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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年不利,诸事不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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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君子笑吟吟道:“考虑得怎么样?”
甄君子舔了舔嘴唇,冷哼一声,道:“你真当我如此好收买么?”
贾君子大笑道:“不如我在赠你这一瓶药?这可是鬼医配制的药。”
甄君子不屑地看着他,目光慢吞吞地扫过自己放在一旁的长剑,缓缓道:“武林中的高手比比皆是,你若是拿出这块璇玑阁的玉牌,定然是一呼百应,还怕找不着高手为你开路?”
“但他们都不是你。”
甄君子诧异的抬头,“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青睐有加?”他才初入江湖半年不到啊。
贾君子忽然起身走向床边,甄君子挑眉看着他,他径直走来,在床沿上坐下,忽然俯身而下,鼻息吹过甄君子的脸庞。
甄君子冷眼看着他,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
“我早就听闻你的美名了。”
贾君子的鼻尖几乎贴在甄君子的脸颊上,他笑吟吟的看着那双桃花点缀般的秀目,“只有这一路上有你这般美人作陪,我才满意。”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攥住甄君子额前的一小撮头发。
甄君子虽恼火,但心中清明,这人找上自己绝对不是看中自己的容貌,虽不明身份不知目的,也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但甄君子肯定他定是另有所图。
甄君子挥开他的手,嫌恶道:“那还真是承蒙厚爱了。”
贾君子一脸遗憾的收回手道:“真的不考虑考虑?这对你我都没什么害处,为何不答应?”
甄君子随口道:“我嫌麻烦。”
“那么,甄少侠不嫌被追杀麻烦吗?”贾君子眸色一闪,“不论是朝廷还是庐山派弟子,亦或是方才你得罪的长明教,这些人日日夜夜的追杀,难道你不嫌麻烦?”
“与你何干?”
贾君子又道:“我有办法帮你摆脱这些困境。”
甄君子神色终于变了。
说不麻烦自然是骗人的,这一个月自己从北方一路逃到江南,别说好觉了,连合眼都没怎么合过。
若是能洗脱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那他可真真要跪拜谢天地!
甄君子挑眉,看着贾君子道:“当真?”不管怎么说,这人终究是来路不明,不信他,万无一失,若是信他……就有可能尸骨无存!
贾君子摆出自信的表情,那股痞气竟也淡去三分,“自然。”
甄君子心中存疑,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他挑眉道:“你要怎么帮我洗脱罪名?”
贾君子成竹在胸道:“最好的方法就是——抓住真凶。”
“……”
“欸,你怎么了?”
甄君子闭上眼睛不想理他。
贾君子摸了摸下巴道:“主意不好吗?”
“你这叫什么主意?”甄君子闭着眼睛冷哼道。
贾君子道:“难道不是好主意?”
“呵!”
贾君子笑吟吟道:“别不信啊,难道你忘了我从哪里来的吗?”
甄君子又睁开眼睛,半信半疑道:“璇玑阁能查到真凶吗?”
贾君子笑着没说话。
看他这幅表情,莫非是……已经查到了?
甄君子有些焦急道:“是谁?”
“这个嘛,”贾君子摸了摸下巴,“如果我帮你这个忙,你也必须同样帮我一个忙。”
甄君子想了想,一咬牙道:“行,不就是去一趟铭剑阁么?”只要他把伤养好了,难道还怕这个流氓不成?
“不过……”甄君子慢吞吞地又开口了。
“又怎么了?”
甄君子缓缓抬眸,认真的看着他,“你说包我一路的白斩鸡,那也还算数吧?”
“……算。”
甄君子灿烂一笑,让贾君子晃了神。
贾君子突然伸手向甄君子的笑脸上抹了一把,在甄君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笑吟吟地退出几米,他笑道:“除了这个,你还要帮我扫除长明教这颗挡路石。”
甄君子蹙眉,“凭什么?”
“你算算,”贾君子掰着手指道,“我告诉你陷害你的真凶,以及陷害太子的人,刺杀庐山派掌门的人,还要帮你抓住这些真凶,我可是帮了你整整四个忙啊!”
甄君子嘴角微微抽搐。
“你帮我扫除一个长明教又怎么了?”
“长明教可是在江湖上鼎足的教派,我何德何能扫除他们?”
贾君子笑道:“我倒不是让你没他们全教,我只需要你帮我捉一人就够。”
捉?
甄君子挑眉。
“你是——要我活捉?”
“不错。”
甄君子沉思了一会儿,道:“敢问这人是长明教第几把手?”
贾君子神色不变,手指比了个一。
甄君子脸色倒是变了变,巨大的,变了变。
长明教第一把手——乃是武林中超一流的高手,当今武林盟主庄景尊。
若是排位,庄景尊可以排进江湖高手榜的前五,可与前任武林盟主战上三百招而不落下风之人。
“我可没这能耐。”甄君子脱口而出,“连前任武林盟主都无法生擒他,你竟想让我活捉他?”
贾君子道:“你不是只用了三天三夜就血洗了魔教分坛么?”
