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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分分合合一笑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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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云高,家家户户朱门紧闭,反倒是惕还沿江而走,不知是和何打算?”楚天柯也无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微微的颤抖,径直走到了一块滑石边坐了下来,水波粼粼,泛着若有若如无的光点,夜风徐来,不知吹散了多少波痕,凝聚了多少水涡,一点黑帆渐渐地被淹没在散渺的目光,无影无踪。“暗卫通传,你已经安排了船只,朕若不出现,惕还又在哪里?”
听闻此语,苘沐寒一时仿若有千言万语凝噎在咽喉,可是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呢?他既然出现了,那么他便不打算放了自己吧?他们都是这茫茫沙海的淘金者,千次万次,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大意,而现在的他正如那光彩夺目的金块,他又怎可轻易与自己自由之身?物尽其用,便是废物,明日的自己便会命归黄泉吧?
罢了,罢了,苘沐寒亦不再多想,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惕还亦不知晓。”
“万一有一天,忽然百姓四处传朕的连一个罪犯都看不住的笑话,可是那一天那个罪犯却过得很好;万一有一天,朕的惨淡经营功亏一篑,而那个临阵脱逃的人却在享天伦之乐,你说朕该怎么办?”听着对方的霸王逻辑,苘沐寒真很想很想一脚把他踢入江中。楚天柯顿了顿接着说,“惕还,你说人真的是不是很孤独,你在这里,他却在那里,你的命运如此,他的命运却令是一番天地。”
“陛下的心太大了,那枝角的花凌风而开,朝开夕落,便足够了。”苘沐寒望着楚天柯陶醉在自己情感世界,便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去平抚他,毕竟平抚了躁动的狮子,自己便可多一线生机。
“惕还?”楚天柯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坛酒,便拽着苘沐寒的袖摆道“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陛下?离开?”呆滞,那人究竟在做什么?他醉了,还是自己醉了?寒水空流,沙鸥南翔,若说流星交落的轨迹是偶然,那么瞬息分离,万丈之遥,又算是什么呢?苘沐寒瞬间闪过的不舍震醒了自己,自己在留恋些什么?他不敢想,更不敢挑起火把去看看自己心房内藏的究竟是什么,玔儿吗?
一饮而尽,柳絮浮苍穹,漂萍覆流水,棹歌空灵响,模模糊糊的一切便这样消失了,而苘沐寒耳边依稀回荡着却是那句淡淡的好走,眼前依稀留存着那默默离去的身影,何必在意呢?萍水相逢,匆匆离去,或许是想念玔儿了吧?亦或许是那晚的瞬息万变令他错不及防吧?
秋雨淅沥,点不断钟鸣瓦响;红缎昭彰,舞不尽人意春风。
舞榭歌台,勾心斗角,朱红明瓦,悬空玲珑。伴着领事高声宣读:宣三甲进士:苘川,萧靖炎,萧素荷觐见
。楚天柯的眼睛却一直直勾勾盯着苘川看,难道真的是他?声音,体型基本一致,有本事回来竟然没本事再抬头这又算什么?
“众爱卿退下罢,苘爱卿留步。”楚天柯决定不再难为自己的眼,草草地结束了漫长的殿试,“苘爱卿上前几步,抬起头来。”
“回禀陛下,臣恐此举于礼不合,臣非内室妃嫔,恐难登天子近侧。”听着那嘴里似乎涂了三层油的狡黠声音,除了苘沐寒能发出来,那这世上还有谁能发出?
确定了这一点后,楚天柯开门见山地说“疯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嫌假冒禧嫔的罪名不够吗?”
是啊,怎么又回来了呢?明明是自己选了他,不然他怎么出现在这个大殿上?见殿下人一失往日的伶牙俐齿,楚天柯顿了顿,便带着几丝嘲讽地问到“怎的了?穷途末路地投奔朕了?”
“陛下妄自菲薄,自比寇盗,臣无话可说。”似乎是久别之后分外亲吧?苘沐寒有些吃惊自己竟然接了楚天柯的话锋,接着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臣自漂泊到江东后,连团团都喂不活。”
“团团?难道你有孩子了?”楚天柯不知怎的,便关注起了团团,或许是嫉妒吧,毕竟自己身为一庙之主竟然至今无嗣。楚天柯眯起眼反复打量着眼前的人,说“确实是胖了”
忽然一个白色的小毛球从苘沐寒的衣摆里钻了出来,黑亮亮的眼睛仿佛蓄势待发,白绒绒地一团儿滚在地上,苘沐寒一把攥住了打算全力前进的毛团,指了指毛团说“喏,团团是它。臣行路时所见一失群的小狐狸。亦是它令臣知晓,臣本爱功名,难隐山水之间。”
“两年,朕亦发现朕本爱小人,尤其是爱卿这样的谋利小人”楚天柯侧了侧身,懒洋洋地摊在龙椅上,一手支起头,无视着苘沐寒有些放肆地逗弄他的团团,自言自语道。
“惕还,今夜把去年的卷宗粗览一遍。”楚天柯揉着眉,做出一副日日宵衣旰食的辛劳样,一面指着对面书案上如山的卷宗,示意苘沐寒去拿,谁知苘沐寒只是挑挑眉,一头跪在了殿下说“陛下,食人之俸,行其事,今臣尚未享俸禄,臣如何行事?”
“爱卿风餐露宿,定劳苦异常,今晚爱卿可宿住偏殿,大饱口福,如此这般交易,爱卿可愿意成交?”楚天柯摆弄着手指,计算着只有二人才懂的交易“京城物奢,爱卿再加上一扇面,朕才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