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式和手术刀》一粒鱼丸

22、第二十一章 新年

　　季白对于这次赴Y省的行动有着九分的把握，盖因海市和Y省市对口合作帮扶城市，前往Y省的联合侦察行动在高层不是难以决策的事情。海市总局从上到下都希望能在这次行动中重拳出击，狠狠打击贩毒销毒的网线和窝点，他之前提交的任务报告和请命不过是顺势而为，他估计年后不久关于行动的正式批文就能下达。
　　季白对于这次行动其实筹谋已久，赵启平想要赴Y省参加医疗队不过是一针催化剂。当他得知赵启平的申请被通过后，心里确实也有隐忧。对于大多数人而言，Y省是个旅游大省，风光秀丽，山川物美，作为看客Y省是再美丽不过的地域，然而曾经深入参与过Y省缴毒行动的季白知道，在那秀美河川上和参天密林里，也有肮脏罪恶的勾当。他接触过人贩、毒贩，了解这些罪犯为了金钱和利益是多么丧心病狂。他希望赵启平不要去，安稳地待在海市六院，每天在骨科诊室接诊，在手术室为病人动手术，但他也知道，赵启平和自己一样，有着自己的职业的理想和抱负。正因为他理解赵启平，每每到口边的劝说都强行咽了下去。既然海市和Y省联合毒品侦查行动的时机也成熟了，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到赵启平身边去，一起并肩战斗。
　　季白并不艰难地就做好了这个决定。他尊重祖父，体谅家人尤其是母亲的感受，但是并不会因此而停止自己的脚步。因此，在除夕的晚宴上，他对频频为自己夹菜的母亲满是歉意。季母并不知道幼子的打算，季家第三代早已在祖国的各个地方扎根生活，唯有在新年的时候他们才会从四面八方回到帝都，团聚在季爷爷所在的季家老宅团年。
　　季母看着吃饱喝足在厅里欢蹦乱跳的孩子们，看到餐桌上的丈夫和他的兄弟们都酒意半酣，季老爷子喝了二两酒也是面色红润，她的三个儿子也在觥筹交错中和堂兄弟姐妹们说笑逗乐，心里一片熨帖快慰。
　　季白给母亲倒了一杯热茶，将茶杯递到母亲手里：“妈，一年一年的，辛苦你了。”
　　季母看着身边这个越发挺拔昂扬的幼子，用手指摩挲着他英挺的眉，笑着说道：“妈不辛苦，就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妈妈就开心了。”说着看着在厅里滚成一团的季家第四代孩子们，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安定下来啊？”
　　季白顺着母亲的眼神看到可爱的侄儿侄女们，便知道母亲话里的潜台词。想到临近春节假期，自己和赵启平难得的一次外出打牙祭，赵启平幽默地吐槽：“我妈也算是个高知，依然摆脱不了俗世的烦恼，你看吧，过年回家免不了要被问‘有对象了没？结婚了没？生孩子了没？’这是过年的聊天日常。”季白不由得呵呵笑了出来。
　　季母佯怒，嗔道：“又这样！以为笑笑就能蒙混过去啦？”
　　季白笑着打趣：“我哪儿敢啊，妈。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朋友说他妈妈的话，现在看起来，天下妈妈都一样。”
　　季母好奇地问道：“什么朋友？男生女生？说我们什么？”
　　“能有什么？催婚呗。没女朋友催着找女朋友，有女朋友催着结婚，结婚了催着生孩子，生了孩子催着生二胎，哈哈哈哈哈哈哈。”季白大笑出声。
　　季母用手轻轻地打着季白的背：“你这熊孩子！交的朋友也和你一样贫！！”
　　季白握住母亲的手，认真的看着母亲的眼镜，正色回答：“说真的，妈，我觉得海市挺好的，如果可能，我今后想在海市扎根。”
　　季母一愣，旋即欣喜地问：“你有对象了？”
　　季白放开母亲的手，懒洋洋的拿起筷子又去夹菜，漫不经心的回答：“哪儿有！我只是说如果，我觉得海市还挺不错的。”
　　季母回想了一下刚才儿子的话，了然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你不愿意说，随你。海市也不错，你能定下来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听到话尾的一位堂兄端着酒杯正要喝，闻言歪过头来问道：“仨儿你要定下来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一看众兄弟都是趁火打劫跟风起哄的样子，季白连忙否认：“没没没，我妈在望梅止渴呢！来，堂哥我敬你啊！”一顿喝酒猜拳打诨过去。
　　因为这场玩笑，季白喝的有点多。他酒量不错，可是季家人的遗传，个顶个的都挺能喝的，年夜饭吃到夜深，季白从桌上撤下来时也是微醺。
　　季家第三代的女眷们忙着照顾孩子和喝得都有些兴奋的男士们，季白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醒酒，晃晃悠悠上了三楼自己的房间。
　　这两年因为空气污染的关系，很多城市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季白捧着茶，站在卧室窗前，除夕的夜晚很是静谧，小区里偶尔会传来电子鞭炮的声音，应着几声家养宠物狗的吠叫，还有隐约的电视歌舞声音。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夜空，预示着新年的第一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季白喝了半杯茶，浑身的酒意退了许多，将茶杯放在了床头柜上，坐在床边的摇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快捷通话键。
　　“喂，三哥。新年好啊！”听筒里赵启平的声音传来，语调上扬，季白判断他的心情一定不错。
　　“新年好。你在做什么呢？听起来挺开心的。”季白不自觉地也扬起了嘴角。
　　“呵呵呵呵呵，在陪我爸妈看春晚啊。”
　　季白听到赵启平的笑声，不由自主的也笑了出来，“看春晚这么乐呵？”
　　“哈哈，三哥我今天猜字赢了我爸妈啊，好久没有的事情了！我看他们在实验场时间待久了已经跟不上潮流了。”
　　“你是不是给他们猜你上次给我看的那几个网络流行字了？”
　　“对啊，我们不能老是翻字典，偶尔还要接地气嘛！三个雷，两个呆这样的时髦字我有义务让我爸妈也学习到！”
　　季母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解酒的桂花甜汤，正要敲门的时候却听到了屋里季白爽朗的笑声，她愣了一下，笑着摇头，这孩子还说没有对象呢，没有对象的话大半夜的和谁聊得这么开心呢？听到季白的笑声应该已经有七分清醒，季母端着汤碗回身下楼，孩子谈恋爱呢，她就不打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