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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四)总要为爱人做点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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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谢天熙那么心疼你这个妹妹,你没有归属,他如何能安心订婚?”陆崖柏亲密地贴着安墨茹的腮帮,轻声在她耳边说。沉缓的声音带了些恨恨的狠劲,又温柔多情得连空气都热了起来。
安墨茹怔住了,呆呆地忘记了挣扎,心里一阵兵荒马乱:有首次行窃就被人赃俱获的惊慌失措;更有少女最后那点卑微的憧憬被人刺穿的尴尬与羞恼。
是,谢天熙这个时候突然远差而且现在都还没回来,她确实幻想过其中是否有一点点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同时,她也恼恨自己竟有如此卑劣的想法。那是姐姐的爱情,她只有祝福、只能祝福!而且,这样的自己,谢天熙怎可能有一丝丝为了她的意思?
“谢天熙装瞎子,但不是傻瓜。”陆崖柏继续贴在安墨茹耳边低声说:“你最不想最不愿看到的,不就是你姐姐或者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吗?”
安墨茹心里一刺,陡然挣开了陆崖柏的桎梏,转身面对陆崖柏,沉静地比划手语:“你这样做,也是为了姐姐?”
“为了你姐?”陆崖柏忍不住笑出声:“你是说,我为了你姐,向你求婚?!”这个蠢丫头,那只眼睛看出他对安灵芸别有心意了?
“你在,姐姐就会两难。”安墨茹沉稳地比划着手语,乌亮的眸子纯澈得如同山间的清泉,不含一丝杂质:“你为了不让姐姐两难,才选了我?”她们是姐妹,陆崖柏选了她,就不得不退到妹夫的位置,也就不得不斩断对姐姐的情思,确保姐姐的生活不再突生波澜。同理,升级到大姨姐位置的姐姐,也就只能全心全意和谢天熙相濡以沫了。
“安墨茹,你真是个笨丫头!”陆崖柏的俊脸,因有了气恨的意味而更显轮廓分明。可又因舍不得责怪埋怨安墨茹丝毫,所以脸上扭曲着浮出的,是一个不知是气还是笑的怪异表情。这个蠢丫头,居然觉得他是为了成全安灵芸青梅竹马的爱情而委屈退位?!她是从哪儿来的这个认知?她要成全谢天熙,就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是为了成全安灵芸?他陆崖柏活了二十三年,还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纯洁高尚的人!
更可恨的,居然是这蠢丫头,就那么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站着,盈盈的水眸里,清冷得全是自以为是的固执。面对这样的她,他顿感挫败无力。但偏偏总有那么一点无力抗拒心软,让他舍不得就此弃她而去。
“你好样的,安墨茹!”陆崖柏无可奈何点着头退了半步,唇角轻轻一勾,眸色闪过一抹伤痛后,便清锐如刀:“既然如此,我们就谈谈条件。”
静静地站着的安墨茹还微微惊诧于陆崖柏眸底一闪而过的伤痛时,就听他冷得如同淬了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你听好了安墨茹,现在只给你两条路可选。”
安墨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墨色的眸瞳依旧清明疏淡如昔。
陆崖柏再次被挫败击中,一口气提上来呼不出去,硬硬地堵得胸口一阵闷痛。这个蠢丫头,就只有涉及谢天熙那个懦夫时,才会有一点情绪的波动!
“其一,”陆崖柏冰冷的声音带了些恼恨,斜过来的眼神带着促狭的笑意:“我们在国内领证结婚;其二,我们去阿拉维加斯注册。”
安墨茹吸气咬牙攥拳,强力压着心底蹿出来的怒火。国内领证国外注册,走哪条路不是结婚?什么两条路,分明就是一条结婚的路!真是匹狡诈的狼!可恨!
看到安墨茹神情终于有所变化,陆崖柏堵在胸口的气一下就舒畅了,心情愉快地揶揄:“怎么,这么快就选好啦?”
安墨茹再吸气再咬牙再攥拳。恼恨自己怎么会遇上如此找打的人,恼怒自己为何偏偏打不过他!
“想打人?”陆崖柏笑得如捕捉到了猎物的狼:“看在你要嫁我的份上,我让你打一下,怎么样?”陆崖柏欠身将自己的后背亮给安墨茹:“只一下,别太狠了!”
