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甲子》绝回

3、第三章

　　在武家人的看顾下，小齐绍健康地长到了一岁。
　　六月九号正是齐绍的一岁生日，在这天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齐绍会走路了。是的，就在今天小齐绍本来正在地上乱爬，爬着爬着却忽然就站了起来，两只小肉脚“啪啪”的走了起来。小家伙本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没走多远他就愣在了原地，然后慌忙地向四周寻找支持物，挣扎了两下最后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等张欣德反映过来要给儿子拍照留念时，齐绍却“不争气”的怎么也
　　不站起来了。

　　第二，则是齐绍同父异母的姐姐来了。齐岚比齐绍整整大出了十岁，模样俊秀、身体修长，已经有了一些刚发育的少女特征。
　　起先张欣德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一次六一儿童节，当张欣德看到家中多了一排小孩的脚印时，她开始产生怀疑并去质问了齐良山。齐良山最后向她全数坦白了，她知道齐良山为什么要对她隐瞒这些事，也没有责怪他，反而欣然接受了这个孩子。不过后母终究是后母，再怎么做也比不过亲妈在孩子心中的地位。

　　齐岚在这个家里是十分不自在的，算起来这里她也只来过寥寥几次。齐岚先在这个家中转了几圈，看看这儿，摸摸那儿，却一直有意地忽视着一旁的小弟弟。这个家很漂亮，比她和姥姥姥爷一起住的家要漂亮，就像妈妈和新爸爸的家一样。小姑娘想到爸爸妈妈，眼睛有些湿润了。
　　齐良山扶着女儿的肩，柔声说：“岚岚，快去摸摸弟弟。”
　　齐岚看着地上正在摆弄玩具的肉呼呼的齐绍，厌烦得扁起了嘴。这个小屁孩儿又白又胖，活像个大包子，齐岚不禁将小齐绍联想成她最讨厌吃的茴香陷包子，在心中默默地厌弃了一番。
　　最后还是在齐良山的催促下，齐岚才不情不愿地伸出食指，在齐绍手背上抹了一下。齐绍停住玩玩具的手，抬起头好奇的望着齐岚，最后又将目光放在她的食指上，想都没想就直接咬了上去。
　　虽然小孩长得是小奶牙，可咬上去还真有点疼。齐岚本就不喜欢齐绍，这下直接就毛了，张开五指一巴掌拍在了齐绍脸上。
　　“你怎么打弟弟！”齐良山情急之下一把将齐岚推倒在地。
　　“你就喜欢他！你就喜欢他！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再也不想来这个破地方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说完，齐岚就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齐良山想到确实亏欠孩子不少，心立即就软了，走过去想把女儿扶起来。
　　齐岚甩开父亲的手，狠狠地嚷道：“滚开，别碰我。”
　　齐良山的脾气并不好，即使是心中有愧，可听到女儿说什么“滚开”，还是火儿了。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齐良山一巴掌扇过去，齐岚的右脸瞬间多了五个红指印。
　　这下齐良山也懵住了，对自己的行为懊悔不已。
　　齐岚捂着泛红的右脸，一双大眼睛愤怒地瞪着父亲。
　　“……”齐良山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一下变得十分沉重。
　　许久，齐岚冷“哼”一声打破了沉默，随后失望地瞥了一眼父亲，起身开门跑走了。
　　“岚岚，岚岚！”齐良山焦急地追了出去，生怕女儿从此真的恨上了自己。
　　而这次事件的诱因——齐绍，却还没心没肺地嘎嘎笑着，继续玩他的玩具。在厨房听到这一切的张欣德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这件事她实在不好插手，只得继续切她的菜。

　　不知道齐良山最后有没有追上齐岚，反正等他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面对妻子询问的眼神，他只是点点头说：“没事了”。
　　想想今天可是齐绍的生日，齐良山调整好心情，笑眯眯地抱起儿子，用他高挺的鼻梁蹭着儿子的小鼻尖，说：“臭小子，吃蛋糕了吗？”
　　小齐绍的小白手抠着齐良山下巴上的胡茬子，哼哼唧唧地说着“向”“啊”“波”什么的。
　　齐良山把儿子放在大床上，用手扯着儿子的两个小耳唇，说：“爸给你抻抻，长大了有福。”
　　“少来你那套了，你耳唇倒是大，你就有福了？”张欣德端着一个大蛋糕走来，蛋糕上有一只奶油小猪。
　　“我当然有福了，是不是，儿子？”
　　齐良山又拉起齐绍的小手将他提上提下，搞得齐绍很不舒服，没一会儿就挤出了两滴泪。
　　“瞧你虚的，还抹眼泪儿呢。”
　　张欣德赶忙把手中的蛋糕摆在儿子面前，这小子果然就破涕为笑了。
　　“吃”齐绍小手指抠着奶油猪，嘴里清晰地发出这个音。
　　张欣德指着蛋糕说：“这是蛋糕，生日蛋糕，今天是你的生日。”
　　“吃……蛋蛋，吃，吃”齐绍指指蛋糕，又将手指上的奶油抹入了嘴中。
　　夫妻两人顿时意识到这个“吃”字并不是儿子无意识发出的音，他好像真的明白了这个字的意思。两人非常惊喜，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儿子在一岁生日这天，不光会走路，还会说话了！
　　不过第一次说话，不是说妈不是说爸，而是说了个吃字，到让夫妻两人挺怨念的。
　　至于齐岚也只别扭了这么一次，不知道齐良山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倒是也安分了许多。再后来齐良山为了培养姐弟俩的感情，每个星期日都会把她接来和齐绍相处。时间一长，齐蓝好像也真的接受了这个小弟弟，到后来还主动地抱起了他。

