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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乞求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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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冷风,吹过小竹林,竹叶萧落,飘到旁边的石桌之上,片片覆盖在那支竹萧上,落到徐锦心的斗篷里。
“君祐,你还没见过端儿,他长得那么像你,你会舍得不要他吗?”
“他那么小,为什么要让他和我分开?”
徐锦心字字泣泪,句句哽咽,即便天气越来越寒冷,她还是不肯离开回到屋内。
墙外的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大步走到门口,推门而入。
徐锦心直起身子,她背对着门口,本以为是青黎回来了,擦擦眼泪,并没有转头,只是问道:“青黎,你回来了?”
身后的人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她,并没有回答。
没有得到回应,徐锦心站起来转过身,在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她慌张的扶住了石桌。
刚才的话,他肯定是都听去了。
她没有告诉沈君祐端儿是他的儿子,一来是曾经他害她失过一个孩子,她心里还是痛恨他的,可再者,她就算再恨他,那也是她的君祐哥哥,她不想让他为难。
沈君祐眼睛里满是忧伤,那种不由言说的悔恨和痛苦,他掩饰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没能在徐锦心面前继续伪装。
他拖着不知该快还是该慢的脚步,走到徐锦心面前,扶着她的胳膊,问道:“心儿,你口中的‘端儿’,是谁?”
他等着答案,可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了,此话说出口,他的眼泪已经迫不及待的掉了下来。
徐锦心还是慌张着,头一直低着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要如何向他解释,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回复他的提问?她恨他,但她更担心他。
“看着我,心儿,他是我的儿子是吗?”沈君祐说话的语气那样悲伤,又带着万分的悔恨。
那年得到徐锦心的消息,他万分高兴,可是当他知道徐锦心为靖王诞下一子的时候,他以为徐锦心已经把自己恨之入骨,转投他人怀抱了。可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他再次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徐锦心再次哭了出来,右手拿着手帕堵住了嘴。
“心儿,你说啊!”沈君祐晃动了一下徐锦心的肩膀。
徐锦心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慢慢抬起头,看着沈君祐,反问道:“你要我说什么?我的孩子已经被你害死了不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徐锦心内心痛苦无比,她知道,这话无疑会让沈君祐无比难堪。
沈君祐扶着徐锦心的手抖了起来,慢慢垂下放在身体两侧,然后低着头,跌坐在石凳上。
“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也让你恨我,让你离我而去。”沈君祐双手捂住脸,他哽咽着,但是没有在徐锦心面前哭出声。
“你恨我吧,你该恨我的。”沈君祐说着,突然跪倒在徐锦心面前。
寒冬腊月的土地,冰的吓人,那刺骨的寒气,就这样冲击着沈君祐的双腿,慢慢让它们失去知觉。
跪在地上的人就像一个没人可怜的孩子,无助而痛苦。风变得更大,枯萎的竹叶打在地上人的后背上,徐锦心泪眼朦胧,想伸手去抚摸,可是却又迟疑着。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徐锦心背过身去,不再看着沈君祐,她怕再看一眼,自己就忍不住要抱住他了。
跪在地上的人并没有丝毫的移动,只是过了片刻,他又问了一句:“心儿,如果把孩子带回来,你会原谅我吗?”
徐锦心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这正是她所担心的啊,她不敢告诉沈君祐,不就是怕他去冒险吗?朱桢是什么人?徐锦心起初只觉得那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王爷,可是现在,她更知道这个王爷并不只是有情有义,一旦得罪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她甚至觉得,沈君祐迫使朱桢让他用自己来交换已经得罪了他,如果再因为端儿与他争执,将来不管朱桢是否成功,都会对沈家不利。
徐锦心对沈君祐,那是因为爱之深,所以恨之切。她怎么可能让他去得罪朱桢呢?
“已经于事无补了,你害死我们的第一个孩子,端儿是我一个人的,与你无关了!”徐锦心咬牙说出狠心的话,然后便往屋里走去。
她紧紧的关上门,不敢回头看外面的人,腿已经瘫软在地上,终于无助的哭出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冲动的逃离这里,如果当初没有遇到朱桢,结果是不是会好一些?至少不需要这样为难。如果她不是被一个王爷相救,而是被寻常百姓家救助,那么此时,她是不是就可以抱住门外的人,请求他原谅自己当年的自私,让他接受端儿,一家是不是就这样团聚了?
可是,事实已经如此,她已经对沈君祐说出一遍又一遍的狠话,她已经不能再像曾经那样按照自己的心意,胡乱作为了,她只能让事情慢慢进展,不去奢求什么。
大门外刘辟拦着青黎,两个人都以为沈君祐和徐锦心近日或许可以复合,但是看到沈君祐失魂落魄的出来后,两人都失望的看着对方。
“青黎,回去照顾夫人,她刚刚有些冻着了。”
青黎听了话,看了一眼刘辟,有点不舍的进了里面。
沈君祐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前走,可是每一步都像脚上灌了铅一样,走的那样艰难。
“庄主?”刘辟想要去扶住他,可是却被他推开了。
下山的时候,沈君祐突然停在了半路,抬头看着天,眼里还是含着泪。
他误会了她对自己的忠贞,她怎么会背叛自己呢?他认定她是自己的妻子的时候,他送她龙凤佩的时候,他抱着她入睡的时候,她明明说过,这一生,心向他一人的。
沈君祐苦笑着,手折断了旁边低压的树枝,树枝划破他的手掌,鲜血开始不断流出来。
“咳…咳…”两声咳嗽,沈君祐跪倒在雪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面前的白雪。
“庄主!”刘辟上前扶住沈君祐,“庄主,今晚就留在夫人这里吧!”
