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照》吉祥明月

31、第三十一章

　　年初，我一直在考虑未来的方向，这个问题不容易决定。是选择回到家乡帮妈妈，还是去经历，我不清楚。后来实习老师通知我科技园的课程开班了让我速回。那个时候的我迷茫，无助。
　　期间，我和小新在城里四处晃荡，他考上了研究生，他一直都很棒。
　　我对他说：“我很迷茫，这人生看起来有很多路可以走，但可悲的是我们只能选择其中一条路去闯。我想出去闯闯，却又担心老家的一切。”
　　小新说：“生活本来就有很多事是徒劳无功的，但你要坚信脚下的路。人生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每个人都有现世的苦。”他以前是不会说这些像是有道理的话，但他就那样的说出来了。
　　我继续埋怨道：“我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先坚持现在的事吧，你不是一直学习JAVA编程吗？我认为你应该坚持下去。越是迷茫的时候，越要坚持。没有等出来的人生，只有走出来的成功，至少你要先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他又说了一段像是有道理的话。其实这些道理一个人去感悟最好，大道理曾来只有自己想通了才顶用。
　　最后，我决定回科技园了，因为我也觉那里是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了。我没去考研，去学校无益，我没工作经验，去社会无用。我继续去学习JAVA，希望这几万块的花费可以帮我未来定个方向。
　　一月至三月初，我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继续住在高尔夫花园，生活、工作。同时，老家工厂后面的一块空地被开发了。
　　四月，因为科技园的课程已经进入混乱的状态，加之，我生活费紧张，所以，我网上随便投了简历，想在回校之前赚点外快。因为自己对找工作没有清楚的认识，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可以迅速入行的保险TSR。不过，进入公司后，自己还是很努力的。可能是自己从长达十几年学生状态突然转变为一名工作人员的原始动力吧。不过，做了近一个月的电销之后，我对此份工作厌恶到了极点，每一分钟都是煎熬。这是我第一份与公司签合同的工作。我领到了两千一百元，暂时解决生活问题。
　　五月，学校的毕业答辩将要开始，同学们陆续回校了。久未见面的各位，倍感亲切。我比其他小伙伴早回去一个礼拜，因为去年我报了驾校，计算着今年毕业设计的时候把驾照拿到。我是这样计划的，也是这样做的，最后我却是三次都没考过，不了了之。计划赶不上变化。
　　五月底，我们陆续通过了毕业答辩。我的论文是网上买的，七十五元。接下来是毕业照，大学是真真的接近了尾声，大家的心情喜忧参半。
　　六月初大伙基本上都离校了，没有太多的悲伤，因为我们还有最后一餐，是等一个月之后大家回来拿毕业证、学位证的时候聚。而这个六月，我一直在学校的宿舍住着，连同我的一名同样考驾照的室友鸿君。我是有两年没有在大学宿舍住了吧，这段时间，宿舍里的同学不多，但是整体氛围还算不错。只是太阳好大，天气好热，钱不够用，练车好苦，我还没过。
　　六月底，在聚餐的前一晚，我和小钢炮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再一圈。我们说了很多，从感情到家庭再到考研最后到同学关系。我看得出他的愤懑、他的悲伤、还有他的无奈。他有被同学气的在无人的地方偷偷啜泣，流下滚烫男人的泪；也有对未来无尽的迷茫和各方面家庭的压力。没办法，生活很多时候会在多方面同时考验我们。
　　聚餐的那个晚上，很多同学哭得很伤心。这一次见，下一次不知道要多久。还记得最后一晚的那个长长的走廊，那个最喜欢吹牛逼的大鸟峻，那个熟悉的阳台，还有那几个对我谆谆说教的朋友。分别时没有说再见，天涯海角请珍重。等到大家再次离开后，我和鸿君同学还在校园里考驾照。当我第二次考挂之后便和撸辉、章文一起去了苏州。我已经离开苏州近三个月，我迫切的想参加工作。我还记得大学里一直以来的梦想：做个酒吧服务员。有人问我为什么，我说：感觉新奇。
　　我要大表哥帮我在夜总会安排了少爷的职务，结果只一个晚上我就辞职了。现实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玩，现实不好玩。真没想到，三年的期待竟在一夜之间被自己画上句号。
