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雨雪》望云子

6、猛兽突袭

　　正当两人吃完干粮准备启程的时候，突然，若洪钟一般的声音在山谷之中响起，“哪里来的入侵者，竟敢打扰本尊睡觉！”这声音听得两人头痛欲裂。
　　巫马少轩催动体内灵力，护住两人的心脉，双眼迅速扫视四方，却未见到任何东西，他下意识的将完宇灵伊护在身后，以防有人突然袭击。
　　“我们有事路经此地，如有打扰，还望尊者大人有大量，放我们过山去！”巫马少轩警惕地注视四周。
　　“哈哈哈……打扰本尊休息者，死！”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背后的山体开始剧烈的颤动，紧接着有小块的石头从山体上滑下来。巫马少轩见势头不对，赶紧拉着完宇灵伊以闪电之速往前面冲，直到走到一块空旷之处，感觉到没有落木滚石的威胁之后才停下来。
　　完宇灵伊的手被巫马少轩拉起的那一刻，整个人完全怔住了，脑中一片空白。双眼只知道傻愣愣的看着巫马少轩，没有丝毫的挣扎，没有一点的反抗。
　　此刻，巫马少轩的注意力全在来敌之上，他没有心思想那么多，“灵伊兄，来者不善，凭我的功力可能无法保全你，等下我与它纠缠的时候，你要多加注意！”
　　终于，巫马少轩看到了那个自称是“尊者”的东西——黑翼龙。不错，正是黑翼龙。巫马少轩在《山海经》上见过有关黑翼龙的描述。
　　“吼……”黑翼龙扇动着翅膀在空中游弋，所到之处，一声吼叫，山林便烧起熊熊大火来。一时间，山头火焰直冲九霄，灰烬随风四处飘散。
　　“翼龙尊者，我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只不过是想借贵宝地前往紫府洞，并不是存心打扰，还望您大发慈悲，让我们通过！”巫马少轩知道黑翼龙的厉害，他不想跟黑翼龙硬碰硬，所以还在争取最后的一丝和解希望。
　　“扰我休息就是仇怨！你们要想赎罪，就乖乖的让我吞到肚子里去！”黑翼龙重重的落在了巫马少轩和完宇灵伊跟前，再一次使得山崩地裂，人形摇晃，几无法站立。好不容易地不摇晃了，黑翼龙又朝他们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有飓风之势，巫马少轩拼尽全力想稳住阵脚也没有做到，两人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向后飘去，堪堪被吹到悬崖边几乎要坠落时才拼尽全力站定下来。
　　完宇灵伊朝身后看了看，只见那悬崖深不可见底，往来还有仙鹤飞过，实在令人胆寒。巫马少轩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恐惧，一面警惕的防备黑翼龙再度发动进攻，一面安慰完宇灵伊，道：“灵伊兄，保持镇定，不要往下面看”。
　　完宇灵伊实在是害怕至极，她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双臂紧紧地抱在巫马少轩的腰间。
　　黑翼龙见巫马少轩和完宇灵伊没有掉下悬崖，踏着粗重的步子朝他们跑过来，每跑一步，山体都为之剧烈颤抖。完宇灵伊因离悬崖不过半步的距离，这一颤抖使得她脚步不稳，滑落山崖去了。巫马少轩在完宇灵伊掉落悬崖的那一刹那，赶紧反身趴在地上，一手将自己的宝剑插入地下，以稳住自己不掉下悬崖；另一手一把抓住了完宇灵伊的手，希望能把完宇灵伊救上来，“不要放手，我马上就可以拉你上来了”。巫马少轩因手上附有完宇灵伊的全部体重，脸上变得通红，青筋暴露。完宇灵伊看到巫马少轩难受的表情，一双眼睛早已红润了。她紧紧抓住巫马少轩的手臂，竭尽全力往上爬，不过，她的身体凌空悬浮在崖底，根本没有借力之处，几番挣扎反使得巫马少轩身体承受的拉力更大。
　　“不要再管我了，你杀了黑翼龙，为我报仇，从牧黎老人那儿问询拯救之法，破解两族的灾厄，就算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完宇灵伊不忍再见巫马少轩这般痛苦，决定放弃这一丝生存的机会。
　　“我们是好兄弟，一起上山来，自然要一起回去，岂有我一个人回去的道理？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把你救上来的！”巫马少轩强颜欢笑，尽力表现出自己的轻松一面。
　　就这样，两个人手抓着手，一个尽力在崖上维持着，一个在悬崖无可奈何的凌空摇晃着。