　　时光飞逝，四岁的齐绍也到了该上幼儿园年纪。
　　齐良山本打算让齐绍去念军幼，因为那里无论是饮食住宿还是教育资源都是全市一流的。但某天齐良山单位里一位同事跟他聊天时说，这同事家孩子就在军幼，回来后哭着喊着让同事开车去接送，再一了解才发现，原来军幼大多是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家中有车的很多，而没车的孩子就会被集体排挤。
　　听同事这么一说齐良山就打消了让孩子去军幼的念头，在哪儿念不行呢？正好离家不远就有所幼儿园，小归小，但好赖那里的孩子没染上攀比的臭毛病，幼儿园的老师和他也大多认识。齐良山这么一想觉得也挺好，第三天便去给殷琦办了相关手续，第四天就带着殷琦到幼儿园正式报道。
　　虽说去了幼儿园也不用武家人再帮忙照看，但武家人对齐绍养出了感情，每当齐绍家没人时便喊他下来吃饭，只不过不再要看养费了。

　　和其他小朋友不同，齐绍到了幼儿园的第一天不哭不闹的，安安静静地坐到一个女生旁边玩他的玩具龙。倒不是齐绍多懂事，其实他也不明白上幼儿园是干什么，让他留下他就留下了，反正只是换了个地方玩玩具。
　　见儿子还算乖，齐良山也就放心地走了。

　　“把你玩具给我玩玩！”一个粗哑的男童声自齐绍头顶传来。
　　齐绍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又高又壮还有点黑的男孩。
　　这男孩的名字没多少人记得，这里的孩子和老师总爱叫他大帅。据说大帅已经五岁了，可还在上中班；据说大帅是单亲家庭，他妈妈一个人带着他；据说大帅妈妈是卖糕点的，幼儿园的老师总让大帅帮他们卖糕点。
　　不过这些齐绍都不知道，他脆脆地问道：“你是谁？”
　　“刚来的吧？我都不认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大帅瞪大了眼睛说，“把你玩具给我玩，听到没？不给我就掐你！”
　　大帅的声音又粗、又响，对这个年龄的小孩还是很有震慑力的。这不，与齐绍同桌的女孩就被吓到了，女孩瞪着眼、张着嘴、呆楞地看着大帅。
　　齐绍并没有被他威胁到，依旧脆生生地说：“不。”
　　大帅见光说无用，便动手来抢。齐绍将玩具龙塞在兜里，一脚踹在了大帅的肚子上。
　　大帅看着壮实，实则是中看不中用，只这一脚就让他拜下阵来。不过出于男子汉的尊严，他是绝对不会告老师的，并且还交代了班上最爱打小报告的唐彻不要对老师说这件事。但两人的“战争”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转移到了其他方面。

　　例如：吃饭。
　　两人总是比谁吃的更多。别看齐绍比大帅瘦很多，饭量却大得很，每次总是能和大帅比得不相上下。即使碰到齐绍不喜欢吃的饭他也会努力吃很多，以致于有一次吃过饭后，一过幼儿园拐角他就全吐了。

　　再例如：翘翘板。
　　没错，两人在这方面也要比出个高低。但齐绍明显比大帅要轻很多，怎么会赢呢？非也非也，幼儿园的翘翘板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玩的战争，而是全班出动，比拼的是人缘。
　　在以前人们都会站在大帅这边的，不过齐绍来后大多数人便都开始帮齐绍了。一是因为齐绍长得又白净又漂亮，而大帅身上总有些油腥味，人们很少愿意和他站一起的。二则是齐绍那踹出这场“战争”的一脚了，打倒了大帅，整个幼儿园除了那些“死忠”于大帅的小弟（多是吃过他家蛋糕的），其他人都十分佩服齐绍，甚至可以说是崇拜。所以，翘翘板一战殷琦总能轻松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