　　第二天我告诉大表哥自己要回家考公务员。与此同时，驾校通知我再回去考试，这算是对我的恩赐了，驾校的黑，大家都明白的。我已然没有自信心了，妈妈说就再考一次吧。回到学校，鸿君和小Q在等我，我住在小Q二次考研的出租房里。傍晚，我和他送走了鸿君。当我们目送那辆车远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很失落。这些天，太多分离了。不久鸿君发来一条短信：兄弟，保重。接着小Q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回去吧。”
　　那晚，我和小Q聊至深夜。我从没有和他那样敞开心扉的聊过天。小Q家境殷实，比较有主见，比较有思想，但因为心气太高，骨子里的那股傲气是很多人不甚喜欢的。他说我很多事太过于刻意了，他说：“你越是刻意想隐瞒什么，就会更加暴露什么；你越是刻意炫耀什么，就越是缺少什么。”
　　没错，我太刻意了。对于生活，我做了太多解释了，真的很累。理解你的人不需要解释，不理解你的人又何须解释？
　　他说：“早你之前有个人也在我这住了几晚，每天我们都聊到很晚。不过他从没有谈过自己的家庭，也没说过自己的父母。后来，我了解到原来他从小父母离异，他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大三那年，他奶奶去世了。”
　　他说：“不要以感伤的眼光去看过去，因为过去再也不会回来了，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好好的把握现在。”
　　他说：“跟着梦想走吧，面包总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后来在他为考研孤独二战的征程中，他说他将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看了三遍，他说自己是靠着那本书所传达的信念而一直坚持着。他说我们活着，总要有个信念，要相信未来。
　　原来，他是这么丰富、这么细腻的男生，他因为坚持梦想的勇气而使我刮目相看。我说：“小Q，未来我们共勉。”
　　两天后，驾校小路考第三次失败，我狼狈的回家了。
　　八月，我老老实实的在家看书等待考试。有人问我为什么放弃了JAVA编程，却回来考试。我来诚实告诉你：我不知道，我说不清自己凌乱的想法了，我们有时候很难解释我们所有的选择。
　　但是很多乡亲们经常问我哪里工作，我都用在考二学位一类的言语给搪塞了。八月的天气不算炎热，也不算舒服。我自己住在新街的一栋空房子里。那里的环境比较好，而且几年前，已经装修了一番，水电齐全，基础设施也算不错。我就在这里看书，楼上楼下，白天和夜晚。起初，我是很怕的，到了晚上，我会把客厅的灯一直亮着，包括我的卧室。后来习惯了。我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简单，但是也充满了迷茫，考得上考不上我自己好像越来越清楚。因为一个人，我逐渐的学会了吸烟，后来买了不同的雪茄、香烟。一边上网一边抽烟。再后来，就很少看书，多的是抽烟、上网、发呆、睡觉。这期间，小妹明月的浙师大通知书下来了。她考上了百强名校，这给家里带来了一阵欢乐的清风。
　　九月，天气是越来越热。我本不是很怕热的，只是热的不想看书罢了。九月，三月签的房子开始建设。
　　九月，有一天帮着妈妈夜里送货，是一夜无眠。车里没有空调，车灯也坏了，我就一直拿着手电筒照着前方的路。前方有车来就按响喇叭，后方有车来就借着光线狠狠的看下前方的路，真是用生命在赚钱。当货物送到目的地的时候是夜间一点钟，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将货物从一楼搬至二楼的仓库，我们早已大汗淋淋。因为天亮前货车要出城区，接着又是一段时间的无灯驾驶，大约四点钟我们将车停在一个加油站附近休息，借着灯光来告知来往的车辆我们停在那里。但来往的车辆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使蜷缩在车厢里的我们睡不舒服。
　　九月，晚饭后到处是广场舞的音乐，到处是跳舞的大妈，到处是最炫民族风，喧闹的声音会持续到九点钟，使我无心看书学习。
　　九月，我陆续买了七盆植物，安放在每个房间，即使楼上楼下只有我一个人。
