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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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江湖第一人口大帮，并且也是成员分布最广泛的一个帮派，丐帮散播消息速度快得惊人。莫承卿来到客栈的时候，原本还在说着梅妖女的说书人已经开始说起了孟羽阳。
这个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两年的人，尽管当年叛入魔教一事闹得轰轰烈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鲜少再有人提起，不仅是因为孟羽阳几乎入魔教以后再没踏入江湖，也更因为，他来自无量谷。
无量谷是名声仅次于离火山庄的一大门派，谷内代代相传的正阳功乃世间至刚至阳的心法，因为当年曾经力挫魔教而一战闻名，谷主孟荣曾经也是和莫云飞盟主惺惺相惜的好对手，在江湖留下不少传说。
江湖人对这种德高望重的前辈总是有些敬畏之心的，尽管教子不严出现差错，也没人敢戳着大侠的脊梁骨说孟羽阳什么坏话。
“孟羽阳身为无量谷唯一的继承人，本也是继承其父衣钵武功卓绝的大侠，只可惜经受不住魔教妖女诱惑堕入魔道……”
说书真是江湖上最神奇的一门技术活。
听似不卑不吭，暗里也悄悄捧了一把无量谷，虽说在坐这些听戏的人大约不会在意这些，可听在有些人耳中可就不一样了。
莫承卿抬起头微微掀开斗笠瞥向二楼的某处，无量谷的人并没有江湖其他门派那种一致的服饰，只是出身无量谷的人骨子里的倨傲让他们的气质极为相似，就像……两年前的孟羽阳。
“不过说起这生死门妖女梅馥白，老夫曾经见过一次，当真是肤若凝脂的美人，眼神也甚是勾人，孟羽阳年少风流，一时被诱惑倒也委实可能，只是可惜了孟大侠一世英名和孟少侠一表人才啊。”
听这番话似乎在夸奖魔教妖女确实生得好，台下的江湖人又开始喧闹起来，有人消息灵通说出另一件事。
“先生这么说，那稍早江泽和溪泽之所以打架是为了争夺梅馥白画像一事倒是可信了。”
“是呀，谁不知道这两位少爷向来酷爱花丛游走，看上的女人就一定要占为己有，不知是哪来的消息说梅馥白到了五泽，这两位都势在必得，这才一言不合就对上了。”
有什么不断从二楼飘下来，细碎的，带着某种甜腻的味道悄悄从眼前飘过，莫承卿狐疑地伸手接过，掌心里雪白的碎末让他眉头一皱。
“桂花糕……”
他蓦地抬起头看向二楼栏杆处，正对上红衣女子欢喜的笑脸。
“莫大侠，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轻柔软语的时候听起来有几分江南女子的优雅，又有几分略带诱惑的喑哑，此刻更是刻意抬高了声音，引得原本都在听说书的人齐刷刷朝她看过去，只见红衣女子丢了手里的桂花糕，整个人从二楼跃下，直朝下方男人怀里落下。
那女子一身红衣明艳动人，那男人身着肃穆黑色劲装，头戴黑色斗笠……
“是莫承卿和梅馥白！”
“武林通缉令悬赏黄金千两！”
“抓住他们！”
“……你故意的。”不得不再一次抱着她跑路的人一脸阴郁地开口，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要伸手接住这个女人，明明她掉下来也不会摔死，然而莫承卿当前更在意的却不是这些，“不惜这样做也要保护那个女人吗？”
“大侠，你在说什么啊？”原本躲在他怀里偷笑的人面色一僵，迟疑地看着莫承卿绷紧的侧脸，“我只是觉得好玩……”
“陆红焰，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莫承卿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我看到她了，在五泽。”
“哦……”
她从不怀疑莫承卿的聪慧，从很早以前开始。
莫承卿抱着梅馥白一路跳出不二客栈来到风不欺的茶馆的时候，风不欺正在悠哉地准备给自己煮一壶心爱的铁观音，看到刚离开没多久的莫承卿忽然又杀了回来，他急忙把手里的茶叶背在后面，一句“我这儿没茶”还没开口就看到莫承卿怀里的美人，他一愣，装茶叶的瓷罐直接掉到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碎了。
“兄弟，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但你也不能这么直接带来刺激我这万年老光棍吧？”顾不得去捡茶叶，风不欺一脸不高兴地嘀咕着，视线却不知不觉朝梅馥白脸上看过去，“不过瞧这姑娘的模样，莫老弟你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全江湖啊！”
“承蒙风帮主夸奖。”被揽在怀里的梅馥白力持淡定地朝风不欺扬起笑脸，“不过我们现在在被追杀，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美人请求当然乐意之极啊，去去就来。”风不欺撩起袖子直接大步走了出去，梅馥白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莫承卿。
“莫承卿，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是“莫承卿”，不是“大侠”，这是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莫承卿愣了下，手倒是很自觉地松开，女人双脚落地，在桌前坐定，轻叹了口气。
