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十五)已称安小姐为陆太太 ...
-
安墨茹想知道,陆崖柏干嘛非要如此委屈地将自己与他捆绑在一起。他那样耀眼的人,即使只要一个徒有其表的婚姻,找个艳丽至少是健全的人,岂不是更合适?况且,以他的条件,要什么样的人不过是勾勾手指而已,何须一定要是连话都不会说的她!而且,还怕她反悔似的,当真立即让他的助理慎重其事地送来所谓的“婚约”,并盯着她签了字。
就算是为了成全姐姐,自己也不是唯一可选的人。难不成他是想要一个“妹夫”的身份,以后更方便与姐姐见面?安墨茹凝着继自己之后,一笔一划无比认真又一脸满意地签着自己名字的陆崖柏,禁不住脑洞大开。可是,姐姐已是他公司签下的艺人,他要见姐姐,借“工作”的理由岂不更光明正大?有必要自己戴上一顶“妹夫”的帽子吗?如此一来,不就等于在自己的脖子上羁绁了道德的缰索!他自己就是与媒体打交道的人,难不成还不明白唾沫也可以淹死人吗?
他本就是个狂妄不羁的人,干嘛要自己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只不过,再多的条条框框,又如何能约束得了一匹桀骜不驯的骁狼!
安墨茹百思不得其解,也就调开眼光看向窗外,放空自己的头脑,什么也不再想。与霸道地完全按自己意图规定游戏规则、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交手,除了顺势就势,还能如何?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里,对着镜子审视自己如花美颜的安灵芸也很想知道,父亲到底和陆崖柏在书房里谈了些什么,陆崖柏才能如此放肆地在家里横行霸道。爸爸妈妈从小就更偏向于妹妹,妹妹不能说话后,他们更是将妹妹护到了心尖上。
是父亲在生意上有求于陆崖柏,还是陆崖柏给了父亲什么经济上的利益?陆崖柏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自己吗?他说的那句“爱一个人,总要为她做点什么”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陆崖柏所为是为了自己,何以那般任人欺辱自己?或者,安灵芸突然眼睛一亮:或者,陆崖柏他不知道姚希等人的行径?又或者,他是出于气恨自己与谢天熙的这层关系而幼稚放任姚希等人的作为?
可是,既然他亲口说因为爱她才逼妹妹签那个“婚约”且不委屈,那何不直接一点,直接在明天的仪式上取谢天熙而代之?
但是,如果他真取谢天熙而代之,自己能果断放开谢天熙的手吗?
思及此,安灵芸幽幽叹了口气。眸色暗了下去。谢天熙,那是她整个懵懂童年和梦幻少女时代的仰望啊!好不容易终于完全属于了她,她能轻易放手吗?而且,若她放手,也就是承认自己输给了连说话都说不了的妹妹!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她们是一卵双生的姐妹,完全的一模一样,凭什么妹妹从小就能分去所有人特别是他过多的关爱?
现在,自己才是那个受万众瞩目的人,理所应当获得不被分割的关注关爱!
安灵芸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强烈感觉到虽然自己已相当于顺利进入了谢家大门、完全拥有了谢天熙、间接获知陆崖柏“爱”自己,可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更没有所谓的幸福感可言。
陆崖柏“爱”自己又如何,他将光艳的形式给了妹妹;谢天熙给了自己温馨的形式又如何,他不说,她也完全明白他突然出远差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妹妹安墨茹。她安灵芸从来都不是傻子。谢天熙经常不自觉穿她的身影而过的缥缈眼神,她不用回眸,也完全明白其聚焦点在哪里。
其实,里里外外,形式的实际的,她都是输了,唯一胜出的一点也就是能笃定谢天熙明天一定会出现,他还不至于让她独自面对难堪。就像小时候,三人常玩的捉迷藏游戏,虽然每次表面上赢的人都是她,但她明白,自己在他心里,一开始就是输的。他给她的,从来就只有一个“恭喜你,你赢了”的形式。
只有她的笨妹妹,一直傻乎乎地认为从头到尾输的人是她安墨茹。
安灵芸与谢天熙的订婚仪式如期顺利举行。因为安灵芸“好歌声冠军”和“天才词作者”的盛名正在风头,所以仪式更显盛大隆重闹热。
而一身深蓝色王子式礼服、以“妹夫”身份不时自我介绍的的陆崖柏更是成为了晚宴最璀目的亮点。
安墨茹恍然觉得,相较于姐姐如带露的玫瑰般明艳的笑靥、谢天熙一如往昔温文的儒雅,身边的陆崖柏从眸底一直溢到脸上的怡悦,才是实在的、明媚的、富有感染力和穿透力的,才真正是一个人心里最真实情感的流露。
姐姐与谢天熙青梅竹马顺利牵手,远远看去,怎么会让人觉得,他们两人的幸福笑容,都那么薄云般缥缈模糊?
