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同人之涅磐》爖魂

14、第14章

　　“咳咳，”我用手捂住唇，咳了两声，摊开手来果然有晶莹的碧色在掌心。
　　闭目吃力地调转灵力将手心已经凝结了的玉重新化成身体的一部分，我虚脱地往后靠在了苏摩的怀里。

　　前几日的一番鏖战，虽然外有苏摩和阿诺在强攻，内有我在破坏，那个血魔仍是撑了一段时间。这个身体虽然有着外面那一层皮的保护，可也差点被打散，后来即使把这个血魔的力量给吸收了，也只能勉强修复，这几年来的积累几乎损失殆尽。我更是昏睡了几天才将将醒来。
　　察觉苏摩的胸膛微微震动，显是心境起伏已经大到无法掩饰，我伸出虚软无力的手轻轻拍了拍他一直环在我腰间的手臂。

　　“娃娃。”我缓缓地道。
　　“怀若……”苏摩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我微微阖上双眼，“别想太多，我还在这。”
　　“嗯。”苏摩低低应了一声，轻轻地抱紧了我。
　　还是这么闷，这样可不行…太困了，看来身体还是要睡眠修复…还是等我再好些来说吧…迟钝地想着，虽然知道这次的情况对苏摩造成很大的影响，可是…如果我再撑下去，估计……我放任身体陷入了昏睡中。

　　我抱着阿诺，仔细地看着苏摩和妖物在远处的拼杀，或许应该说屠杀。手轻轻抖动，控制着自己的丝线不被注意地慢慢包围在妖物的旁边。
　　过了一会，苏摩的动作逐渐慢下来，心知那妖物已经溃散，我毫不犹豫地将丝线往里收，在妖物被切的四分五裂的瞬间，有细细的热流冲刷过身体，而后迅速地消失。我合上眼将体内的灵力重新梳理一遍。
　　在运行一周天后，我睁开眼，发现苏摩已经回来并且把一切都弄好了。看着递到眼前的碗微微一笑，接了过来。

　　吃饱后在苏摩要抱起我时我摇了摇头，反手拉住面无表情的他让他坐在我旁边。
　　“娃娃。”
　　“嗯。”
　　简短地应了一声后，又是一阵沉默。
　　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苏摩，我想了想，朝着阿诺露齿一笑。
　　阿诺瞬间大惊失色，蹬蹬蹬倒退三步，看着阿诺如此反应，我笑的更开心了。摸了把阿诺越发扭曲的脸，我将阿诺打发出去寻找妖物，知道他没几个时辰不会回来，我转回头，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对着苏摩。

　　看着依旧沉默的苏摩，我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
　　从以前的族人的血液中孕育出来的魔物，哪怕明知是有危险的，苏摩也不忍心下杀手吧……
　　可后来却为了这一点执念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娃娃，你越大反而越不喜欢说话了呢。”等了一会，我还是先开口道。
　　“长大了，总不能还如小时一般。”苏摩淡淡道。
　　我一滞，随即哭笑不得，索性逗起他来，“小时又如何？长大又如何？”
　　苏摩偏头看了我一眼，并未答话。然而我却在他空茫的眼里看到了黯色，不由心疼，不知从何时起他碰见我的事情便分外别扭，我以前都会注意不会逗他太过。
　　不过……

　　我调侃道，“娃娃可算是长大了，如今都知道避而不谈了。”
　　“……”
　　看了看苏摩的脸，我再接再厉，“难道说，娃娃你觉得日后我恢复不了于是现在对我心存愧疚？”
　　苏摩的手微微一紧，手上的青筋浮凸出来。
　　我面上不动声色，“哦，或者娃娃你看我如今这样的身体，在这妖物众多的茫茫大海上是个很大的累赘，心底正在偷偷地计划着想要扔下我现在才不知道要对我说什么？”苏摩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还是说…”
　　“殷怀若！”苏摩站起来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叹了口气，盯着苏摩因着愤怒而绯红的脸。
　　“那娃娃你担心什么？”
　　苏摩泛起红潮的脸颊瞬间苍白。
　　我紧紧地盯着他，“既然我能恢复，你也不可能扔下我，既如此，你现在这样是在干什么？”

　　苏摩有些难堪地偏过头去，而后又转回头，看向我。
　　我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虽不至于俯仰无愧于天地，却最起码要无愧于自己，遵从本心，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鲛人出生自是不分男女，可这是上天赐予你们的恩赐，让你们既有男子的挺拔不屈，也有女子的坚韧柔软，可你如今已成男子，却这样扭扭捏捏！尽做一副小女儿情状，我何时教过你如此？！”
　　“如今我的伤势虽重，虽也有着你判断不清的原因，可这更多是在我自己，如若不是我陷入迷障，那血魔也不可能轻易得手。”我放缓语速，面前惊世美貌的男子在我的言语下渐渐地面无血色，我心下复杂难言，也只能暂时按下。
　　“我虽依附于你百年，但如今既有实体，我们并肩而行，自然该分担一半。”
　　说着，我翘起唇角，第一次用冷嘲的表情对着苏摩，“还是说，虽然我是一个男人，你却把我当成柔弱女子，认为我就该受你保护，只需躲在你身后获得无需付出？”
　　苏摩张了张口，“我……”
　　我看着他的表情，决定下一剂猛药，“你似乎忘了，你是我一手教养长大，你的性子，难道我不清楚？”说着我微微一笑，“好好想清楚，莫要让我失望了！”