　　九月末，离考试越来越近，我却越来越洒脱了。还记得那次去市区考试，第一次去晚了，我走了近三个小时才找到未满的宾馆。看着很像黑心店，我悄悄到外面的小卖铺打听那旅馆的安全性，还好附近有个警察局就放心的住下了。第二次吸取了教训，提前就去了，这样就可以先他人租房子了。结果方圆几里路都没有宾馆，偏的很。最后找到了一家旅社。房间小而且暗，没有天灯，只有一个挂灯，灯光昏暗。里面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还有一台近乎黑白的电视机，破旧不堪。天台是常年积水留下的痕迹，黄颜色的。这里大家共用一个手冲的马桶，没办法洗澡，在这炎热的九月，考一次试不容易。
　　十月，一个高中的同学结婚。浪仔、航长等载我一同去了。风俗十里一变，没个烟，没个糖。席间一个老头满足的喝着小酒，探着脑袋对我说道“我每年要喝掉四百多斤的白酒，每天一斤多”。
　　那时候，晏子还没有意外怀孕，浪仔依然四处奔波，俩人甜甜美美的憧憬着未来。航长则刚被前女友一脚踹开，一路上他都在婆婆妈妈的说个不停，以至于转错了岔路跑了冤枉路。
　　喝完喜酒，浪仔问我有何打算，我瞬时陷入了最深的惆怅。人在迷茫的时期最容易混乱了。我对浪仔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考了公务员？”浪仔问道。
　　“是，不过完全是打酱油了。”
　　“现在社会比以往都要好，公平竞争的机会到处都有，既然没有李刚做爸，何必去做什么公务员，浪费青春。”浪仔一直都不喜欢体制内的职务。虽然进入体制未必易事，虽然他后来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抱负。但他开始的勇敢和后来的坚持一直是我所稀缺的。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浪仔，我不知道自己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梦想，变成了一个庸俗且孤独的人。
　　航长突然叫道：“急什么，慢慢来，总比我被一个女人玩了四年强吧。我给她买苹果4S，我自己却用苹果4，我对她那么好，分开前一段时间都不要我碰她，女人啊……”航长又开始讲述他悲惨的被踹经历了。他总是这样，所有快乐的，不快乐的，最多十分钟你全然可以了解，然后接下来很长时间他都会反复向你诉苦。
　　浪仔没有搭理他，转向继续问我道：“感觉考得怎样？”
　　“没底，估计没希望，每天都没心情。”我情绪低落的回答道。其实那时候，我一点不想和浪仔讨论关于未来的计划，人啊，在无所适从的时候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计划未来。
　　“你不是学习了一年的JAVA编程？为什么不出去找工作，不是白白浪费了。”浪仔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放弃了，无缘无故的与编程无关了。我打算找网站编程的工作，网站美工我还行，在大学时候我是科创部的得力干将呢。”
　　“你不是主修通信专业？为什么不找通信的工作，至少是本专业。”
　　“我感觉我对本专业的知识一无所知，论技能我都不如一个蓝翔技校的毕业生。”
　　航长在一旁笑道：“你在大学到底做了什么？技能没有，编程不做，连个妞都没泡到，你每天都做啥呢？”
　　“不知道，就学习了网站编程，还有就是经历，人生的感悟吧。”
　　“你有什么感悟？”航长有点不屑的问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平静的说道。
　　浪仔突然像一个久经沧桑的老者语重心长的对我们说道：“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人要有个长久的目标，它是我们前进的动力，但在实现它的漫长路上会出现太多的意想不到，有好的也有坏了。我们要学会接纳，接纳公平与不公平的现实，接纳才是最温柔的成长。”
　　“咦~，太肉麻了，不过是这个理。”航长俏皮的说道。
　　“好，那我就接纳，接纳我现在所遭遇的一切。”
　　“就像黄小琥的那句歌词：别人的话，随便听一听，自己做决定。我们只是给你建议，还是要你自己做个决定。”浪仔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走吧，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