“我有什么脸面,让她原谅我?”虚弱的声音已经将沈君祐糟糕的身体显露无遗。
“庄主,您身体本来就不好,自从回到庄里,一直生病,今晚又受着冷风吹,属下担心您啊,我去求夫人,她如果知道您病的这么严重,一定会留下您的。”
“走吧,不必让她烦了。”
沈君祐示意刘辟不比继续劝说,刘辟叹了口气,背上沈君祐,往山下走去。
这个新年,就这样淡淡的过去了。
徐锦心不敢让人捎信给沈君如拜年,恐怕会暴露了自己回来的原因。
正月十五的时候,静白师太让小尼姑给徐锦心送来了汤圆,青黎正在厨房忙活着。
徐锦心失了神一样在佛前跪拜。三十那晚见到沈君祐,她知道,沈君祐正病着。他的身子一直不好,这是他们沈家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对沈君祐的身体格外保护。那晚他说话都那样有气无力的,想必是生了重病。这寒冬时节,他的身体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身体有没有好些。他知道端儿是他的儿子是迟早的事,可是徐锦心并没有想要让他为此事为难,她本想,既是自己当年冲动犯下的错,将来用自己把端儿换回来,也算是补过了。可是,在那之前,他还能做一次她的君祐哥哥吗?她又是否可以再做一次他的心儿妹妹呢?
屋外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音,打断了她的心绪。
“薛江哥哥,你怎么来了?”
“你家夫人呢?堂嫂有要事要见她,马上就到寺里了。”
徐锦心听见了两人的对话,起身开门去见薛江。
只见薛江慌里慌张的走到她面前,拜了一拜说道:“姐姐,我不知道您就是沈庄主的夫人,堂嫂今日才将您的身份告诉我。”
徐锦心并没有奇怪沈君如把自己身份告诉薛江,只是好奇,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为什么如此慌张。
“薛江弟弟,是君如姐姐来了吗?”
“姐姐,你快给我走吧,沈庄主不省人事好几天了,堂嫂说要让你回去,又怕你不肯,就非要亲自来,她大着肚子,我不让她上山,她在山下等着呢!”
徐锦心听到“不省人事”的时候,身体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了,两眼怔怔的看着前面,佛珠串也被扔在一边,薛江后面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
“你说什么?庄主怎么了?”青黎手里的碗掉到地上摔个粉碎,却也顾不上收拾,跑到薛江面前,慌张的问道。
“初十那晚,沈庄主晕倒了,堂嫂知道沈庄主一直身染风寒,可是,这一连不醒已经五天了,堂嫂让您赶紧回去呢!青黎妹妹,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你家夫人的斗篷拿出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
徐锦心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山上被带到山下的,她脑袋里一直空空的,不知道去想什么。
到了山下,果然,沈君如已经下了马车,在地上来回走着,脸上更是慌张不堪。
她虽然自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沈家的养子,但是她一直把自己当作沈家人,把沈君祐和他大哥沈君恩当做亲兄弟,沈君祐病倒,她这个姐姐也是心急如焚。
“心儿,你终于下来了,快上马车,回家!”
徐锦心看到沈君如的那一刻,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上了马车,她扑倒在沈君如的怀里:“姐姐,君祐他怎么样了?”
“我的傻妹妹,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实情呢?君祐也是,既然找你回来了,怎么不回家呢?要不是鲍大哥告诉我和大伯母,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姐姐,我...”
“好了好了,就算有天大的难言之隐,既然回来了,就得住在沈家,你是沈家的儿媳妇,怎么能住在这寺院里呢?其他的事,等君祐醒来之后再说,你们两个啊,真是让人操心!”
徐锦心也不知道从何解释,所以干脆也就没有继续解释了。
马车走的并没有很仓促,徐锦心想,应该是薛江想到沈君如怀着身孕,所以故意让马车跑的慢些。
不到一个时辰,终于进了莫阳城里。自从离开莫阳城,徐锦心好久没有回来了,隔着马车她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可是却无暇关心,她现在就想赶紧飞到沈君祐身边,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她不恨他了,他原谅他了,只要他赶紧醒来。
马车从西门进,老家奴一眼便认出这是曾经的二夫人,赶紧上前问候,后来的小厮丫头们并不知道这是谁,只在一旁交头接耳,议论着这是哪来的美人。
可是,却无人面露紧张的神情,一点不像家里主子病倒了的样子。
只是徐锦心现在心里那还想得到这些,只一味的往东走,因为她记得,沈君祐就住在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