陆崖柏手臂紧紧夹住安墨茹的手,带着她在人群间四处穿梭,生怕到场的亲友不知道他安家小女婿身份似的,频频举杯与人相碰:“陆崖柏,墨墨未婚夫,幸会!”
然后,一脸恬淡地等着别人诸如“郎才女貌”、“天生璧人”等等的祝福后才带着安墨茹挪动步子。
安墨茹不停地拿眼瞪他,心里恼恨:这个恬不知耻的人,只怕最想说的是“陆崖柏、墨墨丈夫”吧?也不知爸妈怎么就允许了他如此横行霸道!
“墨墨,小宝贝,你说,我是不是该直接介绍是你的丈夫更合适?”陆崖柏并不看安墨茹,却像有读心术似的,看穿了安墨茹的心理活动。大庭广众之下,与安墨茹脸贴着脸极其亲热:“反正爸爸妈妈已经允许,而且最迟明天咱就注册了。”
安墨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悄悄提起了高跟鞋尖细的脚跟。
“陆先生,好久不见!”一道女子好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有人轻轻拍了拍陆崖柏的后背。
安墨茹仓促收脚,一时失去平衡而踉跄。
陆崖柏牢牢搂住了安墨茹的小蛮腰,将她稳在自己怀里后才带着她一起悠悠转身。缓缓勾唇一笑,黑眸里隐约有精光划过:“陆夫人,好久不见!”
“呵呵,确实好久不见!”陆夫人一双精明漂亮的眼睛只往安墨茹身上看:“这位是......”
安墨茹微微惊讶。按理,今天的宾客,多数应该先是知道自己是安家不能说话的小女儿,才会好奇她身边的人是谁。而这位高贵优雅的女士,却直接问是陆崖柏她是谁。
还有,这位妆容精致的女子,她的眼睛,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虽心里稍有惊讶,安墨茹依旧笑如淡菊。只是手指不着痕迹地拧着陆崖柏腰间的软肉用劲转了一圈,提醒他不可以乱说话。
陆崖柏疼得暗暗吸气,横在安墨茹腰间的手臂加了力,眼眸也随之缓缓一眯,文绉绉地出声:“这是鄙人的内子,安墨茹。”
安墨茹唇角微微一僵。内子?还内子!这和直接说他是她丈夫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了,我还得准备一份贺礼了!”高贵的夫人也眯眼笑着,眼光一直停留在安墨茹身上。
“那是!”陆崖柏说得理所当然:“夫人特意来,不就是为送礼而来的吗?”
