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雪》林竹紫

4、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

　　并没有意想中刺骨的冰凉，我被人拦腰抱起。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竟是宣羿霖。

　　他足尖轻点水面，一跃而起。

　　阳光晒在他身上，他搂着我在旋转又旋转，我呆住了，这一刻，以为是魔法降临在我身上。

　　风儿在耳边轻轻唱歌，吹起了他的黑色头发，他的白色衣衫在飞舞。

　　多么俗套的电视剧情节啊！可是真真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还是晕了。

　　他抱着我落在亭子里，我还仿佛着了魔一般，傻傻的盯着他看，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的乱跳着。

　　不知是谁咳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还赖在他怀中，不由得羞红了脸。干咳两声，从他身上跳下来。

　　也许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觉得宣羿霖笑了，嘴角微微上扬，连眼睛里都透着淡淡笑意。错觉，一定是错觉。冰山怎么可能会笑！

　　忽然才想起来，自己也会轻功的，刚才那样的情况自己分明是可以应付的。

　　脚刚落地，那个红色身影又扑了过来，还好这次我站稳了。

　　“姐姐、姐姐，你刚才吹得曲子太好听了，我一时激动才……”她抬起头来，眨着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我，“小如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漂亮的小丫头，十五六岁的模样，也就她这样的孩子能把大红穿得这么漂亮了吧。其他地方虽说不上又多美，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却是美的惊人，令她整个人都充满了灵气，像是只误落凡尘的精灵。

　　看到她那么无辜可爱的表情，我哪里还生气得起来。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的云逸峰瞪大了眼睛，“什么！？如儿，你叫她姐姐！？”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是啊！”如儿的眼睛本来就比他，此时当然比他睁得更大，天真无邪的点头，“不叫姐姐叫什么啊？”

　　云逸峰惊讶张大嘴巴看着我，我抱歉的笑笑，我本来就无意隐瞒什么，是他自己一直这么认为罢了。

　　他的嘴巴张得更大了，转头望向萧酩夜。

　　萧酩夜摇了摇头看着他，“你今天给我介绍的时候我还在纳闷，人家明明一姑娘你却说是公子，以为自己男女不分了呢。”

　　他又扭头看着宣羿霖。

　　宣羿霖转过头不看他，“我可什么都没说。”那意思就是说一直以来都只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

　　眼看云逸峰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我也有些惊讶，敢情就他一个人把我当男的了啊！

　　八爪鱼如儿终于从我身上离开，又粘到云逸峰身上，“小云乖，不哭，小如疼你。”说完又看了看我，在看了看云逸峰，还是疑惑不解的问，“可小如怎么看这位姐姐都是姑娘家啊，小云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男的呢？”

　　可怜的云逸峰，估计他快吐血了。

　　“每一天,都有一些事情将会发生
　　每段路,都有即将要来的旅程
　　每颗心,都有值得期待的成分
　　每个人,都有爱上另一个人的可能
　　想爱就不能害怕会有伤痕
　　没有人完整
　　却有人能信任
　　才找到永恒
　　想到达明天
　　现在就要启程
　　只有你能带我走向未来的旅程
　　想到达明天
　　现在就要启程
　　你能让我看见黑夜过去
　　天开始明亮的过程”

　　我将《启程》的歌词写在纸上递给如儿。原来，她叫叶如儿，与云逸峰他们早就相识。

　　还好，在紫林山上生活的一年间，我已经学会这里的文字，和繁体字有些相似，学起来并不困难，所以和他们交流并不困难。

　　“每个人,都有爱上另一个人的可能，想爱就不能害怕会有伤痕，没有人完整，却有人能信任，才找到永恒。”如儿看着纸念道，第一次收起了她的那股调皮劲，很认真地问我，“姐姐，你理想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怎么的，闹海中浮现出今天发生的那一幕，忽然想起《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的话，“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脱口而出，“自己在等待的那段爱情，一定要轰轰烈烈，感天动地，惊世骇俗。自己在等待一个人，他一定要英俊潇洒，温柔贴心，有权有势，要比童话里的王子还要王子。”

　　如儿一脸兴奋的看着我，“姐姐理想中的爱情真伟大！”又扭着头，疑惑的看着我，问我，“童话是什么啊？”

　　童话？我怎么忘记了，这个年代根本就还没有童话呢。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想了想，我在纸上写下《海的女儿》的故事，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童话故事。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如儿边看边念着。

　　听着听着，我的心渐渐凉了下来，《海的女儿》也许是最不像童话故事的童话，却也是最美的童话。人鱼公主最后只能是烟消云散。“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只猜中了前头，可是我却猜不中这结局……”《大话西游》的结尾紫霞这样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什么时候起，又幻想起那些童话故事的美好了。

　　读完整个故事，如儿的眼睛湿湿的，看着我说，“好美的故事。”

　　“美吗？那你觉得小人鱼她幸福吗？”我在纸上问。

　　“幸福？幸福是什么？”她问我。

　　这个问题倒把我问住了，幸福是个太过美好的词，美好到我不知道如何用文字去表述它，想了半天，我写，“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应该是幸福的。愿望实现了，应该是幸福的。乐观、豁达、放下，大概就是这三个词了吧。”

　　如儿似懂非懂的看着我写的那些字句，点了点头，“我想，小人鱼她应该是幸福的吧。”

　　“不，她不幸福。”我写。很久以前我也认为她是幸福的，看多了世上真真假假的情爱，我忽然觉得那些都是骗人的，“她成全了王子的幸福，可自己却化作海上的泡沫，头一道太阳光就会叫她灭亡，那叫幸福吗？什么爱情，什么永恒，什么幸福，都不过是些骗人的话罢了。”曾经，我是那么眷念这三个词语，现在，我却如此冷漠的写下这些话。

