人的偷笑中，闪身进入内厅。婆婆昨天说有话告诉她，不知道有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