“可是,陆先生一点谢意都没有啊!”陆夫人轻轻啧啧两声,稍有怪怨。落在安墨茹身上的目光却一直带笑。
“我和内子拜谢夫人大礼!”陆崖柏手臂沉沉地压在安墨茹的后腰上,令她不得不与他一起深深向陆夫人鞠躬行礼。
“陆太太似乎不太满意我的礼物?”陆夫人将一的信封递给安墨茹。在安墨茹不知道该接还是拒绝的瞬间,信封被陆崖柏扯了过去。陆夫人并未立即放手,而是捏着信封的一角,微微扬眉问安墨茹。
“内子内向,不善言辞。崖柏代为感谢夫人厚爱!”陆崖柏一用力,抽走了信封。
“不善言辞啊?!”陆夫人目光闪了闪,神色黯了几分。
安墨茹心里一刺,下意识地要挣脱陆崖柏的手臂,转身避开。
陆崖柏不动声色,手臂却灌注了力气,贴着安墨茹的后背更加箍紧了她的腰,似给她圈出一个保护圈,更似给了她坚强的护盾和有力的支持。
安墨茹借着这股力量,不由地挺直了脊梁。
陆夫人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眉眼间优雅的淡笑中透着一抹干练的犀利。
“我和内子已谢过夫人厚礼。夫人忙,我们就不打扰了。”陆崖柏说完,圈着安墨茹欲走。
“陆先生敌友不分啊!”陆夫人莞尔一笑,慢慢提醒陆崖柏:“刚才,我已经称安小姐为陆太太了!”
“所以,”陆崖柏悠悠然弯腰,眉梢眼角隐隐有些不耐:“我刚才已经谢过夫人大礼了。”
“唉!不识好人心啊!”陆太太拖着声音叹息,指了指陆崖柏手中的信封,语气带了些揶揄:“非常时期,这份礼物来得不易。陆先生好好珍惜!听闻,你的助理陈先生,现在正被请往京城呢。好在我先一步遇到了他,知道陆先生有大事要做!既然决定要做,宜早不宜迟!”
陆崖柏凝眉捻着信封一角,突然咧嘴一笑:“那么,夫人索性将理送大一点呗!”
陆夫人横了陆崖柏一眼:“陆先生高抬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夫人没能耐,就弄不到这份礼物了!”陆崖柏扬了扬手中的信封,眯眼笑着:“那么,夫人帮我联系下美国的安娜小姐,我和内子顺道替夫人拜访拜访!”
安墨茹越听越迷糊,这两个人,相互陆先生陆夫人地称呼,感觉他们的关系极度亲密熟悉,可称呼又如此客套生疏。眉眼间一颦一笑极其相似,却又不能给人姐弟的感觉。若说是朋友,又远比老朋友更亲更随意。而且,说话完全犹如打哑谜,让她觉得听懂了,可仔细一想,发现其实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陆先生这要求还真多!”陆夫人眉眼轻扬,展颜一笑:“那,陆先生的谢意呢?”
陆崖柏瞟了一眼安墨茹一眼,勾唇浅笑:“夫人太年轻漂亮,内子会吃醋!”
“小气!”陆夫人故意板着脸嗤哼。
“其实,这里人多嘴杂,传出去就不好了。崖柏是替夫人考虑。”陆崖柏用信封挡在自己的鼻尖上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老陆先生的惩罚手段,可是别致得很!我都谈婚论嫁了,不想有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弟弟!”
安墨茹听不真切,不由蹙紧了眉头。
“死小子!”陆夫人面色一红,横眼瞪来:“你给我攒着!改天连本带利还来!”
“崖柏谨记!”陆崖柏恭恭敬敬地勾腰:“夫人慢走!”
陆夫人嘲安墨茹笑笑,优雅转身离去。
安墨茹觉得,陆夫人最后对她那一笑,可以称得上慈蔼。
慈蔼?!安墨茹为自己总结出的词语惊了一下,这个看上去大不了自己多少的贵妇人,她居然用了如此老气横秋的形容词!
另外,她主动送贺礼,又主动索要谢礼。她到底送了什么又索要什么?又与陆崖柏什么关系?
“我们先回去!”陆崖柏简单看了看信封里的东西,拽着安墨茹的手臂就准备离席。
“她问你要什么?”安墨茹挣脱陆崖柏的桎梏,比划着手语问。
“怎么,吃醋啊?”陆崖柏轻佻地勾勾唇,笑得一脸桃花。
安墨茹扫了他一眼,不“语”。她不过是想到别人索要谢礼,是不是他生意上有求助别人被拿捏,忍不住担心多问了一句而已。她与他之间,“醋”从何来?到了能酿造“醋”的程度了吗?