陆崖柏的话还没说完,安墨茹的动作早已快过自己的思维:移重心、屈膝抬腿、转髋送髋......斧劈的凌厉攻势就出来了。那样的速度那样的高度那样的力度,若那紧绷的右脚砸下来,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痛字。
可惜,陆崖柏灵活地躲过了。狡诈的狼就是狡诈的狼,绝对不会是羊!安墨茹狠狠地盯着说话不算话的人,心里更是恼恨自己没有记性,居然会又一次相信一匹狼的话!
跳到一边的陆崖柏啧啧出声:“笨丫头,你还真舍得打啊!”
安墨茹咬咬牙,一个横踢又迅猛地攻了出去,目标直击陆崖柏的腹部。
这次陆崖柏并不躲闪,仅是稍稍后撤微微勾腰化解了安墨茹脚背力度的同时,伸出双手握住了安墨茹的小腿。
“放开!”安墨茹蹬着右腿,心里怒喝。
“好好好!”陆崖柏像是听到了安墨茹心底的怒吼似的,轻轻放开她的小腿,举着双手以投降讲和的姿势慢慢地后退,小心翼翼地防着安墨茹又一招出其不意的攻势。
“咱不打了,好好讲话,行不?”陆崖柏摆着双手告饶。
安墨茹站定,冷冷盯着示弱的人。
陆崖柏一改刚才的嬉笑,深邃的黑眸沉如深潭,严肃正经如进行某个大项目的谈判:“国内领证结婚,要等你到二十周岁,也就是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我放你完全自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绝不干涉你,也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但是,你二十一岁的第一天,我们就去领证,从此你就是我的妻子。”陆崖柏停顿了一下,凝着安墨茹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的眸子几秒后,补充说明:“永远不能提离婚的妻子。”
安墨茹垂眸稍加思索,微微颔首表示知晓。又轻扬着下颚,抬眼静静地看陆崖柏,示意他继续。
“阿拉维加斯号称结婚圣地,对年龄没有太严格的要求。”陆崖柏眼神稍稍斜了一下,隐隐有亮光闪烁。待安墨茹眼神横来,才隐藏了那抹亮光,继续谈判似的腔调:“明天你姐订婚后我们后天就走。注册后到你二十岁之前,你只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不要求你和我住一起,也不要求你履行妻子的义务。但一些必要的场合,你必须出席并配合我。也就是说,除了顶着陆太太的名号,其他,你仍相对自由。等你到了二十岁,也就是刚才说的三个月后,若你觉得我们的婚姻可以继续,那时,我们再成为真正的夫妻。”
“若不呢?”安墨茹见陆崖柏定定地看着自己,没有一口气将话说完,不由比划着手语提醒他。
“若不,”陆崖柏低眉沉吟了一会,才缓缓继续:“若不,我们就离婚,从此各不相干。”
“我选去阿拉维加斯。”安墨茹迎着陆崖柏的眼神,沉稳地比划。这一切,分明就是这匹野蛮狼横加的东西,可她,如他所说,不得不同意不得不选择。
“慢着,我还没说完。”陆崖柏轻咳了一声,手指在鼻尖滑动着:“若要离婚,你只有一天的时间申请。”
安墨茹凝眉恨来,用手语问:“什么意思?”
“和第一条一样。你只有在二十一岁的第一天那天有选择的权利。你若没有在那天提出离婚或者我们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没有在那天没有办妥离婚手续,就视为你承认我们的婚姻继续,我们将是受法律保护和认可的实实在在的夫妻。而且,同样,是永远不能提离婚的妻子。”陆崖柏双臂散散地往胸前一抱,微微笑着看向安墨茹:“现在,你可以选了!”
