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王小二

10、第 10 章

　　10.
　　时间：半年后
　　地点：《传奇》杂志社

　　当当当，这是敲门的声音。
　　“请进！”一道悦耳的中年女声从屋内传出，冯小贵在门前深吸了口气才推开门走进主编室，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最近工作上挺上心的，应该没出什么纰漏才对，实在是猜不出主编找他究竟有什么事。
　　半个小时后。
　　“小贵，小贵！司徒找你什么事啊？”冯小贵一进杂志社便跟着的师傅杨思探过头来问道。
　　“哎……”冯小贵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杨思不禁往不好的地方想了起来。
　　“说啊，说啊，找你干嘛啊，别是什么不好的事吧？”杨思着急的说。
　　“杨姐，我以后可能不能再跟着您了，哎……”冯小贵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
　　“啊？怎么了？她要开了你？为什么啊？你干的不是挺好的吗？总得有点原因吧？她跟你说什么了？”杨思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一连串的问题从嘴里冒了出来。
　　“哎……”
　　“你老哎哎哎的管个屁用啊？不行，你一直都跟我的，我去找她说去，你犯什么大错了，就至于要开了你，你……你别拉我啊你”杨思使劲的扒拉冯小贵拉住自己的手，这哪成啊，主编也不能想开谁开谁啊。
　　“杨姐，杨姐，你坐这，你干嘛去啊你！”冯小贵一脸傻笑的看着火冒三丈的师傅。“主编说让我跟你去明天的采访，让我跟着你好好学，以后会让我自己去采访哦。”
　　“真的?”看到冯小贵点头之后，杨思高兴得跳了起来，突然，“死小子，敢戏弄你师傅！”边说边用卷好的报纸一阵劈头盖脸的乱打。
　　其实杨思很高兴看见这样的冯小贵，会开玩笑，至少能让人感觉有人气儿，想想这小子刚来这第一个月的时候死气沉沉的样子，杨思还抱怨怎么就摊给自己这么一个徒弟呢，谁知道生了七八天病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很不客气地端着这张脸左看右看，人还是那个人啊，怎么几天的光景就转性了呢？难道是生病那几天被借尸还魂了，杨思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胡乱的猜想着，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样子才像二十出头的孩子嘛，没事玩什么深沉啊，想到这，杨思拿着报纸继续敲着眼前这个臭小子，直到冯小贵讨饶才算了事。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戏弄师傅，打得你找不着北！过来，我跟你说说明天的采访，采访前都要做好充足准备的。”杨思招呼着冯小贵来到办公桌前。
　　“看看这个，这个就是明天要采访的人的一些资料，拿回去好好看看吧，熟悉一下，想想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对写东西有帮助的东西都要想想，咱们得往深了挖掘才能找到咱们想找的东西，以前你都是跟着我看着，也没见你想什么，好像就是跟着起哄去了，这次可没那么好混了啊，回家上网再查查这个人的资料，反正越多越好，想几个你想知道的有建设的问题明天交给我。”
　　冯小贵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采访以前只是觉得是件很好玩的事，可是其它的就真的没再想过了，看着手里的资料，冯小贵喃喃的念出了声音：“宇帆房地产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宇，五个月前突然崛起的地产新贵……”

