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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天雨城篇(六) ...

  •   凌云深和白诗桦隐藏在前院一假山后面。从缝隙中偷窥着别人的一举一动。
      “大人也真是,要过来也不通知一声,阿云,快去吩咐厨房做些糕点,不,现在做来不及了,还是去云星酒楼买些糕点吧,快去。”
      婢女阿云忙领了吩咐往外走去。
      “倒也不必麻烦,我此次来主要是想到衙内的牢狱审问偷盗圣物的犯人。”
      “那犯人不是已经决定明日问斩了吗?”
      庞松摇头,轻叹了声没有言语。
      周明才对着夫人一扬手,“此次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等有了新的结果我再说与你听,你先下去吧,我与大人谈事。”
      县令夫人也不多追问退下了。
      “大人,下官必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为此,希望大人告知是谁,将陈书涉案一事告知于您,下官要找到这人仔细详问,好多掌握些线索。”
      庞松犹豫着,不安地看了郭江一眼。郭江也是皱着眉,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明才,似要将他看出个洞来。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这人将线索告诉我之后为继续追查这件事,现在下落不明,怕是凶多吉少。”
      “那真是可惜,如有这个人在,相信会对破案大有益处。”
      “希望你也别怪罪我,陈书一向与你亲近,他和这盗窃案有关,你自然也是会被疑的。”
      “下官知道。只是现在一切还未有定论,陈书是不是犯人属下也不想这么早就下定论。”
      “我知道你两虽不是亲兄弟,但连亲兄弟都未必有你们亲。但是周明才,偷窃圣物的死罪是不可饶恕的,无论那个人是谁。”
      “属下谨记大人教诲。”
      “你去换身衣服,一会随我去见见犯人。”
      “好,我去叫人准备些茶点,先失陪。”
      待周明才走远,郭江气愤的站起身,一掌拍在茶椅上,使它不安地左右摇晃。好在郭江控制着力道,才没有让茶椅就此无用。
      “这周明才,定力真是不错,还好意思让我们交出线人,那肖漠都不知道是不是让他们搞死了!”
      庞松咳了几声,“我们手上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们。对肖漠,我们能做的,就是祈祷他能活着回来。”
      “希望吧,肖漠武功不弱,活着回来的机会也很大。”
      之后,买点心的阿云拿着点心回来了,两人只好停止这个话题。

      大街上,白诗桦不满地看着凌云深。
      “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府尹,好不容易有了见面的机会。”
      “你没听见他们刚才说的?”
      “听见了,所以我才觉得我们出去揭发县令才是最快最好的方法。”
      “你啊!我们根本就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联系,陈书和县令已经不能信,这府尹能不能信也还未可知。”
      “听他们说的话不想是一伙的,而且他们说肖漠就是告诉他们陈书才是偷窃的贼人,我倒是认为他们能信。”
      “是啊,肖漠一说他们就信,这也太不可信了。”
      “啊?”
      “那个府尹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肖漠,就算是肖漠告诉了他们一些消息,与镇长陈书和县令周明才共事十年的人,却信了一个不过刚认识的人的话。你觉得,这里面没有阴谋在里面?”
      白诗桦听他一说,才觉得手脚冰凉,这圣物盗窃一案,竟然将两个官都牵连进去。
      “那…”
      “这里面的水太深,我们需要小心些,如今肖漠应该是完全被卷进去了,我们之后的每一步都要好好走。”
      “肖漠他…不会真有什么事吧?”白诗桦不安地心一直安静不下来,听到肖漠有事的那刻起,她就怕他死了。
      凌云深垂下眼角瞥了她一眼,“你这么关心他?”
      “嗯,肖漠他给我的感觉就跟我哥哥一样,我喜欢待在他身边的感觉,就像待在我大哥身边。”
      “放心吧,肖漠命硬得很。你到是应该先关心下我,嘴巴到现在还疼着,而你还一个劲地找我说话,快带去医馆。”
      “哦哦,这边有医馆,挺近的。”白诗桦拉着凌云深往南走,有她逛街时见过的一个医馆。
      大夫见凌云深一嘴血,张开之后就是血盆大口,看着还有点渗人,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凌云深张着嘴巴不好说话,眼角瞥向白诗桦,有点好奇她会怎么说。
      “呃…这是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石头把嘴巴磕出血来。”
      “那这石头可够大的,血都满嘴了。这大白日的,午饭都没开始,什么早饭能夹个大石块?”