“你担心我?”陆崖柏见安墨茹横眉不语,突然俯身凑近她耳边问。
心思被说中,安墨茹心尖一颤,面上悄悄漫上了不自然的红晕。
“放心,没有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你相公我就一是正经守法的商人而已。陆夫人要的谢礼,就是让我抱抱她而已。”陆崖柏简单轻松地解释,丝毫不在意自己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对安墨茹来说,无异于一枚炸弹。
“抱抱她而已?!”安墨茹果然吃惊地瞪圆了双眼,困难地用手比划。一个精致优雅高贵的中年美妇,对陆崖柏索要的谢礼,就是大庭广众下的一个拥抱?
陆崖柏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当然,她一直就这样。说小时候她抱我长大,现在该我抱她。”
“嗯?”安墨茹觉得自己编写故事时还算灵活的头脑到了陆崖柏这里,就锈钝了似的,不是反应慢半拍,就是完全运转不了。比如现在,什么叫她抱他长大,什么叫他该抱她?
陆崖柏在安墨茹腮帮偷香了一下:“墨墨,你这样子,就叫吃醋,知道吗?”
一道电流从腮帮处划过,安墨茹警惕地捂住腮帮后退了一步,恼怒地恨了陆崖柏一眼,转身疾走。
“笨丫头!”陆崖柏长臂一伸,将安墨茹拽进了怀里:“笨丫头,那是我妈!”
安墨茹在陆崖柏怀里彻底石化:那看起来比自己年长不了的精巧妇人,居然是陆崖柏的母亲?是陆崖柏太显老,还是他母亲太会保养?而且,他们家母子,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好了好了,别吃惊了。”陆崖柏拥着安墨茹,无可奈何地瘪嘴:“我爸老牛吃嫩草,我能有什么办法?”
安墨茹更无语瞪着陆崖柏:有这样说自己爸妈的儿子吗?
陆崖柏被瞪得莫名心虚,说话有点儿不顺畅了:“嗯,那个,墨墨,我爸妈呢,有点儿复杂。为老不尊的,咱们不用理他们。”
“他们同意我们结婚?”安墨茹盯着陆崖柏琉璃般墨瞳里自己的倒影良久,才比划着手语问。刚才,陆夫人突然黯淡的神色,她还记忆犹新。而此刻,她竟然希望的是陆家长辈那边,同意他们结婚,而不是她原来希望的陆家人因为她的残疾,会阻挠陆崖柏的作为,那她就不用跟他走那么一遭。
“当然!”陆崖柏扬扬着手里的信封:“我妈都赶着来送贺礼了!”
“是什么?”安墨茹轻蹙着眉比划着手语。陆夫人刚才的那些话,并不仅仅是送贺礼那么简单,有她听不懂的更深层的意思。
“机票!”陆崖柏眸色一闪:“去阿拉维加斯的机票。今晚的航班,所以咱们现在得先走了。”
“不是说好明天才走吗?”安墨茹静静地比着手语。
“可是,我妈比我更迫不及待啊!”陆崖柏深邃的眸子精光熠熠:“墨墨,长者赐不可辞,对不?”
“我们签有协议......”安墨茹继续比划。
陆崖柏直接抓住安墨茹的手臂打断了她的话,拖着人就走。母亲已经提醒他并提前给他安排好了,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家里那只顽固不冥的老狐狸,眼里除了母亲,就只有他的战友。姚希抽空去他家蹦跶蹦跶,让老狐狸怀念起他的老战友,就不只是走不了的事情了。还有幽静四合院里的爷爷,拐杖一杵,简单一个命令,别说机票,他可能连火车票都买不了。若爷爷再将报恩报德等等的大义压下来,他就是五行山下的孙猴子,别妄想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