　　黑翼龙跑到悬崖边，见他们两个这般竭力维持，立时旁观起来，见到飘零的灵伊，它又扇动几下翅膀，使得她在崖间更加剧烈的摇晃起来。巫马少轩的手咯在锋利的石头上，被灵伊带着来回晃动，已经被割得鲜血淋漓。黑翼龙见巫马少轩这样还不肯放弃，又用爪子在巫马少轩的身上肆意的划割。瞬间，一道道鲜红的血迹在巫马少轩的背上出现，血慢慢浸透了衣裳。终于，完宇灵伊不忍见巫马少轩受如此大的折磨，毅然挣脱开他的手，掉落崖底去了。巫马少轩看着消失在浮云之中的完宇灵伊，绝望至极，他对着崖底歇斯底里的喊着“不……”
　　黑翼龙还在割划着巫马少轩的身体。
　　瞬间之后，巫马少轩也彻底静寂了。紧接着是一声暴喝，“孽龙斩”，只见巫马少轩腾身而起，一把带出没入地下的宝剑，凌空使出了这一招。黑翼龙不提防巫马少轩能够绝地反击，硬生生的被他在背上插了一剑。巫马少轩的宝剑除了剑柄之外，三尺剑身已经全部没入了黑翼龙的身体内。这一剑饱含了巫马少轩的愤怒、屈辱与悲哀。巫马少轩的眼神中的火苗随着黑翼龙身体内的血喷涌而出而越加旺盛，他一连在黑翼龙背上刺了几剑，方才解恨
　　黑翼龙只觉的背部剧烈刺痛，它拼命地奔跑，使劲地晃动着身体，希望能把巫马少轩从背上甩下来。黑翼龙狂奔了数里，依旧没能把巫马少轩震落下来，在引吭朝天发出一阵哀鸣之后，开始快速扇动翅膀，用自己的身体猛烈的撞击山体。巫马少轩再也无法平稳地站在黑翼龙的背上，被它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发出凄惨的笑声！
　　黑翼龙带着最后一口气，消失在了天际。
　　“灵伊，我为你报仇了！我为你报仇了！我为你报仇了！”巫马少轩拼尽最后一口力气，高声喊着，声音久久回荡在天空、山顶、悬崖之中。
　　“嘎嘎嘎……”刺耳的鸟叫声铺天盖地而来，蜂拥而来的巨鸟遮蔽了辽阔的天空。巫马少轩看着黑压压来袭的巨鸟，他知道自己此番是必死无疑了。巫马少轩没有想着怎么去对付来袭的嗜血巨鸟，而是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等待死神的到来。
　　“喔喔喔……”巨鸟的嘎嘎声中突然夹杂了另类的声音。很快，鸟声就越来越小了。迟疑了好久，巫马少轩等待的结果还是没有到来，他怀着几许希冀睁开了眼睛。刚才还乌压压一片朝自己飞过来的巨鸟，瞬间便改了方向。“怎么回事？”巫马少轩觉得诧异。待他凝神定睛一看，原来那群巨鸟正在天际追赶一只白鹤，白鹤背上隐约有一个人影，看其衣着打扮，跟完宇灵伊有几分相似。不过，白鹤正在躲避巨鸟的追击，速度正快，他无法确证那人就是完宇灵伊。巫马少轩一心只想着完宇灵伊能够大难不死，所以他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完宇灵伊，径自朝天空大喊“灵伊，这是嗜血巨鸟，多加小心！”
　　那人确实是完宇灵伊。完宇灵伊挣脱开巫马少轩的手，坠落悬崖的那一刻，她也自认为必死无疑。只听得呼呼的风声刮过耳旁，背部凉飕飕的。“少轩哥哥，今生我们无缘相见，无份相守，是我福缘不足。希望来生我们不要再成为敌对家族的对手，可是顺顺利利的做一对幸福的恋人，偏居山脚一隅，你耕作，我织衣，共同养育我们的孩子。老来时，相互搀扶，共赏无限夕阳美景。少轩哥哥，希望你能顺顺利利地化解掉两族的争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幸福的归宿！永别了，少轩哥哥！”
　　完宇灵伊似乎格外的受上天的眷顾，当她自己以为没有生存的希望的时候，一直白鹤从云中直冲而下，钻到她的背下，将她驮了起来，救了她一命。完宇灵伊喜出望外，驾着白鹤畅游在悬崖之间，穿浮云，御清风，好不畅快。恰在此时，她见到嗜血巨鸟铺天盖地来袭，遂请求白鹤载她去击退巨鸟，拯救巫马少轩。如此，一人一鹤牵引着一大群嗜血巨鸟在天空中窜飞。
　　白鹤在前头飞，坐在白鹤背上的完宇灵伊不时舞动手中的宝剑，甩出几点光点，光点所及，巨鸟应光而坠。巨鸟坠落处，传出震天的响声。在天际来回穿梭了几圈之后，体型相对娇小的白鹤终究逃不过巨鸟的持续性追击，和完宇灵伊一起被巨鸟团团围在了中间。巨鸟充满着怒火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完宇灵伊，开始轮番的用冲击、爪刺等方式向她发动攻击。完宇灵伊稳稳地站在白鹤的背上，挥动着手中的宝剑，每送出一道剑光，来袭的巨鸟便血溅当场。
　　若论单打独斗，完宇灵伊可以用手中的宝剑斩杀所有巨鸟，但是，如此凌空来战十分耗费体力，久而久之，白鹤的体力肯定不支，所以，完宇灵伊必须要速战速决。为此，她割破了手指，洒出几滴鲜血，用血腥味诱使巨鸟一齐向她进攻。果真，巨鸟闻到新鲜血液的味道，再也稳不住阵形，争先恐后的向完宇灵伊飞过来。完宇灵伊见此法有效，迅速催动体内的灵力，将其灌注在宝剑之上，只待巨鸟靠近，便发动“飓风能量”，给巨鸟发动致命的一击。只见得天空之中，以完宇灵伊为中心，一个巨大的白色光圈四散开去，其夺目程度已经掩盖了日光的光彩。白色光圈过后，巨鸟湮灭。天空依旧是那么空旷蔚蓝。完宇灵伊拼尽最后一口力气，诛灭巨鸟，有气无力的倒在白鹤的背上。
