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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陷害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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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内务府出了名的八卦阿婆邵副司跟我汇报了黄大仙的情况。她的背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十岁卖身葬父入乐坊,苦学一身才艺,二十岁有幸入宫被皇帝看中,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凰。
好吧,她算是个没有背景,靠实力吃饭的人,我不鄙视她。只是那日她反弹琵琶,一身装束和舞蹈形式都不像中原风格,异域风情十足。像她们这些靠实力吃饭的人,表演什么的应该是老本行,尤其是殿前表演,更应该是自己最熟悉最擅长的才艺才对。
我再次疑惑了,她到底什么来头?如果真如邵副司所说的那样还好,就怕有人图谋不轨,故意捏造假背景,如果是这样,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突然间我想起了伊白,在御花园里见着他时,他是戏曲的小管司。也许问问他,能有新的突破口。我乔装打扮一番,带着心莲和碧莲出了宫。
街头巷尾到处是做生意的小贩儿,左手边一位着青衫斜挎竹篮的妇人与卖菜的大叔因两文钱在激烈地砍价;右手边一位粉色褶裙将笄姑娘拉着中年妇女在挑选首饰;前方黄发用青藤编织的蝈蝈逗垂髫,笑得慈祥幸福……一路走来,颇感生活气息十足。倘若以后我也能过上这种安静平和的日子该多好,一间房两个人三餐四季,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互拥。
不知不觉走到了伊白的玉坊间,典雅的雕纹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名贵玉器。店小二搬来凳椅热情的招呼我,我摆手说不买东西有事找他老板,他说老板不在让我进里屋坐稍等一会儿。我四处打量着坐下,偏头瞅见前方不远处一熟悉背影。我拨椅子换了个方向,一眼瞥见那人,是叶谚。
他对面站着一位身着土黄色长袍的老板,叶谚侧后方对着我,这个位置从他蠕动的嘴唇分辨不出任何消息,不过只一会儿,他们俩便停止了寒暄,土肥圆老板将拳头伸进叶谚玄色长袍宽大的袖口里许久,两人不说话,只眼神交流。
“看出啥名堂了?”听到声音我站起,带着笑意去迎接刚跨入门槛的两人,叶离见到我时嘴角挂着笑微微点头,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伊白眼神瞄着叶谚和土肥圆老板,颇有经验地解释说:“这是我们玉器行业的规矩,顾客与店主交易时价格必须是保密的,两袖交接是商量商品与价格最常见的形式。”
“呆子,看明白了没?”叶离对我说,语气很是轻挑。我睁大双眼傻愣愣地看着他。
伊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手搭在我的肩上,说:“里面请。”
我恶狠狠的瞪叶离一眼,他打开折扇轻摇,目光偏转一边,装作没看见我的样子。
呸,不要脸!我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继而笑魇如花地牵着伊白的袖子进入内堂。伊白问我所谓何事,我将黄大仙平步青云之路向他简单说明,问他是否知道她的来历和过去。
伊白顿了顿,说那日小管司是花钱买来的,他偏爱戏曲听闻宫里为迎接西雄使者,晚宴请来了全国最好的戏班子,便花重金托人找个后门混进宫看戏。虽说他买来个小管司,可这小管司有名无实权,所以他也不知道那女人的来路,不过倘若作为公主的我开口,他一定派人勘察全力以赴。我见他不明白,料想让他派人查下去估计也查不出什么太大的差异,便摆手说不必了。
梅粉绒端玲珑扇,淡香盈盈绕鼻间。六月里合欢花开得正盛,昨夜风雨刷过,此时洁净的城路边落了一地的合欢。我双手背后慢悠悠地走着,叶离在我右手边。
我突然止住步伐,仰着脑袋说:“为嘛跟着我?你不是有很多事没完成么?赶紧去完成呀。”
“那么着急做甚?这么想让我娶你?”他挑着眉说,“你还真是个奇葩种子,很少见到女方这么直接的,女人,你的矜持呢?”
