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楚乔送药 ...
-
“瞎猫儿,”凉凉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展昭兀自后悔,转向墙角处瞥了,一个人影闪了出来,身形看上去倒是熟悉。
“白玉堂?”他故意叫错。
身影顿了顿:“你就是看不见,不会连耳朵也瞎了吧?!”
展昭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是听不得“白玉堂”三个字,往常他还有闲心和他耍耍嘴皮子逗个闷子,现在……连日来没好好休息加上刚才撞破人家好事的那点郁闷全部变做了一股无名火。也没心情多说,他抬脚出了房间,进了中庭。
那人紧紧跟着:“黑灯瞎火的你要去哪儿?!小心点!这里有树!啊!那里是花盆!”
展昭从他手里抽出胳膊,顿住脚步:“楚乔楚大人,大半夜的不睡觉您这是过来要做什么?南诏国的官儿都这么清闲?”
楚乔重新抓住他的胳膊一脸凝重看着他:“展昭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既然你看不见不如别做什么带刀侍卫和我一起回南诏皇宫去那里有最好的御医一定治得好你!”
展昭叹道:“让你好好学汉文……在天那句是说男女之情的,楚大人,多谢您一片好意。今天府里闲杂人等已经够多,咱们俩就不要再添乱了好不好?”
也不知怎么,他感到面前的人影突然有些害羞:“咱……好,展昭,都听你的!”
展昭忍不住抖了一下,抬手道:“那我去找个安静房间补眠,就此别过。”
他抬步要走,听到耳边风声,忙欠身闪过。
身后霍琦的声音道:“不错嘛!反应挺快!”
话音未落,又是不同方向而来的飞蝗石一类暗器,展昭踮脚凝神,准确无误分别地躲开,正要开口,听到霍琦叫道:“喂喂!你哪来的!干什么打人?怎么?当我怕了你么?!”
“噼里啪啦栋啪”一阵拳脚相加声音。
霍琦怒道:“你敢打我!”
“好大胆子!居然敢戏弄我的人!”
“什么你的人?你是说展昭?你们?难道你……你……”
“对啊!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才是白玉堂?那刚才跟我对打的是谁?!”
“谁说我是白玉堂!”
“谁在冒充小爷??!”
“啊那谁!白玉堂你快过来!有人要跟你抢展昭!”
“都跟你说了我不稀罕什么鬼展昭我跟他没关系!我喜欢的是女人!女人!”
“哼!展昭哪里差了!哪个女人比得上他?”
“哟,你个冒牌货敢在小爷面前猖狂,告诉你小爷根本看不上展昭,小爷今天来是报仇的!”
“你敢动我的人一根汗毛小心你的鼠头!”
“哇!好看好看!师父今天没来好可惜!《神秘人宣示所有权,猫鼠三角恋大曝光!》明天我要向江湖月报爆料!”
展昭用力揉揉眼睛,面前现在站着三个人,正在为谁是白玉堂什么鬼“所有权”??吵成一团???!!
展昭正在摇头,听到公孙策站在身后幽幽道:“展护卫,这三个人里头,你……”
展昭误解了他是要自己摆平:“公孙先生,这三人都是因展昭而来,若是惊动了包大人,还请先生美言几句。 ”
三个人里头,霍琦和白玉堂都是江湖人,只有楚乔是暂住四方馆的南诏国使臣。虽然不知他们到底在吵什么,但从两国邦交考虑,展昭决定还是要拉偏架。
“霍琦,你今晚已经触犯大宋律令,你就不怕连累你师父?白玉堂,你想报仇也不必偷袭,你我改日再约。”
他凭着印象转头对着白衣楚乔,彬彬有礼道:“楚大人,在下送你出去。”
一阵诡异的寂静。
展昭听到楚乔声音有些不稳:“不必,其实我这次是为了你的眼睛而来,没想到阿昭你竟伤得如此严重。”
展昭听出了其中关怀之意,自动忽略“阿昭”,微笑道:“小伤罢了,有劳大人挂心。请。”
楚乔一把揽过展昭的胳膊来,笑得得意:“你也别忙着赶我,正好随我去门口看看,说话的功夫,我吩咐的药材也该送到啦!”
白玉堂愣了片刻:“我也去!什么你吩咐的药材,我上午也吩咐了京城药铺送药材的,别跟我送的搞混了!”
霍琦唯恐天下不乱:“我也去我也去!我也吩咐过桂花糖铺子待会要送赤豆糊过来的,你们不许截胡(⊙o⊙)!”
公孙策道:“老夫也要去!”
四人同时回头看着他,公孙策讪讪道:“……去看看你们带来的药材到底有没有用……”
展昭走在前头,旁边是牵着胳膊昭示所有权的楚乔,紧跟着的是一脸不爽盯着两人的白玉堂,再然后是缠着公孙策问东问西的霍琦。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门前,果然已经有伙计模样的人等着了。
白玉堂也没说谎,还真有药铺送来的药材。
公孙见其中有几味珍稀的山参之类,出于职业本能上前取了些尝了尝,叹道:“白少侠破费了……”
白玉堂用一脸无谓来掩盖得意:“也谈不上破费啦,都是我大哥,上次陷空岛见了展昭一见如故,非要我带上些药材来替他看看展昭,我一想也对,他眼睛快些好了,小爷我报仇也快些不是?所以就在药铺里挑了些边角料过来……”
公孙策下一句话立刻打破他的滔滔不绝:“可惜不对症啊……”
楚乔笑道:“哈哈!果然,都是边角料嘛。”
公孙策又看了看另一批药材,有些激动:“鹤顶红?毒龙胆?灵芝伞?呃…益母草?”
