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旧人模样》石彩玉

22、我要你快乐

　　白明安静的从诗韵的身后走过去，海风在吹拂着他们的脸庞，她将吹乱的发丝抚弄到耳后，白皙的皮肤跟着显露出来，他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彼此微笑着凝视对方。
　　“寡人好害羞。”他眨眨眼睛。
　　她忍不住笑起来，“寡人？”
　　“是啊，孤家寡人！”
　　诗韵撇嘴一笑，说：“你是欠打吧，老实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我们心有灵犀，想见你就过来喽。”白明目不斜视地看着她，一刻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好吧，”她腾地偏过身去，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开满花的树，高兴地问：“那面的花儿是不是很好看？”
　　“花儿再美也没你好看，没见过你的人，他们不知道。”
　　诗韵羞涩地低下头，这时候，白明突然脱掉一只鞋子，说：“我们去海水边清凉一下吧？”
　　“不要。”她假装严肃。
　　“快点啦。”他一边催促，一边脱掉另一只鞋子。
　　诗韵投给他一个白眼，“喂，好臭的！”她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像只小扇子似的在脸前呼哧呼哧地扇动。
　　“送给你！”白明提起鞋子，看着她往后退一小步，他随意地扔掉鞋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奔跑到海水边上，泼水，嬉闹，各种搞怪，好像一对小情侣似的。
　　一番玩耍过后，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坐在海滩上，两臂向后支撑上半身，仰望着鹅绒般的白云，白明兴奋地大叫一声：“啊……”
　　诗韵捂起耳朵，“你太聒噪啦！”
　　“聒噪嘛？聒噪嘛？聒噪嘛？”他突然一个翻身，与她近距离的面对面。
　　“起开啦！”她觉得不自在，用力将他推到一边。
　　白明倒在沙滩上，微闭着双眼。
　　“谢谢你来陪我。”
　　诗韵将目光落在海面上，心情十分怡然，可他却一直没有作声，她好奇地侧过身去，用手推一下他的手臂，“喂，”她又推一下，“喂，白明！”
　　“哼，继续装吧。”她用手戳一下他的肚子，又用手撑开他合上的眼皮，可他纹丝不动。
　　“喂！”诗韵腾地站起身蹲在他的脚旁，直接挠他的脚心，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接着，她来到他的手臂旁边，假装生气地说：“我走啦！”
　　刚要起身离开就被白明一把拽住，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头微微向□□斜，另一只手轻轻贴在她的脸上。
　　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他吻向她的唇，仿佛电影中的特写镜头一样，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
　　诗韵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她慢慢闭上双眼，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
　　“做我的女朋友吧？”白明在她耳边温柔地讲道。
　　“你是想让我把余生靠向你吗？”
　　“是！”
　　诗韵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说：“我答应你！”
　　“你终于愿意和我在一起了！”白明的双手紧握住她的两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这时，他突地从床上坐起，“哎呀！”他不耐烦地挠挠自己的头发，“这么美好的一个梦就这样醒了，”生气地捶打被子，“啊，好烦！能不能继续下去？”说完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过一会儿后，白明不舍地睁开双眼，脑海中呈现出梦境中诗韵的脸庞，看着正前方墙上的实木挂钟，忽然想起一句话——梦里梦到的人醒来就该去见她。
　　于是，他立刻掀开被子，从床上跳到地板上。
　　匆忙吃过饭后，白明骑上自己心爱的雅马哈来到诗韵的家门口，大概是因为刚过完年的原因，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让人觉得安静与美好，他稍稍低下头摘掉头盔，将头盔抱在怀里，坐在车上好几分钟也没发现院子里有人出现。
　　白明冷得搓搓手，忙掏出裤子里的手机，鼓起勇气拨打过去却没有人接，“来都来了，不能就这样回去吧？”他在心里想着，将头盔放在车把上，着急地走下车，来到院子的栅栏处，轻轻将门铃按响。
　　过去不到一分钟，一位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走出来，白明也不清楚她是谁，但看得出来她不是诗韵的妈妈。
　　“阿姨，诗韵在家吗？”他礼貌地问。
　　“她不在家，你是谁呀？”
　　“哦，我是她的同学，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他继续追问。
　　“她在图书馆，你去找找看吧！”阿姨说完便笑着转身走进屋内。
　　“谢谢阿姨！”