“是五天五夜。”
贾君子笑着看着他。
甄君子气急败坏道:“我怎知我当时怎么办到的!”
贾君子:“……恩?”
甄君子气急败坏的想解释,结果却猛然翻起一口血哽了他。
贾君子摆摆手道:“你不必自谦,只要你把伤养好,再换一把称手的剑,以你的内力及武功,五百招便可将他打败。”
“五百招?”
贾君子又慎重的想了想,“也许,大约是……七百招吧?唔……九百招?”
甄君子:“……”那就是根本不可能了。
贾君子干咳一声,把放在桌旁良久的白斩鸡推出来,“快吃吧,要凉了。”
“……”甄君子看着已经凉透了的白斩鸡一时无语。
贾君子疑惑道:“怎么了?”
甄君子慢吞吞地抬起头来,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白斩鸡?”
“……”贾君子摸了摸鼻子道:“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的话……那就是你吃白斩鸡从来不沾酱?”
贾君子眨了眨眼,转身走了出去。
甄君子一愣,道:“你去干什么?”
“去拿酱油!”
“……”
甄君子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确信他真的下了楼,这才把目光投到了桌上那盘白斩鸡……的旁边。
那是贾君子一直当宝贝捧在手里的东西,长明教追杀他似乎也是为了这么个东西。
方才长明教似乎说……那是柄长刀。
甄君子垂下眼眸,摸着下巴想了想。
一柄刀……一把令长明教极其在意的刀。
甄君子的目光又朝向了那把刀,眸中闪光。
若是这贾君子是抢了什么宝贝,想偷偷送给铭剑阁做贿赂……
那么那块璇玑阁玉牌又是怎么回事?
他又如何能夸下海口帮自己脱罪?
看不透。
甄君子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贾君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究竟他口中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也无从分辨。
但如今处境,也容不得他在做过多的考虑了,他需要一条出路,一条无人日夜追杀,肩上不担冤罪的出路。
现在他也只能往最好的方向想了——相信贾君子说的,信他出自璇玑阁,信他能帮自己洗脱罪名,信他并非为了加害自己而来。
甄君子沉吟了一会儿,目光盯着那柄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刀,片刻未离,直到他隐隐听见了贾君子上楼时的脚步声,他才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有些倦怠了。
贾君子推开门,手里果然端着一瓶酱油,以及第二盘白斩鸡。
甄君子听着他的动静,慢吞吞地睁开了一条缝,贾君子瞥了他一眼,却看清了那双无人能及的美目中写满的疲倦。
以为是他伤口犯疼,贾君子放下手上的东西,又往自己怀里摸了摸,竟又掏出一罐草药膏来。
“你到底还有多少药膏?”
贾君子神色平淡随口答道:“出来闯荡,怎能不多些准备,多些防备?”
甄君子不语。
贾君子捧着那罐药膏,献宝儿似的捧到甄君子眼皮子底下。
甄君子斜睨着那透着一股子猥琐的笑脸,道:“又是鬼医配制的?”
“的确。”贾君子打开药罐,一股沁人心脾的草药香飘散开来,让甄君子恍然想起寒冬里一枝傲雪的红梅。
贾君子笑吟吟道:“看我待你不薄,不如我们明日就上路?”
的确,此地不宜久留,长明教的人定会又追杀上门,早早起程才是上策。
甄君子定定地看着那双满是笑意,不见深意的眼睛,他沉吟道:“好。”
贾君子甚是欢喜,“先擦了药再说吧,这药虽不能化你内伤淤血,但对止痛消肿有奇效,还能清人心神,令你晚上安然入梦,不遇梦魇。”
甄君子没反应,不知是默然的拒绝还是根本没听他说话。
贾君子倒也不在意,直接伸手向甄君子的衣襟,嘴上道:“甄少侠若是不方便,不如让贾某帮忙——”
甄君子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不必。”
“唉,”贾君子恋恋不舍的收回手。
甄君子一抬下巴,往桌上指了指,道:“去把白斩鸡拿来。”
贾君子听话的将药随手放在一旁,去帮他把菜端了过来。
见甄君子提筷,贾君子还不忘提醒道:“若是你晚上沐浴,记得让我来帮你上药。”
甄君子瞥了他一眼,道:“区区上药这种小事,无需你费心。”
贾君子撇撇嘴道:“能替一名美人上药,也是幸事呀。”
这次甄君子没再应声。
脑子里响起这人半开玩笑说的“只有美人作陪,我才满意”。
自己从小到大,顶着酷似母亲的容颜,却少了分女儿家的妩媚,添了分男儿的英气,一张明艳的脸艳若骄阳,明胜圆月。
虽不是无人喊他“美人”,但他们顾及到他的内力武功,都是在暗地里喊的,从未敢摆到明面上来。
如此堂而皇之的喊他“美人”的痞子,至今都还是第一次撞上。
贾君子坐在一旁翘着腿,支着腮,看甄君子风卷残云般将两大盘白斩鸡一扫而空。
“……需要再来一盘吗?”
“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