　　白鹤将完宇灵伊送到了巫马少轩身旁，扑腾几声，又飞回到悬崖中去了。巫马少轩见完宇灵伊安然无恙，赶紧侧起身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尔后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尽力磨蹭，以示他对眼前这位兄弟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不多久，双眼便满含了热泪，一滴滴落在完宇灵伊的脸上。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没想到你堂堂男子汉也会掉眼泪！”完宇灵伊见巫马少轩哭得如此动情，有气无力地调侃道。
　　“我以为已经失去了你这位好兄弟，此刻失而复得，实在是上天的再生之恩，我怎么能不高兴！”巫马少轩红着眼睛端详着完宇灵伊，“你实在是越看越像一个女孩子，这眉、发、眼、唇竟一点都没有男子汉的粗犷，还有这下颔，竟然一点胡子渣渣都没有！”
　　完宇灵伊忽然噗哧一笑，道：“人家本来就是女的嘛，要是长得像男的了，那将来还怎么嫁人！”
　　巫马少轩以为完宇灵伊是逗他玩的，便也开起玩笑来，道：“像你这么娇俏的小男人，如果你肯嫁，我一定会很乐意把你娶回家的！”不过，当他看到完宇灵伊耳上的耳洞时，他猛地惊醒完宇灵伊并不是在开玩笑。他赶紧松开手，将身体侧向另一边，留下背影对着完宇灵伊。回想起一路上的种种，巫马少轩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早就应该知道你是女儿身的！对不起，我之前没有察觉出你是女孩子，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完宇灵伊反倒没有了当初的那份青涩与拘束这一路走来，她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真诚、细心和责任感。而且，刚才面对黑翼龙的那一刻，他明显不敌，却依旧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的跟前。在自己坠落悬崖的那一刻，他的手臂快要被锋利的石块磨断了，他也没有松一点点劲。更重要的是，刚才坠崖的那一瞬间自己脑子中想到的东西，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把芳心许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完宇灵伊休息片刻之后，坐起身来，用自己包裹里面的金创药为巫马少轩治疗刚才被黑翼龙在背上划过的伤痕。巫马少轩本想拒绝，但他没有拒绝完宇灵伊的勇气。完宇灵伊为他敷了背上的伤口之后，又拿起巫马少轩那鲜血淋淋的手，欲替他包扎。巫马少轩下意识的想收回去，但他显然没有那个劲道，刚一动，本来已经凝结了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
　　完宇灵伊自顾自的帮巫马少轩包扎伤口，道：“你是不是怪我掩饰了自己身份，骗了你？”
　　巫马少轩静默不语。
　　完宇灵伊继续说道：“怎么，那么个大男人，马上就要成家了，还跟小孩子一样玩赌气？”
　　巫马少轩依旧不言不语。
　　“你不理我，我可是要哭了哦！”完宇灵伊见他总是不开口说话，只好选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
　　“不不不，不能哭，我可见不得女孩子哭！”巫马少轩生怕完宇灵伊落泪，赶紧制止道。
　　完宇灵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巫马少轩也跟着吃吃的笑了。
　　一场惨烈的战斗结束了。巫马少轩被黑翼龙摔得全身骨头都散了架，此刻动弹不得。完宇灵伊战完巨鸟之后，体力虽有所恢复，但仍旧是懒得动弹。就这样，巫马少轩趴着躺在地上，思绪万千，本来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此刻完宇灵伊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完宇灵伊的脑袋枕在巫马少轩的背上，安详的闭着眼睛，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