　　经过一晚上的充分准备，冯小贵信心百倍的和杨思来到了宇帆房地产所在的写字楼。和前台小姐说明来意之后，两个人便开始等待。
　　“杨姐，这公司可真气派啊，你看看装修的，都快赶上总理办公室了吧？”冯小贵像个土包子似的东看看、西摸摸。
　　“你个笨蛋，赶紧给我回来做好，不要给我丢人好不好，你没看人家小姐那什么表情啊，我拜托你了。”杨思受不了的把冯小贵拉回自己身边坐好。
　　不一会儿的功夫，刚才接待他们的小姐便将他们带到了董事长办公室，敲了敲门之后，便把冯小贵他们让了进去。分别握了手之后，便逐渐进入了状态。
　　“在采访之前，首先感谢李董能在百忙之间抽出时间来接受我们的专访。”杨思例行惯例般的说着客套的话。“宇帆公司于今年三月份正式成立，短短五个月的时间，贵集团便打造了N市最大的日夜星辰度假村，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那么，您觉得公司成功的最坚实的基础是什么？”
　　冯小贵在一旁仔细的听着杨思的提问，其实看的次数多了，可每次看杨思做采访，冯小贵都会把杨思看的像神一样，沉着、冷静，逐渐深入，每次采访完了，冯小贵跟杨思说的第一句话都是‘师傅就是师傅’，这次也不例外，杨思进入状态之后，冯小贵便觉得让他崇拜的女神又出现了。
　　采访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李宇的态度很和蔼，并没有一般位高人那种目中无人的臭毛病，只是让冯小贵很奇怪的是，为什么总是感觉那个李董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观察自己呢？
　　李宇一直在观察着面前滔滔不绝说着话的女子旁边的那个小男孩，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印象之后，李宇觉得有些奇怪，惊讶于自己心里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一个半小时之后，采访便结束了，握手、道别，李宇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两人。他突然明白了，会觉得熟悉、会不安，看到那个及其相似的背影之后，李宇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如果不是从小凡口里确定那个人确实已经死了，他会以为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就是那个孩子？李宇突然感到很恐怖、很害怕，等到两个人走了之后，他慌忙的来到隔壁的房间，可是原本在休息的人已经不在了，掏出手机按下已经刻在心里的号码。
　　“小凡，你现在在哪？”李宇的心已经有些慌乱了。
　　“怎么了？我在你公司的楼下，反正我也睡够了，没事我想回去了，有事吗？”张凡边伸手拦着车边问着电话里的人，今天的小宇有些反常啊。
　　“啊……啊…没……没事，那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街上乱晃了，赶紧回去听见了吗？”
　　“知道了，我还能上哪啊，挂了啊”张凡笑着说。
　　“哎，小凡，那个……有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人？”李宇的心咚咚咚狂跳了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任务上的事情吗？”张凡的口气突然严肃起来，表情也变得凝重。
　　“没有，只是让你小心点，快回去吧，别在外面乱晃了。”
　　“嗯，我已经上车了，到家给你电话啊，先挂了，别担心！”张凡安慰的说道。
　　“嗯，回去之后给我电话，我晚上也会回去的，等着我，再见！”
　　即使已经打电话确认了，可心里的不安还是零星的章显着自己的存在感，李宇有些沮丧，自己已经不奢望能得到什么幸福了，只希望能守住眼前的这种生活，很小的愿望，李宇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很快的，电话接通了，“凌，帮我去查一个人……”
　　冯小贵和杨思来到写字楼大厅的时候，也正是张凡打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尽管隔着有些距离，可冯小贵还是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追出去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没有任何犹豫的，冯小贵冲到路边伸手拦着空车，身体在微微的发着抖，不可以，绝不可以再消失了。
　　“师傅，您开快点，跟上前面那辆车，就那辆红色富康，千万别跟丢了。”关上车门后，冯小贵立马给司机指自己一直盯着的出租车。
　　“哟，看你这么着急，前面坐的什么人啊，老婆吧？行了，您就请好吧，今天让你看看我老赵这二十多年的技术。”热心肠兼有些八卦的老赵俨然已经自发的把这件事看成了是一场家庭矛盾，妻子出墙，丈夫抓奸，不时得还开导着冯小贵往开了想，弄得冯小贵是一头雾水，不过只要眼前这位聒噪的老赵师傅不把前面那辆车跟丢了，冯小贵什么都不在乎了。
　　尾随着前面的车子开了好一阵子，并没有见有停下来的趋势。一直说个不停的老赵突然咦了一声，“小同志啊，咱再跟下去可就该出城了，还跟吗？”
　　老赵这么一说，冯小贵也才发现，再放下开就已经是去Z市的方向了，“师傅，您接着跟吧，我真的有要紧的事，我给你加钱行么，您帮帮我吧！我谢谢您了！”
　　“咳，瞧你这话说的，你说跟咱们就跟，什么加钱不加钱的，你当我们都是趁火打劫的啊！”
　　又开了半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前面的出租车停在了一座大厦前面，冯小贵的车子和张凡的车有些距离，他也便让老赵也停下车，隔着一段距离，清除的看到张凡走进了那个大厦之后，冯小贵示意老赵可以回去了，老赵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本以为是跟着后面那位来捉奸来了，可前面车里下来的却是个男人，这位又什么都没做就让往回开，他狐疑的看着冯小贵：“小同志，你不会是卧底吧？来执行任务的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有事您说话啊，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冯小贵只是笑了笑，闭上眼睛靠近了座椅的后备，一个念头已经慢慢的在心底成形了，跃跃欲试的，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大夫的话。

　　“什么？你要辞职？为什么？你不是说很喜欢这份工的吗？”杨思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天还一副要大干一场的人，为什么睡了一觉之后就突然说出这样的混话来。
　　“杨姐，我已经跟主编说了，辞职信也交上去了，主编也同意了，”冯小贵沉默了一会儿，“杨姐，你应该还记得我刚来杂志社第一个月什么样吧？那时候我觉得生活就是煎熬，你肯定也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吧，会说会笑，可其实我心里还是觉得过生活是一种煎熬，只是比起以前，我能看到一点希望了。”
　　“有希望不是挺好的吗？那跟你辞职有什么关系？”杨思还是想不明白。
　　“杨姐，你有过喜欢的人吗？胜过一切的那种喜欢！”冯小贵晃着手里的茶杯，眼神幽幽的，“从我出生以后，身边除了爸妈之外，再没有任何亲人，后来大点了才知道，我爸我妈为了在一起，已经和家里的人都断了来往，那时候每天只是围着爸妈身边转，其实多亏了爸妈的性格，我才没有长成一个自闭的小孩儿，大了以后有了自己的朋友，可是不知怎么总是觉得好像隔着什么似的，直到后来出现了一个人……”
　　和杨思聊了一晚，就像冯小贵说的，杨思的存在是不一样的，从开始工作到现在要离开，杨思扮演的永远是亦师亦友的角色，别人的话他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走，但是对于这个真心希望自己好的前辈，他真的不想让她为自己的未来担不必要的心。冯小贵仰头看着天花板，那个人……其实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是能走到一起的人啊，可是看见那种很嚣张的笑容却总是觉得很晃眼，冯小贵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自己好象从来没有过那种笑容，应该是被那些自己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吸引了吧，所以接受了他毫无缘由的亲近，虽然只有短短两年的时间，但是，真的发生了很多事，高兴的、难过的、惊险的、刺激的，很不一样的两年，也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两年，如果……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冯小贵经常会这么假想，可是却没有一次想到结果。并不是他没有认真去想，而是，以现在张凡在他心里重要的程度，已经让他仅仅是想到错过这个人，就觉得人生会是一片茫然，都是命吧，冯小贵想，虽然自己并不是一个听天由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