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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别无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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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内,我闭上眼,识海内祈愿树耷拉着脑袋,似是也被这故事感染了,在默默抽泣。我摸了摸小树,随后指尖轻触树叶,当绿芒消失后,我出现在了阿余的眼前。
眼前的阿余不再是一个被遗弃的小女孩,泪水浸湿了她的脸庞,也融化了她的孤傲、不甘与冷漠。我所发生的事阿余都知道,因此我没有说话,而是抱着她任由她一直静静地哭泣。许久,我才道:“阿余,如今你已经得知当年的真相了。只是世事如棋,环环相扣,只怕纵然得知了真相,我们也别无选择。”
阿余道:“从前,我只关心自己的喜怒哀乐,因为自由惯了而受不得拘束,因为一直随心所欲,便觉着样样都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嫁与太子平为妃,我心中一直不平,因而也从不曾去试图了解他。没想到他竟为我承受如此之多。单是这份情谊,我就无以为报。还有我的生母,她用生命换来了我如今的生活,而我却不知珍惜。”
说着,泪水又一次浸润了阿余的眼眶。
我拍拍阿余的肩,阿余又道:“梦蜉,我原以为我并不在意他,只是看到晴明殿里那个威严圣明的君王,全身布满银针,因疼痛而不停呜咽时,我的心如刀绞,我这才明白,原来我错得有多离谱。当年的萧文诺带我如兄长一般,年少时的朦胧好感受了阻隔,我便以为这是爱恋了。而如今,得知赵平所受的苦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了。”
看到阿余这样伤心,我道:“阿余,那你愿意重新来过吗?重新嫁与他为妻,重新与他携手?”
阿余道:“傻梦蜉,我已经死了。虽然执念不灭留有一丝魂魄,但因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曲折,我执念已消,只怕再过不久,就要轮回转世了。”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还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吗?”我大惊道。
阿余摇摇头道:“梦蜉,我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了,但是你可以改变我的命运。答应我,代替我好好照顾太子平,还他一世的两情相悦、心意相通。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当你与太子平心意相通之时可解相思蛊。解蛊时,你以发丝缠绕回连草,这一对相思蛊便不会死去,可以收为己用。”
“此事你如何得知?”在我替阿余找寻答案之时,我已经得到了阿余的全部记忆,因此阿余知道的我应该全部知道才对。可是如今阿余告诉我的事情,很显然是之前的她并不知道的。那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阿余道:“梦蜉,你可知此处是我的记忆,你我通过祈愿树相连,我将我的记忆和执念奉献给祈愿树,作为祈愿树的养料;同样的,在我执念未消的这段时间,执念停留在祈愿树上,因而从祈愿树中窥探到了一些东西。祈愿树乃是上古灵树,能知过去未来。我因相思蛊而情绪波动,情绪也是一种能量,因而在能量波动中,我得知了一些与相思蛊有关的事。”
原来如此!看来祈愿树确实能力非凡,想来若是有一日祈愿树不断长成,定能指明我的来处与归处。只是眼下祈愿树还很弱小,我必须尽力完成任务来帮助祈愿树成长。
想到此处,我对阿余说道:“谢谢你,阿余!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让太子平幸福的!”
“谢谢你,梦蜉!”随着阿余眼角最后一滴泪滑落,阿余的身子渐渐淡了,随后消失不见,而一旁祈愿树也耷拉着叶片,显出依依不舍之情。
绿波荡漾,我意图回到当年阿余新嫁与太子平的时光,谁想祈愿树竟将我带回了清和二十年的未央宫。我一时间心烦意乱,还有四年太子平就要死了,如今的太子平月月忍受噬骨的煎熬,来到这个时间段如何能给太子平幸福呢?