“难怪师傅说太聪明的男人不好玩。”
“所以，你承认你是在利用我？”莫承卿皱眉，被利用的滋味不管是谁都不好受，虽然他向来不理会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但如果连这个女人也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更加难以忍受。
“生死门的人，不问神佛，不信鬼神，但求无愧于心。”梅馥白双手撑在桌上托腮看着他，“我梅馥白对自己发誓，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从来不作假。”
“那么我要如何理解现在的情况？”莫承卿依旧皱着眉，“我不认为她出现在这里是巧合。”
“当然不是巧合，红焰从来不在江湖上走动，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在这里。”看到莫承卿果然愣住，梅馥白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红焰是个很奇怪的女人，明明性子很冷，可是听到我因为她的事被人传言成专门诱惑江湖侠士的妖女，还是特意来找我希望帮我脱离困境，可她不知道，那些谣言正是我自己散布出去的。”
孟羽阳确实爱上了一名魔教女子，这女子名为陆红焰，并不是梅馥白。这个秘密江湖上鲜有人知，不是因为陆红焰隐藏得够好，而是因为梅馥白有心引导了流言风向，再加上自己在江湖上的活跃与高调，成功地将所有关于孟羽阳的流言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莫承卿沉声道，视线却不自觉落在梅馥白双手不断轻拍自己脸颊的动作上，这种莫名的熟悉感……
“因为想要接近你啊。”梅馥白眨了眨眼，停下拍脸的动作，眼眸圆睁看着莫承卿，“如果听说是诱惑了孟羽阳的女人，你是无论如何也会想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吧？”
确实没错，虽然他不相信孟羽阳会随便被美色所惑，但情之一字却是他始终未解，一开始也确实好奇孟羽阳爱上的女人是什么模样，然而多看两眼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让孟羽阳下定决心离开无量谷的人。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这女人眼底燃烧着的复仇之火，不是孟羽阳那种追求自由的人所想要的。
“你的仇人是谁？”莫承卿终于忍不住开口，“不惜一切想把江湖搅得一团混乱，你想杀的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梅馥白端起桌上的猪笼草茶仰头罐了下去，茶水很苦，她却似乎毫无所觉，眼神越发混沌，说出的话也语焉不详，“我一直在等，等到那些人忘记我……可是为什么……连你也忘记了……”
话音未落，她双眼一闭倒在桌上，莫承卿眼神一凛，正要走近她，先前出去的风不欺就已经回来了，如风一般的男子刚踏进门就瞧见梅馥白摊在桌上，他不由挑眉。
“莫老弟，你要对这位美人做什么？”
“你这猪笼草茶水里掺了酒？”莫承卿端起那茶碗闻了下，不悦地看向风不欺，后者猛地摇头。
“没有，是我手底下一个奇人做的药茶，据说可以让人口吐真言，我就随便拿来试试的。”
“所以，你之前是准备拿我试？”莫承卿一个眼刀飞过去，自觉说错话的风不欺急忙凑上前。
“嘿嘿，误会，你不是也没喝嘛！不过这美人刚才说了什么话了吗？”他伸手指了指莫承卿的眉头，“看你眉头皱得好像人家姑娘欠你多少银两似得。”
“她为何不醒？”
“是这个药的药效，等会就好了。”风不欺不以为意地嘀咕了声，“外头那些人我让人引走了，这里暂时不会有人过来，你在五泽若是无处可去，我这里也可以暂时借你避避风头。”
“不需要了，我马上出去。”
“什么？你要丢下这美人离开？”风不欺瞪了瞪眼，“她醒来要是找你怎么办？”
莫承卿低头瞥了一眼梅馥白，她睡着的样子倒是平静温和了许多，没有平日里张扬着的妖艳和眼神里化不去的仇恨，这样的梅馥白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事实上……
“我听说这梅馥白是十年前被生死门的门主捡到的，当时她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女孩，如今能在生死门成为这样一呼百应的人物，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吧。”
“你想说什么？”莫承卿皱眉，这男人虽然废话多，却也不是一般会说这种话的人。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莫老弟，这梅馥白被捡到的十年前，会不会，恰好是你不记得的那个十年前？”
也是莫承卿的父母莫云飞和水连婵去世的那个十年前。
“你猜的没错。”莫承卿伸手在女人平静的面容上滑过，想起女人先前双手托腮无意识拍打脸颊的小动作，眼神微沉，“她肯定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所以现在就算她要走，他也不会让她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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