“我不选呢?”安墨茹深深吸气,下颚微微上扬,凝水眸瞳闪着清凌凌的光,如高傲的梅花鹿,虽被猎人死死盯紧再无退路,却依然优雅超然地挺立着她美丽的脖子,连那丝丝陷入绝境的无措,也随着盈盈流转的眼波,化为浅浅的挑衅。
“也可以。”陆崖柏缓缓眯眼一笑,眼角被笑容挤得略显尖锐,那原就深邃的难以臆测的目光,也就变得有些逼人:“你若不选,我丝毫不介意把你姐姐和你那什么哥哥明天的订婚仪式,直接改为咱们的结婚典礼。你姐姐知道,我有这个能力!至于该怎么向到场的亲友解释,特别是你的那什么哥哥家怎么解释,就不关我的事了。”
安墨茹困难地阖上双眸,脑海里却挥不掉刚才陆崖柏假设出的场景。安家亲友极少,能到场的更少。请柬早已发出,明天邀请的亲友,基本是谢家人。若不顺了这匹白牙狼的心意而触了他的逆鳞,安墨茹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谢家奶奶以及谢爸爸谢妈妈还有谢天熙,将是如何的尴尬难堪。
真是一匹凶狠的狼啊!缓缓一张嘴,就能准确到地咬到人的七寸!
“乖墨墨,别急,离明天还早着呢,你慢慢选。”陆崖柏继续眯眼笑着,沉缓的语速似悠悠拨动的琴弦,说不出的暧昧醉人。
安墨茹静静地睁眼看他,黑白分明的瞳孔干干净净。
“我选了,天熙哥明天就会到场?”安墨茹用手语问。明知眼前的狼根本不会按常理出牌,也根本不可信不能信,可又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他,甚至,依赖他。
“嗯,也许吧,谁知道呢!”陆崖柏懒懒地瞥了安墨茹一眼,长腿一伸,双手往脑后一枕,就软软地倒在了安墨茹的床上:“我困了,先眯一觉。你选好后再告诉我。”
说完,还舒服地翻了个身,惬意地合眼欲睡。
“你给我起来!”安墨茹心里怒喊着,大步跨过去伸手拽陆崖柏的手臂。
可精瘦的人却有如被灌了铅般,沉得不得了。任凭安墨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双颊涨得通红,也没能领他挪动分毫。
安墨茹松手。
陆崖柏缓缓眯开一只眼睛,斜眼向上看。
安墨茹吸气,暗中展开掌面、五指并拢、将力气汇集在掌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手过头......
“哎呦!”床上的人捂着手臂蹦弹而起,漂亮的五官扭缩在一起。
“安墨茹,凭你这一掌,你就没得选了!”陆崖柏皱着眉眼高声叫嚷:“明天直接举办婚......”
“啪!”
一个“礼”字还没嚷出来,就被安墨茹重击书桌的声音打断了。
“我选!”安墨茹仰着下颚,冷沉沉地比划手语:“我选!我选去阿拉维加斯!”
“可是,我反悔了。”陆崖柏痞气一笑,极是慵懒赖皮:“我现在觉得,你不选,更好!”
“你耍赖!”安墨茹飞快地比划,墨色的瞳孔水汽氤氲,眼圈渐渐被晕染出红色。
“墨墨,其实,我就只是想要你成为我的妻子而已。”陆崖柏敛去了眸底的笑意,似在诉说他最诚挚的内心。可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又让人觉得他仅仅不过一时心血来潮做个游戏:“所以,我突然觉得,就不要那么多选择了,还是直接些干脆些,省得又是结婚又要给你自由还得答应你可以离婚要求什么的,太麻烦。”
“我说了我选!”安墨茹双手狠狠地比划,剪水的双瞳泪珠欲滴。
“好,你自己说的!”陆崖柏静静地凝着安墨茹,沉敛深厚的眸里,全是安墨茹的影子:“墨墨,这是你自己要选的。选了,就没有后悔,知道吗?”
“要不要拟写个文书双方签字盖手印啊?”安墨茹笋芽般的手指随着心底的怒吼飞快地比划。
“嗯!”陆崖柏抚颚深思,随即赞成地点头:“这样最好了!我马上就叫人拟出来。省得以后空口无凭。”
安墨茹用劲闭眼,逼退了眸底的泪意。
“你为了姐姐费心做这些,不委屈吗?”安墨茹缓缓比划着手指问。清亮的眸子,淡漠如昔。仿佛刚才的悲伤愤怒,都是人的错觉。
“为了你姐?”陆崖柏哼着浓浓的鼻音:“不委屈啊!为什么委屈呢?爱一个人,总得要为她做点什么,不是吗?”
悄声更上楼躲在一旁偷听的安灵芸,听到了全部协议的内容,还自觉地与双胞胎的妹妹理解一致:陆崖柏今日所为,是因为爱,是因为爱她安灵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