　　白明高兴地跑向车子，再戴好头盔，他愿意用掉这一生的运气来换取与诗韵的一面，真心喜欢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会义无反顾的去见那个喜欢的人的。

　　临近中午，诗韵的手中提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袋子，满是开心地走进院子，刚到屋门口就听到阿姨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你回来啦，小韵。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好！”她一边回应，一边站在房门口蹦跳几下，身上的雪花掉落在地毯上，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沙发上后，又用手掸几下胳膊。
　　阿姨微笑着从厨房里走出，笑着说：“外面下雪了吗？我只顾着在厨房忙，都没注意到下雪，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算是个好兆头。”
　　“是啊！”
　　阿姨一个眼神无意中看到沙发上堆着的大包小包，诧异地问：“你不是说去图书馆看书吗？怎么去逛街了呀？”
　　“临时改变的主意，买了些新衣服。”
　　“哦，上午有个男孩子来家里找过你，说是你的同学，我跟他讲你在图书馆。”
　　“男生？”诗韵重复一遍，心想“难道是白明吗？他是不是还在等我？”然后迅速拿起沙发上的背包，焦急地跑出屋子，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过去找他，就一定会后悔。
　　阿姨见她跑着离开，连忙走到门口大声喊道：“哎，小韵，你不吃饭啦？！”
　　“我不吃了，阿姨！”
　　诗韵很快消失在院内，她跑到离家二十多米处的十字路口，拦到一辆蓝灰色的出租车后直接赶去图书馆。
　　出租车刚到路口，她就迅速地从车里走下来，急急忙忙地朝图书馆跑去，在图书馆旁边的长廊下的木椅上看到白明，他正低头坐在那里摆弄着头盔。
　　“白明！”她笑着喊道。
　　白明连忙抬起头，头盔不小心掉在水泥地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诗韵，在如棉絮般雪花的映衬下，宛若刚下凡来的仙子，他努力地克制住内心的喜悦，身上的每一根汗毛好像也在为此欢快跳舞。
　　“好巧啊，在这儿遇到你！”白明捡起地上的头盔后走出长廊，微笑着走到她的跟前，根本无暇去看周围稀稀落落的人影。
　　“早上有个男生来我家……”诗韵故意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听后连忙打断，“是我，”又挠挠后脑勺，继续说：“你已经知道啦，我还以为是我没在图书馆中找到你，就想在外面等你出来。”
　　“傻瓜！”她笑出声。
　　白明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脸庞，假装生气地说：“喂！打你电话干嘛不接啊？”
　　“手机落在房间里，忘记带。”她继续笑着。
　　“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打给你，竟然没有接。”此时的他更像个被爱包围的小孩子。
　　诗韵渐渐收起笑容，说：“再也不会这样了。”
　　许多人在喜欢的人面前，看起来会像个小孩子，甚至连思考问题的能力也能回到孩提时代，白明就是其中一个，他没明白她所说的话中意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吞吞吐吐地问：“什么……意思啊？”
　　她低头含笑不语，慢慢走到长廊下，内心焦急的白明紧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一起坐在木椅上。
　　沉默片刻后，诗韵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水晶手链，摊开掌心给他看，这让他始料未及，自己不小心弄丢的手链，竟然又重新回到她的手中。
　　她看到白明错愕的神情，连忙握住掌心的水晶手链，笑着说：“我在足球场休息室的柜角旁捡到的。”
　　“算是物归原主了。”他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头盔也被抱得更紧。
　　“谢谢你保留这么久。”
　　“对不起，应该早点给你的。”他低下头表示歉意。
　　诗韵也低着头，看着握住的双手，欲言又止，说：“你不欠我什么，不该向我道歉。”
　　“可是我觉得很抱歉，当初捡到之后就应该立刻还给你的！”
　　她笑了一下，扬脸望着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白明轻轻抬头，两个人相视微笑，看着她慢慢转过脸去，他原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你一定不知道，我在六年级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孩子。”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诗韵，脸上满是认真倾听的专注神情，她永远会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那个时候，我和他是前后座，他坐在我前面，总是喜欢转脸与我讲话，我也一点不觉得反感。因为他的成绩不错，所以老师们挺喜欢他的。有一次老师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就拿起讲桌上的粉笔头朝他扔过来，而扔到他桌子上的粉笔恰好弹跳到我身上，有些敏感的我第一次感受到尴尬的存在。这次的‘小警告’发生过后，他上课时便收敛起小动作，可一到下课就又变得与从前一样。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友好，我也顺其自然的了解到他的家在哪儿，他住在家人开的一家店面内，离我的家也不远，我很想去见他，可是每次路过那里的时候我却不好意思进去，明明那么想见到他，可又害怕遇到他。”
