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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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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的荒凉戈壁上,简陋的石洞里燃尽的篝火成了一堆灰烬。朔风裹挟着沙石,在戈壁荒漠上游走,发出簌簌轻响。寂静的没有一丝生气,不过也好至少没有人能发现他们。
因着风旭的伤势,他们在这已经滞留了近半个月。外伤通过静养慢慢的便自愈了,只是那天生生受的一掌导致他元气大伤,内力修为非一日两日可以修复。
依萝对这个顽固不化的人恨的牙痒痒,没好气的替他拆开绷布,换上新的伤药。只是现在她随手所带的药也所剩无几。
她板着脸,手下动作却看得出来仍然很温柔。
伤势好转后风旭不是没想过要摆脱她,自己回去魔界。
“你没有受伤前尚且不是我对手,现在都这样了就乖乖的睡觉吧。再折腾也没有用。”凉凉的语气和不屑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就将他打击得体无完肤。
绑好纱布,依萝不死心的又一次道:“和我一起回皋涂山去吧。恩?”
“要我投敌,除非我死。”
“切,去死吧,去死谁求着你似的!死了好也一了百了。”真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本小姐还不伺候了呢!
依萝翻了个大白眼,转身欲走,可转念一想也不能就这样落了下风,看着风旭大大咧咧横在自己面前的腿,气哼哼的使劲踹了一脚。
“喂,你干嘛呀!我都这样了你还虐待我。”中气十足倒真是一点都不像重伤之人。
“你不是挺横吗?站起来打我呀!哼。”
两个冤家对头话说不上两句,就又成了斗鸡,也可怜了风旭受了这样重的伤,依萝也是半分不愿让着他。
这一连几日奚夜大人都很忙,因为身为魔君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掌管偌大的魔界可不容易。
小葡萄也一样很忙,忙着武装头脑。
水榭凉亭边,绿柳扶影,宽大的素色衣袖一拢,清风盈袖。
石凳上有个脑袋,撑着眼睛有模有样的看着三界九珍谱。但真的看进去多少只要自己知道了。她之所以在望断湖边修习剑谱,也是贪湖边凉风习习,可缓解脑袋里胀气。
软趴趴的瘫在石桌上 看了一眼搁架上的虎皮鹦鹉,悠闲自得的梳理着羽毛。突然又有些丧气,自己可能真的不是读书的料。修习仙术几百年了,连御剑飞行都没有学会。想起小时候娘就常常教训自己,不好好的练习本家的术法。
自己真是太懒了,又没有天资。跟在奚夜大人身边也是丢人。俗话说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日好。她立志要做一个内外兼修的女子,当即将奚夜大人丰神俊朗之姿在脑海里细细的回想了一遍,顿时浑身上下又热血沸腾斗志昂扬。水润的大眼睛顿时冒出幽幽绿光,大人一定是我的囊中之物。
亥时,卧室内,红烛暖帐鸳鸯锦被,俨然像是一副新房之景。
小葡萄已经累的昏昏欲睡,奚夜大人却没有半分倦意,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狎昵的以指卷着她的发梢,有些奇怪的问:“你很喜欢红色吗?把房间布置成这样?”
自从她住进来后,房间或多或少的发生了些小变化,自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不过她好像变本加厉,房间,嗯怎么看怎么喜庆。没有了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气息,相反的倒是很接地气。
小葡萄枕着他的臂弯,舒服的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道:“嗯,我不喜欢红色。可是新房不都是应该这样的吗?”说完这话,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打瞌睡的时候正是她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回答。
奚夜噗哧一笑,拧了拧她的鼻尖,“原来你还有那么多小心眼啊。”
她当即一个激灵,立即反应过来,四肢发僵只懊恼到只剩咬舌自尽这一个念头。自己的小心思全部暴露了。啊,她身为女子的矜持啊!脸颊上充血,火辣辣的烧着。
她全身都已经僵了,一动不动窝在他臂弯里。想着敌不动我不动。可奚夜到底不会如了她的意。
奚夜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眸色幽深魅惑道:“如此说来,今晚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苦心。”
更深埋头,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悠悠道:“我睡了。”
可惜为时已晚,修长的手指如游龙划过上身,所经之处薄薄的外衫层层剥落。
他的头温柔贴近她的面颊,最后削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胛,不知是感到凉,还是因为怕,身下的人一阵瑟缩。
小葡萄死拽着最后一根系带,她浑身上下只剩个月牙色的肚兜了。睫毛轻颤如蝴蝶的羽翼,她愣愣的挡住了上边遮不住下面,真的快哭了。
