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七世》七旬

27、青山误 伍

　　“然后呢？”
　　“然后啊……”我用手指点了点下巴，一眼瞄到了远处水岸边的人影，叹了声，“难说，难说啊……”
　　渡口岸，一片苍茫茫的芦苇荡中，于风动间显露出一袭青色身影。
　　他墨发轻束，散落肩头，一条白纱遮目，垂于发间。似是听到了来人声响，他微微偏头，侧耳笑道：“七姑娘，有劳相送。”
　　那笑，很淡，却让人觉得那种淡然是看破了尘世，无所欲，无所求的淡。
　　“唉。”我又是一叹，“你的眼睛当真不再治治？”
　　青衍轻微的摇了下头：“欠下七姑娘的债务已是良多，怎敢再劳烦。这样，便很好。”
　　看得出，他当真是不在乎了。
　　晚风吹拂，芦花飞扬。
　　飒飒声里，青衍的怀中冒出了一尾白色小蛇。对于我和怀初的靠近，小蛇颇为不满，嘶嘶吐着舌信，神情煞是凶恶。
　　可小蛇实在太小，纤细白嫩。一番表情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有些可爱。
　　“姐姐，这是七姑娘。”青衍摸着小蛇安抚，神情都温柔了下来，“于我们二人有恩的。”
　　小蛇似是听懂了话，收了凶煞的表情，歪了歪头，又钻回了青衍的怀中。
　　我望向渡口，问道：“这一去，可还会回来？”
　　青衍答：“若无七姑娘召唤，怕是不再回来了。”
　　“也好。”我点点头，“青城山乃是山明水秀之地，不失为一处好归宿。”
　　“谢七姑娘关心。”青衍拨开风吹动的碎发，“七姑娘何时寻一处好归宿呢？”
　　不待我回答，他又自顾自接道：“依鄙人之间，怕是近了。”
　　他这句话倒是让我困惑了，我七月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怎么就归宿近了？
　　我茫然问道：“青衍，你在说笑？”
　　“怎么会。”他笑得别有深意，“七姑娘，临行前，鄙人赠您一句诗，聊表心意。”
　　“何诗？”
　　河面广阔，风吹动他的散发和衣袂。青衍向着渡口行了几步，而后回头，轻念了一句：“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长风将诗句送入耳中。
　　他撑起一柄绘着红梅枝的白伞，送入水中，那伞落在河面，化作一叶乌篷小舟。
　　待我反应过来这诗说的是什么的时候，那青衍已经翩然远去，于水天相接处化作一点痕迹，而后消失不见。
　　“他什么意思？读书读傻了！？”
　　怀初咳嗽了一声，我回头去看他，瞧见他面上一片绯红，我再看看水面上势头愈来愈猛的风，心中了然。
　　“管他什么意思呢？”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走吧！看把你那脸冻的，都快紫了！”
　　我可能眼花了，竟然在怀初的面上瞧出了僵硬。然后他的神情陡转之下，化作冷笑：“也是，胸无点墨，难堪其意。”
　　我蹙眉看他一眼：“怀初弟弟，你又怎么了？”
　　他嗤笑一声，并未答复。
　　风更大了，我蹭到他身边，感受到纯阳之气，稍稍缓解了寒冷。谁知，怀初却颇为嫌弃得错开一步，我赶紧再追一步，并一把揽住了他的肩头。
　　“怀初弟弟，你不是想听故事吗？”我笑道，“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刚才那两位便是青衍和白素啊！”
　　“……嗯。”怀初不情愿得动了动，又问道，“青衍……怎得变成如今这般？”
　　“他啊……”我叹息道，“自然是因为我说，若想让我出手救你姐姐，便要在两月之内熟背四书五经……”
　　怀初望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不解和疑惑，赤裸裸得写满了“你是不是有病”……

作者有话说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