“矜持是什么?我要是矜持了不就和那些大多数女人一样了么?我和她们不一样,我就要你记住我。”我嘟哝嘴巴,很是傲娇模样。没办法,我是公主,公主病什么的自然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尤其是面对心爱的人时,所有缺点顿时暴露无遗,想掩饰也掩饰不住。
“噢。”他合上折扇,强忍着笑,望向一树的合欢花。
我个没他高,差半根黄瓜那么一截,这个角度看他,真是觉得岁月静好,我心爱的人长得真俊俏。棱角分明的侧脸,完美的五官弧度,哦,尤其是那张嘴巴微翘,性感又丰满,让人忍不住想吻上一吻。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连串的画面,只听一句“啊秋,这什么花,长得真奇怪。”
叶离打了个煞风景的喷嚏,我甚是无语,嫌弃地顿觉他没文化。
我说:“合欢都不认识,白痴!”
他说:“呆子你说谁呢?”
我说:“说你呢呆子!”
叶离不说话,只憋着笑看着我,我想了想刚刚的对话,不禁气地牙根痒痒,贱人,一不小就着了你的道。
“没文化真可怕,合欢都不认识嘛?”我指着一树的合欢对着叶离说。
“不认识呀,大才女你给我解释解释。”他微蹲与我平视,脸和我靠得很近很近。这么近距离的看他,竟然……竟然觉得他更帅了。
他扬起手要碰触我被微风吹得飘起的鬓发,我目不斜视地盯着他,又是这样奇妙的感觉,大脑再一次自动屏蔽了周边所有的声音和色彩,唯独他神采奕奕。
“呼~”他对我脑袋顶吹了一口气,一朵鲜艳的合欢从我侧面飘落。我收回自己赤果的目光。背过身解释合欢花。
“合欢又称爱情树,是两两相对,夫妻好合的象征。它还有个美丽的传说。”
“说来听听。”我见叶离颇为感兴趣的样子,便将合欢的故事大致说了一通。
有个姓何的员外有个女儿叫欢喜,某次南山烧香拜佛后回来得了重病,请了许多名医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何员外贴出榜聘请民间医者。一位穷秀才苦于无钱进京赶考,看到榜便揭下,秀才略懂医术,说小姐得了相思病,南山上有棵情树采下花朵入药汤服便好,然而秀才正是欢喜小姐那日上山拜佛时所见之人,她看到秀才时病已好大半。后来秀才在欢喜小姐经济支撑下进京赶考取得状元归来,并迎娶了她,夫妻恩爱百年好合,一度成为佳话。后人便将此有情树称为合欢树,合欢树开得花便叫合欢花。
幸福的爱情结局最后都是良人成对,双宿双飞,美好的爱情大抵如此,而不幸的爱情却姿态万千。每年清明,父皇都会去皇城西边的大吉祥寺设坛祭祖,去吉祥寺的那条路绵延平稳,两排有数百棵合欢树。每年都有众多善男信女去寺庙里求姻缘,只要花上九钱铜板就可以结缘得一条红色锦缎,用金笔在锦缎上写下自己诚挚的愿望和祝福,再挂在最大的那棵合欢树上,据说合欢树神会听见每个人的心愿,只要心够诚它便会帮你寻得良人。
我是从不相信鬼神这些子虚乌有的事的,所谓的结缘许愿不过是给自己心理上一个安慰,一个希冀罢了。两个人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还不是看双方是怎么想的么?你心再诚,他不愿意,那又能怎么办?自古以来单相思的爱情多了去了,比如我父皇后宫的三千佳丽们,谁能保证她们没来许过愿?还有那棵上百年的合欢树,每年也都会有一批人过来毁掉结缘红锦带,谁能说他们当时许愿的心不够诚呢?
“为何不说话?”叶离问我。
“不想说。”我说。
“为何会不想说?”叶离又问。
“不想说就是不想说,哪有缘由!”我拨开他碰触我脑袋的大手,白了他一眼。
“刚刚还好好的,这一会会儿,倔驴脾气又上来了。”叶离笑着调侃我说。
“你才倔驴,你全家都是倔驴!吃你的驴草去吧!”我把吃了一半的桂花酥塞到了他手里,气呼呼得跑开了。
“哎,是你的驴酥!”叶离冲我嚷嚷道。
从城外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伊白在福聚德摆了一桌要宴请我们,我说没空,他便与一直尾随在我身后的叶离小声嘀咕:“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了我们的小公主?”
“不知道,可能是来桃花葵水了吧。”叶离这句漫不经心地话让我一口水直接喷在了他脸上,咳嗽不止。
他轻拭脸上水,不骄不躁地过来拍我后背,说:“来就来嘛,别激动,这时候更应该淡定,保持好心情,心平气和地度过这几天。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我气得脸发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捂着胸口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