奚夜移开了手,轻轻抚弄她红彤彤的耳廓,如花瓣般的唇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低声如情话:“自作孽不可活。”
大灰狼最后还是没有放过小白兔。
魔界与幽冥相交之处,驻扎下十万魔兵,如一块黑幕罩住了魔界入口。虽然奚夜已经得到魔界尽半数力量的拥护,但高长轩残留下的势力仍然不容小觑,有着反扑之势。这一些都是这些年他和忠叔暗中培养出来的心腹死士,各个都可以一抵十。
这一股黑暗力量,在貌似平静的魔界之下,涌动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要将它们收编入魔界的这天了。
这厢里他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与小葡萄共乘一骑在领地慢悠悠的巡视。因为此地正处魔界与幽冥相交之处,故有一半的灌木林地一半的戈壁荒漠的奇景。
小葡萄懒懒的依在他的怀里,柔弱无骨的附着在他身上,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淡淡的草木香真好闻,有大人万事足矣。
走近了,见断壁残垣掩于迷离荒草从中,半片琉璃瓦,泛着冷冷的白光,这里仍依稀可见当年的盛景。奚夜缰绳一紧,勒停了龙马,目光凌然扫视这面目全非的凄凉之地。
马鞭一指,凛然道:“我要在这建一座新的宫殿。”
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小妖了,现在的魔宫确实不错,但仍可算是简朴了点,不过“为什么造在这里?”远离魔界最最中心的繁华位置。
“重现昔日的魔都。”
心被冰霜一激,她突然轻皱鼻子,很想念皋涂山的兔子洞。喃喃道:“大人是要做下一任的魔君吗?”
没等他回答,一道暗影一掠而过,从树梢落地,跪到在他们脚下。
奚夜停住了龙马,面露不悦。暗卫上前附耳轻言。她虽不明所以,也依稀听得“妗希”两字。
“你把她送回去。”这话是对着暗卫吩咐的。龙马能通主人心意,傲慢的回了个身,鼻中喷出两股热气,小葡萄轻抿下唇,虽万般的不情愿却说不出一个不字,只默默望着他御龙马绝尘而去的背影。
从祈天殿长驱直入,重重宫门外一众守卫垂目屏息,惶惶不安。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样的差错,失职渎职之罪怪了下来,众人都是难辞其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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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光线晦暗,重重帘幕之后,妗希白衣素缟,盘腿跪坐于中殿。眉目静垂,神色默然。对身后立着的奚夜恍若不知。大殿中气息凝滞,如死一般寂静。
他眉间徒起波澜,转身快步向内殿而去。其实发生了什么事,手下之人也早已如实禀报过。但还是想要自己再亲自来确认一次。
现在床上之人,不过剩下一副躯壳。三魂六魄早被抽离出去了。
妗希默默走到床旁望向他,冷冷道:“这副躯体,就恳请哥哥留给我吧。”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哥哥。却是为了这个杀父仇人吗?”
他怒极反笑,回身凝着她,“如果我要杀他,何必等到今日。这样大费周章,可知我在你心中是如何的卑鄙无耻了。”怒极了,一掌拍在祈天殿白玉石柱上,有细密的尘土肆意飞扬。
妗希如冰般清澈坚定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的挣扎,从前种种相依相伴的时光在脑海中一一掠过。王的睡颜在眼前浮现,圆润的指甲在掌心留下凌厉的弧度。
深深吸一口气,抑制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艰难道:“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我只能听从我的心。”
“其实,我根本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也不在乎高长轩是死是活,我更不在乎别人会怎么说我怎么看我,但我在这个世上最后仅有的亲人,我一直小心呵护的妹妹,竟要为了一个杀父仇人而于我为敌……哈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
祈天殿回荡悲绝张狂笑声,狂风不知从何而起,裹挟素色帷幔肆意飞卷,
望着奚夜决绝离去的背影,妗希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到了极致,依着大殿的石壁,瘫倒在地,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咬着自己的拳头咽唔,哭到浑身轻轻抽搐,受了不能承受的委屈。长轩哥哥决不会这样做的,这一定是个误会。
她蜷在床脚轻声饮泣,如果今天躺在床上的人是奚夜哥哥,我一样会这么做。为什么我最爱的两个男人要彼此为敌。
王已如此剩下的残余旧部落入个什么境地,可想而知。
地牢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死囚们呻吟哀嚎之声,令人毛骨悚然。地牢的尽头,正羁押着魔界前任护法弘潼和红可。
被手臂粗的玄铁粗链缚住,悬于石壁之上。那么多天惨无人道的囚禁生活,早已把他们折磨的不成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