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巫师的自我修养》白哥尼

2、召唤术（中）

　　一名候补被替换掉的事情很快传遍，当艾瑞克气势汹汹的赶来，纪木已经回去了，那名将名额转让的学生被艾瑞克骂得狗血淋头，却不敢反驳一个字。毕竟违背巫师的条例是很严重的事情。
　　而这时纪木正心满意足的捧着通行卡躺在床上，他的床头放着一张纸，纪木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一排字，那是召唤术的咒语，越是复杂的咒语越容易得到守护灵的青睐——他们喜欢强大的巫师，只要足够强大，守护灵就会转化成守护神。
　　然而这很困难，巫师界至今也只有百来个人拥有守护神而已。
　　不过纪木并不打算召唤出太强大的守护灵，所以上面写着的是比较简化的咒语。
　　纪木还是对自己的巫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已经背了一个星期了，甚至比他学了四个月的火焰术更熟练，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由于召唤术的一条分支起源于东方，与古时的阴阳师同根同源，纪木背的咒语是他的母语，而并非那些复杂拗口的语言，这样他更容易念诵。
　　对于三天后的召唤仪式，纪木信心满满。
　　至于为什么他想要召唤守护灵呢？
　　纪木翻了个身。
　　大概是不想再对着空荡荡的餐桌吃冷掉的饭菜了吧。
　　至少摆上两双筷子，才能叫吃饭。
　　一个人吃的，那叫饲料。
　　……
　　三天的时间匆匆而过，纪木却依旧嫌弃指针转动得太慢。
　　三天后，他挺着腰站在偌大的大厅里，地板上画着巨大的法阵，法阵接连着大约有一百个左右。
　　纪木站在人群中，个头显得十分矮小，他垫着脚，透过人群的缝隙望向大厅的中央，那里一排站着六个人，披着同样颜色的宽袍，但袍子上的花纹并不一样。因为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他们的整张阴森森藏在下面。
　　站在台子上的老巫师在灯光下露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他温温柔柔的报了一遍那六个人的名字，以此确认身份后，他柔和的说了一句，“开始吧，孩子们。”
　　他们一次站在中央的六个法阵上，同时开始念起咒语，但念得并不一样。
　　冗长复杂又拗口。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召唤出一个强大的守护灵。
　　不仅为了自身发展，当然更为了面子和荣光！
　　纪木眯起眼睛，冗长的咒语念诵着都快让他睡着了。
　　忽而阵阵的白光乍现，一阵亮过一阵，夺目又刺眼。
　　正中央的两人面前同时出现了一道光环！
　　方才还屏息的人群顿时爆发出欢叫声。
　　那两个巫师脑袋上的兜帽被吹开了，长长的头发散开如同海藻一般，他们瞪大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光环。
　　其中一个人的光环却闪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了。
　　部分的人群从欢呼变为了唏嘘。
　　另一个人面前钻出了一个几乎透明的人影。
　　刹那间的沉默，随后，是铺天盖地的叫喊！人们都兴奋极了。
　　那个巫师也兴奋的大叫起来，作为这个仪式中第一个召唤成功的巫师，他身上的光环从此又会再多一个，多么无上的荣耀！
　　另外一个失败了的巫师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沮丧，低落，失望。
　　随后其他四个巫师面前只有一个人的召唤成功了。
　　地上法阵先后消失了六个。
　　六人。
　　成功了两人。
　　这可是有史以来的最低人数。
　　台上的老巫师显然十分失望，他沉默的走下台子，温和的拍了拍那些失败了的巫师的肩，“明年，希望你们能成功。”
　　这时纪木顿时瞪大了双眼，六人召唤后，就轮到候补了！
　　虽然每个候补生都有资格进行召唤。
　　但召唤需要大量精神力，因为大量消耗精神力而昏迷的不止一两个。更何况召唤术的法阵不是一天半会儿可以画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召唤仪式一年一有一次，有些巫师甚至到老死都没能拥有守护灵。
　　如果召唤失败就意味着白费了人力物力财力，他们，所有人都不想这样。
　　老巫师柔和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个巫师，他们都是候补人员，他柔声问道：“孩子们，你们谁还愿意来试试自己的运气？”
　　毋庸置疑的，在所有人迟疑间，纪木高高的举着手。
　　好吧，只是他自认为的高高的，那些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挡住了纪木，加上他手臂的长度。
　　不过老巫师却在茫茫的人头中望见了那只手。
　　他温和的笑起来，满脸的褶皱都揉在了一起，看上去似乎像个仁慈祥和的普通老人，“哦，请上前来，勇敢的孩子，愿那些精灵们青睐你。”
