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煞》杨柳垂堤

6、抓交替

　　两人还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吴天昊已经回神向欧阳九思提出告辞。

　　一看时间，确实都不早了，路一鸣和高进也不打算再留，欧阳九思本来还打算留新朋友一起吃晚饭的，但转念一想，家里来了贵客，不方便他招待朋友，还是下次再说吧。

　　亲自把新朋友送到门口，吴天昊一直在旁小声抱怨欧阳九思差别对待，他们相识快十年了，就从来没得过这么友善的待遇，每次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离开，苦不堪言。

　　欧阳九思没搭理他，也根本懒得搭理。

　　一直走到大门外，哑伯端着一个红色的檀木盒子过来，在欧阳九思的示意下，主动打开了盒子，只见红色的绸缎上规规矩矩地摆放着两枚符咒。

　　欧阳九思拿起两枚符咒，一人一个，递给了高进和路一鸣，笑道：“送给你们的，不用刻意戴在身上，直接放在钱包的夹层里就行。”

　　一旁的吴天昊见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惊呼道：“欧阳你真是太过分了！这是袁老爷子亲自制作的符咒吧，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都不送我一个！”

　　欧阳九思两手一摊，很无辜地说道：“对不起，现在已经没有了！”

　　吴天昊牙都快咬烂了，满脸哀怨地看着欧阳九思，苦肉计根本没用，欧阳九思始终不为所动，吴天昊又转而将主意打到了路一鸣他们两个小鬼身上，一把揽住路一鸣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自来熟模样，奸笑道：“小子！把这符咒转给我成不？价格好商量！”

　　路一鸣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今儿他算是大开眼界了，欧阳九思那么有本事，给的肯定是好东西，他怎么可能转送给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小鬼态度坚决，不好糊弄啊！吴天昊又将目光转向高进，谁知道高进根本没注意他这边，直接听从欧阳九思的话将符咒放进了钱包里，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吴天昊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欧阳九思会对这两个新朋友送出如此大礼，这两个小鬼还挺有意思的嘛。

　　高进得了欧阳九思的见面礼，不管是什么东西，亦或者有什么用处，只要一想到是欧阳九思赠送的，高进就觉得莫名的高兴。

　　“明早我来接你上学。”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

　　欧阳九思话还没说完，高进已经转身跑走了，路一鸣和吴天昊也来向他告别，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欧阳九思抬头看着天上的一弯皎皎明月，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早，高进天不见亮就过来了，也不敲门打扰，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口，直到欧阳九思出门，才一脸贱笑地凑上来：“欧阳，早。”

　　欧阳九思也跟着笑了，接过安全帽，上车。

　　高进细心地帮欧阳九思整理好安全帽，转身发动机车的同时，顺口问了一句：“欧阳，如果我不这么早就等在你门口，你是不是打算不等我直接一个人去学校。”

　　欧阳九思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有人告诉过我，不要让自己处于盲目的等待中。”

　　高进听不太明白了，回头看了欧阳九思一眼，只见对方眉眼低垂，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周身却很明确地透出一股落寞。

　　去了学校，张得志果真叫了一大群狐朋狗友在校门口等着，就等着欧阳九思自投罗网，但是他们失算了，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高进这多管闲事的家伙竟然会跟欧阳九思一起来上学，跟初来乍到，又长着一副天真无邪好欺负脸孔的欧阳九思不一样，高进可是他们学校小霸王一样的人物，校篮球队的主力，人长得又高又壮，家里还有钱，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意味着高进打架之狠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根本不用顾忌医药费等之后的一系列后续问题，所以一般情况下，像这种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他们都不会轻易招惹。

　　高进果真不负众望，当仁不让地挡在欧阳九思身前，全心全意维护的意思很明显。

　　一群乌合之众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而后快速作鸟兽散。

　　“高进，算你狠！”张得志撂下狠话，紧跟着他那群酒肉朋友们一起离开了。

　　欧阳九思全程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心里感慨万千。

　　一上午枯燥乏味的课程，学生们如同拥挤在一起的小蚂蚁一样，被迫接受着周遭社会强制灌输给他们的生存法则。

　　路一鸣照例看他的鬼故事自娱自乐，高进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欧阳九思则一脸坦然地认真听讲，哪怕他根本看不懂黑板上的函数公式。