      “大概是饼吧。”
      “哪家的?这良心黑的哟,还能夹这么大石头,哪家的,告诉我,我也好有个防备,不能到那家店买东西了。”
      白诗桦自然不知道该说哪家店,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店名,“…这…刚过来得急,没看清那店的招牌。”
      “那跟我说说怎么走的,我在这生活了几十年,你跟我说说怎么走我就能知道是哪家店。”
      “额…”
      看着白诗桦皱眉想理由的表情,凌云深不厚道的笑了。白诗桦瞪他。
      “大概就是左走又往右走,转了好几次,我不太记得路。”
      “不记得路了?”
      “嗯嗯,对,我记不得路了。”
      “这记忆力不好,要不我给你看看,如果不是打娘胎就带来的说不定有得治。”
      白诗桦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是打一生下来就有的,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治不好,就不劳烦您了,您还是快点帮我朋友看看吧,这血流了这么多得止血了,要不然昏迷了怎么办?”
      “哈哈,小姑娘还挺急,这是你的心上人吧?”
      “…不是。”白诗桦拧着眉,这老大夫可真够烦人的,聊天也不是不行,但怎么一张嘴全是些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您快看吧!”
      “好好好,看着呢。”大夫对着里头看了几眼,“不算严重,拿药敷一敷,过几天就好,只是这几天少吃点东西,麻辣的就不要吃了。”
      白诗桦往他嘴巴上看了好几眼。“真的?可是他流了挺多血。”
      “没事,就是看着恐怖些,这几天多注意不要拿牙齿在咬石头,那家黑心店就不要去了。看你们也不像是没钱的,去好点的饭馆吃吧!”
      “诶,谢谢大夫。”白诗桦安了心,说话都透着开心。
      伤患本该是好好养病的,但是案子紧迫,肖漠下落不明,凌云深也就只能东奔西跑查这案子。白诗桦有些不忍,为他敷好药,“你歇着吧,我去找柳雁茗。”
      “你才出白府多久,我不放心,还是一起去。”凌云深说话不便,白诗桦差点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好吧,你别说话了,我们一起去。”

      庞松在这案子之前并不认识莫轻铃,只是听说过她与沈祈和柳雁茗之间的情感纠葛,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横刀夺爱之人。
      出了事,人证物证具在,也就干脆利落地判了死刑。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地端详眼前的人。
      牢里昏暗,那微弱的烛光明明灭灭,照着莫轻铃的难看面色,只是这府尹看起来也不比她好。她跪在地上,没有像其他犯人一样哭闹,让人看不明白她是何情绪。
      “大人。”周明才看庞松好久都不说话,开口叫了他一声。
      庞松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轻铃,有人告诉我,陈书,就是镇长也和圣物被盗一案有关。你直说,你和陈书是什么关系?如果你不是主谋,本官可以免你死罪。”
      莫轻铃闻言抬头看着庞松。这确实是一个诱惑的糖果,可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能说。她往一直站在阴影处的莫寒看了看,没有收到任何的眼神,也看不到他的表情。莫轻铃知道,自己不能乱说,一旦说错,她所珍惜的一切都会收到伤害。
      “大人说笑了,轻铃已是罪人,无话可说。”
      “哪怕有一线生机,你也不想试试看?”
      “罪人不需要生机,只需要渡过最后一日然后赴死。”
      “你…咳…”庞松神色愤怒,急火攻心之下猛地咳起来。
      “大人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牢狱里环境不好,对您的病也不好。”
      “轻铃,我已经知道陈书与这事有关,想要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说不定还能替你翻案,你倒是不怕死,看来你和陈书是一伙的,死到临头还为他隐瞒。”庞松咳嗽着将话说完,指着轻铃半刻后拂袖而去。
      本想问的话一个都没问,庞松是无心再去一次,反正也不能从轻铃嘴里听到想要的答案。
      “你说这轻铃,简直是莫名其妙,柳雁茗为她跑来跑去,就想为她翻案,她倒好就直接说自己是罪人。”郭江是个爽快人,也看不得别人磨磨唧唧,一副心事重不爽快的样子。而今日这末轻铃的表现简直完全逆着他的眼去的,说话不爽快,一眼就看出是藏着事但就是不说。真惹人烦!
      庞松一直在咳,听到郭江的抱怨也么说什么。
      只是心里清楚得很,这案要翻,难!

      所有的突破口全都封得严严实实,真是急人!
      柳雁茗听完郭江的描述,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连府尹都没了办法,莫轻铃又是这么的不听劝。到底该怎么办?