　　“那你从来没进去过吗？”白明忍不住问道。
　　“不是，进去过一次，也只有那一次。因为我听说他要转学，所以在周末的时候，我忍不住走进去，左顾右盼的我不知道他在家，还是不在家，又想着不会那么巧就会见到的，鬼知道我的耳朵原来能自动接收他的声音，抬头一看竟然真的是他，我急急忙忙躲在柱子后面，又忍不住探出头去看他，看到他出门之后，不知道脸红多久的我也回了家。”
　　“怎么不上前打个招呼？”
　　“当时觉得没什么，不过回到家确实挺后悔的，周一上课时，我没好意思看他，下课的时候，他告诉我下周转学的事情，还问我是不是很开心，以后也没人‘打搅’我听课了。”
　　“你怎么回答他的？”
　　“当然开心。我就是这样回答的，他转过脸去，什么话也没有说。从来没觉得时间会过得这么快，他就这样离开，在我的身边消失不见。”
　　“我不会离开你，”白明不假思索地说道，诗韵看他的眼神变得与以前不太一样，大概是因为多了一种喜欢在眼中，他挠挠头发，继续问：“那后来呢？你们没有再见过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她耸耸肩，“没人知道我有多难过。一次放学，他的好朋友告诉我说他喜欢我，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那是我的心的第一次萌动，在不懂得爱的年纪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我觉得至少应该让喜欢的人知道，即使结局一样会不好。”她长舒一口气，接着说道：“到高中，我喜欢上一个与我几乎没有交集的曲阳，从他的身上，我看到那个男孩的一些影子，也犯了和之前同样的毛病，就是从来没有告诉他我喜欢他，现在看来，我做的可能是对的，很多人用‘有缘无份’来安慰自己，而我也越来越相信缘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白明愣怔一下，将身子倚靠在木椅上，笑着说：“如果是具体到哪一天开始喜欢你的话，我好像已经忘记，但仍记得那天微风轻拂，浮云薄淡，我突然爱上你的笑脸。”他再次鼓起勇气，“我有话想对你说，尽管我已经说过一次，但我还是想再说一次。”
　　她已经猜到他会说些什么，深情望着他时，又一次听到那句表白。
　　“我喜欢你，诗韵。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你已走进我的生命范围之内，”诗韵莞尔一笑，摊开手掌心，脸上流露出羞涩，说：“帮我戴上它吧！”
　　“好，”白明连忙放下怀里的头盔，轻轻拿起水晶手链，与她对视而望，饱含深情，为了这样一个肯定的眼神，仿佛已经等待上万年似的。
　　他将手链戴在诗韵的手腕上，温柔地夸赞说：“真好看！”
　　“谢谢你，白明。你让我的生命有了存在的意义！”
　　“我也是！”
　　白明将她拥入怀中，慢慢闭上已经湿润的双眸，此刻的他不想去多说什么，只想这样拥抱着她，给她温暖，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受到的心跳声提醒着自己，这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存在的，这是他一直等待的结果，也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拥抱着你的时候，真希望时间可以停止。”
　　诗韵浅笑着没有说话。
　　“走吧，去吃中饭。”他大胆地牵起她的手，一丝冰冷的感觉让他想要握得更紧。
　　两个人十指合实地走到车子旁，只见白明将头盔放在车头上，目光立刻停留在诗韵的脸上，“我今天不戴头盔了，”他看着她那诧异的眼神，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温柔地说：“我要和你一起白头啦。”
　　诗韵脉脉地望着他，这样的话就算听一辈子也不会觉烦。
　　白明松开紧握住着的手，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呐，你要听好，从现在开始，你开心，希望那是因为我，你难过，那一定是我的错。我呢，保证不犯错，不让你难过！”
　　这些言语坚定的话让她的鼻子一酸，眼睛也开始泛红。
　　“你的嘴巴今天一定是抹蜜了，既然我们开始恋爱了，那就要一辈子！”她说。
　　“好！”
　　两个人为彼此许下最真诚的诺言。
　　“不要哭了，我会心疼的。”白明为她抹掉眼角的泪水，既心疼又觉得幸福。
　　诗韵嫣然一笑，说：“我们快上车吧！”
　　他点点头，利索地坐到车子上。
　　正当她的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时，白明斜过身来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笑着说：“你这样坐稳，我才能放心。”
　　诗韵并没有像抓不住的小动物似的将手缩回去，反而抱得更紧。
　　久旱的禾苗，终于等来一场甘霖，生命因此再次苏醒过来，两个人在被洁白的雪花覆盖的路上渐渐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