　　中午，食堂里。

　　高进和路一鸣拉着欧阳九思一起吃午饭，路一鸣一直显得很兴奋，不停嘀嘀咕咕，怂恿欧阳九思带他们去找吴天昊，想要知道昨天听来的故事会有怎样的结局。

　　欧阳九思兴趣缺缺，他们这类人办事很少会有所谓的售后服务，因为这间接代表着自身功力不到家，而作为欧阳家族的现任当家人，欧阳九思当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高进也不太感兴趣，如果可能的话，他反倒希望能离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远一点，就这样，路一鸣势单力薄，没办法说服欧阳九思，即便是满心好奇也只能作罢，但是他没有想到，吴天昊竟然在这时候找上门来了。

　　见到吴天昊的第一眼，欧阳九思都愣住了。

　　与平日里出门必定会打扮得衣冠楚楚，人魔人样的做派截然相反，今天的吴天昊居然穿着皱皱巴巴的衬衫，胡子拉碴，满脸憔悴地跑来跟他们会面，这是天要下红雨了吗？

　　刚一见面，吴天昊就开口抱怨道：“欧阳，你可把我害惨了！昨晚回宿舍后，我想尽办法，好不容易才将木头钉在电线杆上，但是噩梦来了，一整晚都能听到那个木头里寄身的吊死鬼发出惨叫哀嚎声，毫不夸张的说，是真正的鬼哭神嚎，吵得我一整晚根本没办法入睡。”

　　欧阳九思面无表情地答道：“忍一忍！熬过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说得倒是轻巧，可真正做起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吴天昊一声哀嚎：“欧阳，你赶紧给想个办法解决啊！天天这样下去，我还要不要工作了！”

　　欧阳很无奈地耸了耸肩：“很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路一鸣很热心地在旁提建议：“要不，吴警官，你去买点安眠药在睡前服下怎么样？”

　　吴天昊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想想我的身份，我得随时让自己的身体保持高度警醒，即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

　　欧阳九思都忍不住翻白眼了，后来，不论吴天昊再怎么哀求，欧阳九思都只有一句话：“忍着吧，熬过四十九天就好了。”

　　不过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吴天昊被折磨地近乎崩溃了。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欧阳九思一脸坦然地看着吴天昊，反问道：“不然呢？你觉得还能怎么做？”

　　被反将一军，吴天昊毫无办法，不得不长叹一声，无功而发。

　　路一鸣这人心软，看着吴天昊一个人凄凄惨惨离开的背影，满心不忍，开口询问道：“欧阳同学，这样不太好吧？”

　　欧阳九思摇头：“没什么好或者不好，万般皆注定，半点不由人，这事儿是急不了的。”

　　之后，欧阳九思他们再没有见过吴天昊，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吴天昊又再度出现在他们校门口，打扮得衣冠楚楚，开口就是沾沾自喜地叙说：“欧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成功解决问题了。”

　　欧阳九思皱眉不语，心里忽然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路一鸣很感兴趣，闻言眼睛都亮了：“怎么解决的？”

　　原来，吴天昊每天晚上都被恶鬼的鬼哭狼嚎吵得无法安眠，一天天下来，精神逐渐趋于崩溃，后来他听说了一个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说压制吊死鬼的铁钉选错了，坊间传说鬼最怕的就是生前害死他们的东西，如果一开始不是用铁钉，而是直接用绳索捆绑，吊死鬼马上就会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吴天昊相信了，特意选了一个阳光毒辣的中午亲自动手拔下了钢钉，然后用一截麻绳将漂流木五花大绑给捆了一个严严实实，照例挂在马路旁的电线杠上暴晒。

　　当天晚上，再也听不见鬼哭狼嚎声了，吴天昊终于又能安安稳稳地睡一个好觉，他很得意，沾沾自喜地跑来向欧阳九思炫耀自己的好计谋。

　　那一刻，吴天昊是真正相信，吊死鬼已经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

　　谁知听了他的话，欧阳九思勃然大怒道：“蠢货！真真是愚不可及！”

　　不详的预感应验了。

　　欧阳九思很沮丧，恨不得臭骂自作聪明的吴天昊一顿，但是他忍住了，开口解释道：“我之前给你的铁钉是专门用来钉恶鬼的，你用绳子去绑，反而是自作聪明，帮助了吊死鬼脱逃！吊死鬼都已经逃掉了，当然不会再发出鬼哭狼嚎声来骚扰你。”

　　当务之急，那吊死鬼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

　　“糟了！快！带我去你之前发现吊死鬼的那间老屋，恶鬼回去抓交替去了……我们动作得快点！再晚怕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