于是我闭上眼睛,想要通过祈愿树回到从前,但是这次无论我怎么摸祈愿树的叶子,祈愿树都没有回应,我气得要跳脚。从这个时间点来看,此时正是我之前穿来的地方,应该是周院判走后不久。难道祈愿树只能穿一次?又或者祈愿树的能量用尽了?但无论事实是怎样,眼下,我都只能接受现实。
思量一番,我又身着便衣,穿过清秋殿,来到了晴明殿。此时已经过了子时,折腾了一夜,赵平已经睡下了,方氏合衣靠在店内的小榻上,以备不时之需。
我轻轻推开门,方氏被推门声惊醒,看到我似是受到了惊吓,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我示意方氏不要出声,并做了个手势叫她暂且出去。方氏很是慌乱,看了一眼床榻,她不知我知晓了多少,但看我气定神闲的样子,只好行了一礼,退了出去。退出前,方氏压低声音对我道:“皇后娘娘,您可算来了。陛下一直在念叨您。”
眼前的男子趴在床上,看不清容颜,已经陷入了沉睡。我回想起记忆里赵平的样子,眼前不其然出现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对上赵平,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赵平也没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道:“皇后怎么来了?”思及此情此景,赵平的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微笑:“皇后都知道了?难不成这是来同情朕吗?”
更深露重,我将被子轻轻往上挪了一些,盖在他身上,道:“睡吧。”他没料到我是这样的反应,于是也不再追问,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赵平醒来,朝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人影,自嘲地笑了笑道:“赵平啊赵平,她什么时候又记挂过你?不过是一场好梦罢了。”
“在嘀咕什么呢?”方夫人端了一碗八宝乌鸡粥,看到清和帝一脸落寞的样子捏揄道。
清和帝一笑道:“叫芳姑见笑了,昨夜又劳累芳姑了!”
原来,这方夫人看似二八年华,其实三十有二,乃是医圣的传人。她本已嫁为人妇,只是因当年清和帝的生母曾有恩于她的家人,因此在得知清和帝中蛊之时,她为报恩,专门入宫为清和帝治蛊。早先在民间之时,她也曾为人医治,人称“芳姑”,因而入宫后,清和帝为表尊重,也沿用了这称呼。
芳姑看到清和帝脸上略带疲倦,道:“昨夜劳累的可不止是我。这是皇后娘娘亲手熬的粥,特地嘱咐了要看着你喝掉的。”
“昨夜皇后来过了?”
“难道陛下昨夜没有见到皇后娘娘吗?奴婢似是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呢。”
听到这里,清和帝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道:“把粥拿来吧,等会儿吃完了还要上朝呢。”
未央宫。
一大早,皇后娘娘就又宣见了周院判。昨日是十五,本该是帝后团圆之日,但陛下却独宠方氏,而皇后娘娘深夜不适,召太医入宫。此番,清晨又再召太医,后宫之中不由人心惶惶。有人猜测是皇后以此争宠,也有人猜测必是皇后醋海生波,心意难平,导致频频就医。
未央宫内,我正在细细询问周院判陛下的病情,同时了解陛下此时该有哪些事项需要注意。
周院判一副欣慰的表情道:“陛下昨夜大伤了身子,进一些滋补的食物最是必要。药补不如食补,臣写下几个方子,都是一顶一的药膳,最合适陛下不过了。另外,陛下此时身子虚,受不得凉。”
听得周院判嘱咐了许多,我一一记下,更问了解蛊之事。
周院判道:“解蛊需得心意相通,以心头血为引。若是心意不通则蛊不可解。每月十五是相思蛊最为骚动之时,此时身负公母蛊之人以手相触,若蛊随手移,呈相接之势,则两人心意相通。”
我听后点点头,道:“看来只能等到下一月十五再看了。”
周院判看着我欲言又止,我道:“周院判有话不妨直言。”
周院判道:“娘娘,欲速则不达。”
我听后笑了,想来周院判也是不敢相信,难道就因了昨夜就能心意相通了吗?只是如今这身体思维虽是我的,心却是阿余的,我能感受到心中满满对于赵平的情谊,解蛊只是早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