      “雁茗。”庞淮安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不用担心,我没事。”柳雁茗摇了摇头,她不认输。“府尹大人,可否让轻铃见见沈祈,如果连沈祈都不能动摇轻铃,那就真的再无能为力了。”
      “好。”
      沈祈听到消息时正跪在沈府大堂前。沈家在天雨城也算大户人家,沈祈是沈家的大儿子,自小与柳雁茗有婚约。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却有了轻铃这个意外。沈家老爷怒不可遏,将沈祈逐出家门,断绝了关系。自此,已有四年了。沈祈一人无权无势,细想之下只得寄希望于自己的父母,希望他们能够帮帮自己,帮帮他们的儿媳妇。
      得到消息的沈祈急忙站起,踉跄几下稳住脚步往牢狱去。
      “等等。”一军爷拦住他。
      “军爷?”
      军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柳小姐给你的,说是让你先看看信的内容,好了解情况之后帮我们获取有用的信息。”
      待沈祈走到牢狱前,看着那冰冷的牢墙,想到轻铃正在里面受苦,他就感到十分心痛。可他却并没有急着进去看看她的情况,脑子里都是柳雁茗的那封信的内容。想起最后那几句话,他抿紧嘴唇。
      沈祈,我从未如此刻这么强烈的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有什么隐瞒了我们?一切的一切,我想知道得明明白白,然后知道我信的人到底值不值得我相信。你与她之间五年的夫妻关系,我相信你的疑惑比我有增无减。让她坦白吧,解了我们的惑,也许也能救她自己。
      莫寒依旧平静地将探访者领到莫轻铃的面前。
      “阿祈,”莫轻铃瞪大了双眼,忙站起身想走近沈祈,没走几步就被脚上的锁链牵绊住。
      “小心些。”沈祈想要扶住她,无奈被牢门隔在门外。
      莫轻铃后退两步,一瞬间的激动已经平复下来。脑子很快就想到,自己是偷盗圣物的罪人,根本连被探望的权利都没有,沈祈的到来绝不会只是来看看自己。
      她看着他,做出微笑的表情,“你,是不是想问我一些问题?”
      沈祈微微张开双唇,半晌才发出一个音,“是。”
      “可我不会答,就多看看我吧,然后把我记得久一点。”记忆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会忘记的。可即使知道他会在某一天忘记自己,也想他记得久一些。
      “你都还没有听,怎么知道我问的问题你不会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阿祈,我真的无话可说。”
      “听听吧,就这么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莫轻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再问一遍。”
      沈祈目光直直地看着莫轻铃的眼睛,一字一句。
      “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阿祈,为什么要这么问?”你是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爱我啊,原来你爱我啊,”沈祈突然就笑了,眼泪从眼角滑落。“你爱我,却从来不告诉我你的过去,我不逼你怕你伤心,可哪怕只言片语我也会很开心;你爱我,却想要把我一个人留在世上,让我去过生不如死的以后。你说你爱我,我不信,哪有人会丢下爱的人去死?你说你爱我,那你能不能陪我一生一世?如果可以,我就信你。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所以我会陪着你一生一世,阳间阴间,我都陪你。”
      “沈祈!”莫轻铃有了怒意,她爱着的,想保护的人,竟然想和她一起死?
      沈祈笑得温柔,目光坚定。“我不问你别的,我怎会不清楚你的脾气,雁茗未能从你这得到答案,我也和她一样得不到。今日来,我只给你我的答案。上穷碧落下黄泉,轻铃,我沈祈认定你。”
      “别傻了,你死了你父母怎么办?你有想过那些在乎你的人吗?”
      “那你呢?你都选择不也漠视了那些在乎你的人?轻铃,你都过去我不会再问,我只要陪着你走完以后,哪怕这以后连一天都没有。但没关系,在阴间的我们,还会有很多很长的日子。”
      “阿祈,你不能,你不能死,我要你好好地活着。”
      “那你也要活得好好的。轻铃,只有你活着,我才会选择活着。如果你活着,我就和你一起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也会跟你一起去死。”这是拿生命做的一场赌注。
      沈祈并没有待很长的时间,等他走后莫轻铃一直后退到墙边,背靠着墙缓缓坐下。
      莫寒悄无声息地站到沈祈原先站着的位置,“轻铃,我会派人跟着他身边,你要好好想清楚,可别因为一时冲动犯下大事。”
      劝说也好,赌博也好,威胁也好。莫轻铃的脑中已是一团乱麻,丝丝缠绕难以理清。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本就是为了保护沈祈和柳雁茗才会乖乖成为他们的棋子,可若沈祈执意与她一起死,那她的保护就成了笑话。
      她思考了很久,从白天到黑夜。抬头透过小窗看到外面星辰罗布的天空,心中涌起苦涩。这夜空很美,一如家乡的风景,此时却只能让她更加心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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