　　纪木蹦蹦跳跳的挤出人群，他穿着巫师的宽袍，但没有花纹，说明了他的低级身份。
　　他的身后完全沉默，纪木撇撇嘴，哪怕是唏嘘声，也好过这般不屑的沉默。
　　纪木踏上一个法阵，虽然它看上去和别的法阵没什么不同，不过在纪木的心中，这个法阵对他意义重大。
　　深呼吸了几口气，纪木闭了闭眼。
　　半晌。
　　他睁开双眼，眼中的神情变得认真。
　　随后，他做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的惊愕的举动——
　　他从他的宽袖中取出了一根法杖！
　　一根法杖！
　　这意味着什么！
　　巫师是徒手施展巫术的，只有那些法师才会携带法杖，加强与世界的沟通。
　　但纪木，他是一名巫师啊！
　　老巫师同样惊愕的问道：“孩子，如果我没看错，这是一根法杖？”
　　纪木耸耸肩道：“呃，你可以认为这只是一根桃木棍。”
　　“那不就是一根法杖！”人群中发出一声叫喊。
　　纪木回头道：“那又怎么了？法杖的确可以加强精神力的输出，有什么不好？”
　　“但那时那些蠢兮兮的法师才用的东西！”
　　“不过人家的东西可以带来利处，借用有什么不好呢？”纪木很执着的握着他的法杖，事实上这个主意是艾瑞克提出来的，因为他的老师不希望，十分的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出丑，这关系到他自己的声誉。
　　法杖虽然在巫师的手上不伦不类，但艾瑞克依旧觉得这是成功的筹码。
　　片刻的沉默。
　　老巫师拍了拍他的肩，“那么就开始吧，孩子。”
　　纪木无所谓别人对他的这个举动怎么看，他只知道，他需要成功。
　　身为一个巫师，他并没有觉得光荣，大概是因为他还在上学，这和一个普通人并没什么不同。哪怕身份是改变，但他对着空荡荡冷冰冰的餐桌时的寂寞始终蚕食着他的精神。
　　重新调整好呼吸，纪木缓缓的举起了法阵开始念起他背诵了一个多星期的咒语。
　　那是他的母语。尽管那不再是古音。
　　这条咒语比较短，比起那六个人的咒语而言。
　　四周静悄悄的，从无风到微风，再到狂风大作！
　　纪木的袍子被吹得沙沙响，额前的碎发都被吹散了。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被吹的眯起了眼睛。
　　然而，只有风。
　　别说光环了，连一丁点儿的微光都没有。
　　嗤笑声渐渐响起，又被风吹散了，纪木面色平静的看着前方。
　　那里有个台子，台子后面的墙壁上画着巫师与巫术的发展史，虽然他一个字都没看过，而且现在也不想看。
　　呆站了会儿，风渐渐弱了，纪木依旧举着他那根傻兮兮的法杖，身上却套着巫师的袍子。
　　老巫师轻轻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又拍了拍纪木的肩膀，纪木却没有任何反应，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悲喜，但他的确很伤心，虽然没有一丁点儿的失望，但他真的很悲伤。
　　他的这次机会是靠运气，以他的成就，他并没有可能在拥有召唤仪式的通行卡，一生可能就只有一次的机会，他失败了。
　　人群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已经有两三个巫师走上前来试试自己的运气。
　　纪木却依旧站在原地，他眨了眨眼睛，低下了头来，眼眶里渐渐开始凝结起泪珠。
　　愕然间，他模模糊糊的看见自己脚下的法阵竟没有消失！
　　纪木呆了会儿。
　　难道是他念错咒语了？
　　或者说，还在召唤阶段？
　　恍然间，纪木心底猛然涌起一股欢腾的欢喜。
　　微风拂过，撩起他袍子的一角，低垂着的眼眸忽而看见地面之上的一抹淡色。
　　纪木僵硬的抬头，顺着那抹淡色往上，那抹颜色极淡，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了，依稀可以辨认出轮廓，但那抹淡影却以十分迅速的速度变深，变浓。
　　纪木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上方，他的眼睛可以看见一个脸的轮廓，似乎是不同于他的东方面孔的，如同刀削一般的立体面孔。
　　原本已经走远了的老巫师忽然又出现在纪木身旁，他激动的拽着纪木的胳膊，那枯瘦如同树枝一般的手却十分有力气，紧紧拽着，纪木毫不怀疑他的胳膊上有一圈淤青。
　　老巫师的声音变得沙哑，他喃喃着纪木听不懂的语言。似乎召唤出守护灵的是他一样，毕竟他看上去的确比纪木还要激动。
　　渐渐的，淡影如同揭去了面纱一般，片刻的朦胧消散后，那张如同熟睡着的脸从沙雾中显露出来，不过纪木第一眼却看着他的头发。
　　那是银白色的，洒在空气中飘扬，似乎是谁把一团白线抛在空中一样，顺着那发丝散开的方向，纪木觉得他看见了风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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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巫师的自我修养第二则：巫师一生只能拥有一个守护灵，以示对自然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