楚乔补充道:“是千年益母草!”
公孙摇头道:“就算是万年益母草……”展护卫也用不上啊。
白玉堂笑得捂住了肚子:“娃哈哈,笑死人啦,居然给展昭用那个,完全没有常识的嘛!娃哈哈!”
楚乔脸色发黑:“误会罢了!”
看着霍琦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赤豆糊眼巴巴望着自己,公孙策转头,叹了口气:“解毒的药方是全的,可惜只有一味忘忧草可着全开封城里也找不到,原本还以为南诏国会有,结果楚大人带来的药里也没有这味。看来展护卫的眼睛……唉!”
三人同时沉默一会儿,霍琦和白玉堂是听都没听说过这药名,楚乔却从震惊中率先缓过神来:“忘忧草?您说的是那种生长在南国,春天才发那么几支,磨碎了入药,然后还要……”突然满脸通红,声如蚊吶:“是……是我说的那种忘忧草么?”
公孙笑了:“正是。”
胡师父充满怜爱地看着霍琦端着碗呼哧呼哧地喝完最后一口赤豆糊,才问:“后来呢?”
霍琦吐舌:“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听完这句话后,公孙就把我和白玉堂赶走,跟着那个什么楚去鬼鬼祟祟商量事情去了。连展昭也很意外吶!”
胡师父拿手绢擦了擦他嘴角的豆沙屑:“南诏国的使臣,竟然会着意结交开封府的护卫,有趣啊有趣。”
霍琦撇嘴:“可不是嘛!我这么威震江湖侠名远播的人物他不结交,居然结交做了朝廷鹰犬的展昭!连白玉堂现在都很不服气,师父你是不知道,也不知怎的,最近《江湖月报》评选的年度侠客人气排行榜上展昭已经超过大盗萧十二郎和赛华佗欧阳明月了!有没有搞错!!欧阳大侠可是我偶像啊!!”
胡师父叹道:“少看那些个没用的月报之类的,有空不知道多多修身养性的吗?”
听到“修身养性”,霍琦顿时有些气馁,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又要修身养性?上个月……不是修过了么?”
胡师父一脸严肃:“你也知道是上个月?这些天只顾着出去浪荡,道法全荒疏了是不是?和我的约定也都忘记了?你将来可是要成仙得道的人,现在不好好修行怎么行?”
霍琦挠头:“哎呀……修行倒没什么,就是开始会很痛而且过后出恭也好难受……能不能……”
胡师父叹道:“难道你要半途而废?”
霍琦被他的突然接近的大脸弄得有些气息不稳:“行啦行啦,说好了这个月就修这一次……还有……轻点儿行吗?”
胡霍二人双修期间的艰苦卓绝千难万险暂且不提,单说被公孙策提及的忘忧草弄得心如擂鼓的楚乔,在公孙策一番解释下,毅然决然打了包票:“忘忧草在南诏也不是什么贵重药材,是以刚才没有一道运来。现在既然展护卫需要,楚乔自然义不容辞。”
公孙策试探道:“展护卫身在江湖,结交了不少能人异士,只是没想到还能有使臣大人这样舍生忘死的朋友。”
楚乔笑道:“何止朋友,展护卫对我有救命之恩,而我今日能为他做的,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公孙奇道:“展护卫从未说过此节。”
楚乔道:“展昭为人,公孙先生难道不比我清楚,他行事低调,为人谦厚,我最倾慕……那个佩服的就是这点。今日能为救命恩人做些小事,虽不能报大恩于万一,却今后多少能安心一些了。”
公孙策立刻有些肃然起敬:“原来楚大人亦是重义之人。在下感佩。”
既然说明白了是报恩,公孙也不再客气,把敷药的法门说了一遍后。楚乔表示第二日便将忘忧草送来,等制好了药,他是自觉自愿自告奋勇迫不及待的要来为展昭敷药哒。
忘忧草虽早早送来,制药却要一段时日。在某人焦急的等待中,不觉又过了几日,这天早起像往常一样摸到展昭卧房准备哈拉几句联络感情的楚乔,却意外的扑了个空。
突然间,升堂鼓响,“威武”声震天。
他眼珠一转,拧腰跃入大堂,躲在一棵大树上窥视。
只见大堂上包拯正在审理案件。一旁的展昭英姿飒爽,他默默看得眼热,一边听案子,一边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想他锦衣玉食小半辈子,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怎么世上会有如此和自己眼缘之人?而这人偏偏却是个男子?