　　我转过身，也不理会他，任他在那发呆。

　　我将阿诺这几天从外面带回来的食物清水都清点了一遍，无奈地发现似乎我们接下来能吃的还是只有干粮。

　　这些天我身体虚弱，苏摩半步也不肯离开我，而且为了让我尽快恢复，他带着我在这璇玑列岛周边扫荡，不论大小只要有力量碰见了决不放过。由此只能让阿诺独自去准备吃食，于是阿诺就像刚从牢里放出来似的，逮着了船就统统血洗，剩下的破烂都拖了回来。
　　可这些船都是久经航海，正是路途一半的时候，船上剩下的往往只有艰涩难啃的干粮。而要阿诺自己上岸…别说他不肯离开璇玑列岛太远，就是我也不准他这么干。

　　阿诺嗜杀的性子已经改不掉了，我也只能在能看着的地方阻拦他，真把他放出去了……

　　我想到阿诺那兴奋的双眼就忍不住头疼，虽说现在璇玑列岛附近的妖魔已经死的差不多，就算没死估计也往更远的海域逃了，可这凶地之说只怕比以往更胜。

　　运行了一周天感觉灵力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五六分，我暗暗决定再过两日等苏摩看过璇玑列岛后便离开这里。阿诺这样不分轻重地杀生，造孽深重不说，此世的高人也不是没有，如今普通人对上我们自然毫无胜算，可要是真的惊动了那些隐世高手，又加上有违天和，胜负还当真难料。

　　我看了看还是呆呆站在那里的苏摩，在心中叹气。
　　娃娃担心我，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一个绝世美人把自己放在心尖子上，虽然说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要说不高兴，那太虚伪。
　　可是这担心超过了一定程度，甚至改变了他自身的性格行事，那就不是我所乐见的了。
　　如今的他，对着受伤的我便缚手缚脚，他心存愧疚那是正常，若不愧疚我反而要心冷，可大到让他如此偏颇，却不免让我心惊。

　　我一直知道娃娃的性格，桀骜不驯而阴柔自卑，他心软却冷血，但却是万事随心。看重的自然是比什么都重，可如果看不重，那真是目下无尘，连施舍一眼也嫌烦。这样的性格不说不好，但鲛人本性柔顺善良，就算也有大方爽朗或是小肚鸡肠，然而都是在不失本心的基础上的个人特性。
　　娃娃这样被百年的屈辱硬生生扭曲了的心智性格，对他自身自然不好。我在和苏摩还在云荒时也曾留心过，很多鲛人在四五百岁时便已容颜衰老，身体孱弱。
　　虽然几乎没有鲛人能得善终，大多是在眼睛哭瞎后便被剜去双眼，而后死亡，但倘若真的如史上所言鲛人的寿数有千年之久，那绝无可能在寿数才过了一半的情况下便已经灯枯油尽。哪怕后来在星海云庭，青王府那些美人云集的王殿之所，也基本上没有鲛人能活过六百岁！
　　我想，在这漫长的七千年中，鲛人的基因已经发生了变化。那些长的普通的或者心地单纯的鲛人，自然比长的美貌而心机深沉的鲛人死的快，而奴隶主为了日后子孙的享乐，自然是美貌的鲛人才有繁衍的资格，那些美貌的鲛人因着种种原因，大多数不会长寿。这样一代代筛选下来，自然鲛人美则更美，可寿数也在逐步缩减。

　　虽然娃娃这样美貌是因着“海皇”血脉，可这样的性格，实在不能说是长寿的。更何况还有一直不曾告诉娃娃的隐忧。

　　这时也可算是故事发生之前，我能存在多久，我是否能一直陪着娃娃，这些真不好说。娃娃现在这样把我放在他自己之前，倘若有一天我死了，或者消失了，他该如何？
　　我不太想考虑这种事，可是这种事的可能性并不会因为我不去想就消失。也许我的存在只是上苍的一次失误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改过来的失误？或者一次玩笑？倘若九天之上的神明看够了戏码便把我从娃娃身边抽离，重新投入轮回，到那时，娃娃该如何？
　　我不得不把这些都考虑清楚。
　　前世我无能为力，只能放任母亲白发送黑发，可母亲还有小栎陪着，还有巫家在撑着。这一世如果我离开了，只留下苏摩和阿诺……
　　我苦笑起来，这对兄弟，真是生来彼此折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