若展昭是个女人,男婚女嫁是多么简单,若展昭只是大宋一个身份低贱的男子,就像堂下跪着的那个什么严二郎一样,巧取豪夺不是也很容易。
可是他偏偏是个有官职有武功的男子,是个黑白两道混得风生水起,容貌性情无可挑剔的男子,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也算是楚乔顺遂人生的一道坎儿了。
说到坎儿,堂下跪着的两人还真是有趣,一个严二郎长得和展昭一模一样,另一个乔复美则是像足了自己!
世上有这等奇事也就罢了,再见那乔复美看着严二郎的神态,俨然就是情深意重。而那个严二郎却看上去十分懵懂,回答问题大多时候是在傻笑或摇头。即便这样,乔复美看向严二郎的眼神依然情意绵绵。
这算什么?楚乔心里突然有些委屈:难道如我这长相的,纵然之前如何千伶百俐,遇到他那张脸,便天然痴傻了三分,也要受他诱惑最后变得一往情深的么?!
带着一种“为夫实在不容易”的复杂心态,楚乔开始认真听了案情,这乔复美负心忘恩,先是雇凶要杀旧情人,后来又亲手杀了岳父和结发妻子。还真是个……人才!
只是现在乔复美在堂上突然翻案,又道出一桩陈年的灭门惨案,使得案情陡然复杂起来。
楚乔腹诽,包拯命乔复美先详述自己杀人一节,明显是把这灭门案和杀人案分开审理,其实有失公允。
乔复美说完经过,仵作上来证实,王岳伦是中毒而亡,王小姐是流血过多而死,这两样罪状,似乎乔复美都很难洗清。
正在这时,展昭上前一步禀告,说自己最近中毒与王岳伦所中毒性类似,公孙策也呈上当天药童用的毒针,以作证据。
可惜药童自尽身亡,乔复美杀人一事虽有疑点,却仍不能洗清罪责。再加上王小姐之死,乔复美也无力自辩,只说自己当时无心杀人只是自卫还手,没有料到王小姐在自己府中也会没有送医诊治,送了性命。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说的问题,可是律法无情,讲求的是证据。
审来审去,包拯只能做出个“此案疑点重重”的结论,乔复美被衙役压下大牢候审时,懵懂的严二郎仿佛醒悟过来,直直冲过去,拼命推开了人高马大的衙役。
他自己身材高大,人又痴傻,使了蛮力之后,一般人还真近不了身。
乔复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严二郎却一味抱紧了他不松手,口中大叫:“不许过来!不许带走乔郎!”
公堂上气氛沉重,展昭在视野模糊中摸索上前几步:“严二郎!”
往常众人之中,严二郎是最与他亲厚的,可是现在无论他怎么劝说,严二郎只知道将乔复美牢牢搂在怀中,神情紧张地看着周围,唯恐被人趁乱抢去了自己的宝贝似的。
包拯怒拍惊堂木,两边衙役面面相觑,多了几人上前,严二郎面露惶恐神色,情急之下,抽出一名衙役的佩刀,胡乱挥舞,阻止众人靠近。
身后见这一切的乔复美心如刀绞,面上泪珠滚落,扑上前去:“二郎,你别这样……”
那刀刃堪堪向后插入,展昭虽然视物不清,反应却快,上前一把拉开乔复美,拉住了严二郎的刀刃,手中却是空的,他觉得后背一凉,原来已经生生受了一刀。
楚乔看得心惊肉跳,跳下大树,冲上大堂。
却听包拯“退堂”二字,公孙策等人一起拥了上来,乔复美面色苍白地跪坐:“二郎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展大人若是……”
“当啷”一声,严二郎呆愣着放下了刀,仍是紧紧抱住了他:“我不让你走!乔郎……我怕……”
另一边,展昭在模糊不清的视野里,感到有熟悉的声音颤抖着呼喊自己的名字,皱眉道:“楚大人?”
他痛得厉害,实在没有精力再为了两国邦交伪装什么,一脸不忿对着空气道:“楚乔你擅闯公堂,该当何罪!”
公孙策道:“各位帮忙,展护卫这是神志不清了……”
展昭正要抗议,却听公孙策又道:“展护卫快些回房间休息罢,老夫去调些伤药待会送来。”
也不顾展昭反对,公孙命众人七手八脚把人抬到卧室,待药物配好,郑重递给身后满面焦急的楚乔:“难为楚大人了。”
楚乔也没问这是什么药,但彼此心照不宣,楚乔觉得手心冒汗,良才久说了一句:“公孙先生大恩,楚乔铭感五内。”
公孙一头黑线:“……啊?”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有些鲁莽……?!
展昭身上的官服已经被脱了,伤口处也被处置的十分干爽。
他凭经验感到不过是个小伤,却被搞了这么大阵仗,先是公孙先生亲自出马,为他一层层换衣敷药,然后是包拯又过来嘱咐一番让他安心养伤。
展昭直觉这里面有事,可是怎么也想不通。他毕竟是从内心深处信任为民请命的包青天的,即便这群人有事瞒着自己,也不会是作奸犯科之事。想到此处,他闭上眼睛试着休息。可是逐渐感到身体燥热得难以忍受,他只好睁开眼睛,左右环顾也没人伺候,便挣扎起身想去取水。
就在此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