　　“姐姐，你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幸福，有永恒吗？”如儿问我。

　　我笑了，现实有些残酷，然后摇头。有人说，人受过伤才会绝望。可是我连爱都没有爱过便已经绝望了，看多了别人的分分合合，大多只因为一个词：寂寞。爱情，永恒，幸福，我只在故事里看过。说什么相信爱情，自己在等待，甚至那个梦，我知道，我只是自己在骗自己。

　　如儿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一抬头，又恢复了她那灿烂的笑容，“小云！”她开心的大叫着朝门口冲去。

　　我一回头，宣羿霖和云逸峰就站在门口，也不知他们站了多久了，该不会如儿刚才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吧？如儿啊，你为什么要把我写的话都念出来呢？我看到宣羿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别过头去不看他。

　　如儿又扑到了云逸峰身上，云逸峰想甩都甩不掉，“你下来，下来啊！”云逸峰几近抓狂。如儿却更紧地往他身上粘。

　　看着他们，我不禁笑了起来，真是可爱的一对。看来，如儿很喜欢云逸峰。

　　“寒姑娘，下去吃饭了！”云逸峰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刚说完，就被如儿拖着走了。写字果然比较慢，我和如儿才聊了这么一些话，竟已是晚上了。

　　“吃饭啦！吃饭啦！”如儿兴奋的大叫着，拉着云逸峰就往楼下跑。

　　我走过宣羿霖身旁，见他没有动，似乎没有下楼的打算，抬头疑惑的看着他，没想到正对上他的眼睛，冰蓝色的眸子散发着蛊惑的光芒，慌张的移开眼，低下头，加快步伐，从他身边逃开。

　　心中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你不是说早就不相信爱情了吗？为什么还一直说在等待，一直期待着做那个梦，遇见梦中的那个人？偏偏怎么今天就这么‘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了呢？”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有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是不是？

　　吃过晚饭，萧酩夜提议去游湖。因为今早已经逛过一圈了，我不是很想去，如儿硬把我拉了出来，说要我陪她玩。

　　萧酩月已命人备好了一条船舫，船上还有好些人，我才知道，原来这听水楼是他的产业。

　　舫上备有乐伎歌舞，舫中一时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如儿却不知道跑去哪了，我受不了这热闹，偷偷的跑到外面。一个人欣赏着这湖上的夜景。

　　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天上，月光静静的洒在湖面上，揉碎在湖水里。我并不是喜欢故作深沉，只是这样的景色，难免让人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如儿快乐的声音传来。只见她拉着云逸峰朝我跑了过来。

　　她依旧笑得灿然，天真无邪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我不自觉地被她感染，笑着看着他们。

　　“姐姐，姐姐，我要唱歌!”她放开云逸峰，拉住我的胳膊。

　　“小云，你来吹箫，就吹那首《启程》。”她转头对云逸峰说。

　　云逸峰刚刚准备想趁她不注意逃走，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只得乖乖走过来，拿出玉萧准备吹奏。

　　“每一天,都有一些事情将会发生……”如儿的歌声宛转悠扬，似黄莺出谷，又似沉鱼出听。

　　如儿的歌声真的很好听。而云逸峰竟然会吹箫，这点让我有些惊讶，更惊讶的是，他只听我吹过一次便记住了这首歌旋律。

　　唱完歌，如儿拉着我的手臂摇晃，眨巴着大眼睛问我，“小如唱得很好听吧？”

　　我笑着点头。

　　她忽然抱住我，脸颊轻轻摩挲着我的脸，“姐姐，小如会向你证明，这个世界上是有爱情的，也会有永恒。”

　　她放开我，认真的看着我，我愕然的看着她，她的眼睛比此刻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我笑了，点点头。我相信你，我在心里说。

　　忽然，“完了，完了，小云跑了！”如儿生气地大叫着，她这才发现云逸峰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臭小云！”说着跑开了，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我看到远处一个刚才被她挡住的身影，是宣羿霖。

　　他面向湖水站在夜色中，静静的看着湖水，软风吹起得他柔软的黑发，吹得他的衣衫飞舞，吹醉了那一汪碧水。

　　嗯，很漂亮的头发，我这样想着，微笑着走进船舱。

　　隔日，一行人朝逸云山庄出发。

　　原本是为我和如儿备的马车，他们几个男子自然是骑马，如儿硬拖着云逸峰也坐了进来。

　　云逸峰坐在马车里不停的叹着气，而如儿则赖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我好笑的看着他们。

　　“好啊！姐姐笑话小如。”没想到，我这个笑容被如儿逮到，气鼓鼓的看着我。

　　这马车豪华得不像话，里面甚至还有一张小几，上面放了些水果点心。还有笔墨纸砚，应该是我准备的。

　　“我是在笑如儿怎么生的这么好看。”我在纸上写下递给她。

　　没想到如儿这丫头还会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更显得可爱，“哪有，要说漂亮，兰姐姐和齐姐姐那才是绝色呢！”

　　“是啊，是啊，看萧大哥、宣大哥身边都是佳丽相伴，怎么就我这么倒霉，被你这个疯婆子粘上。”在一旁的云逸峰又重重叹了口气。

　　如儿气得举起了拳头，忽然想到什么，又笑盈盈的看着他，“这么说，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和其姐姐、兰姐姐在宣大哥、萧大哥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呢！”

　　云逸峰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急忙否认，“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如儿也不理他，乐呵呵的傻笑着。

　　见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如儿跟我解释道，“兰姐姐，兰芷汀，本是宁国公主，更是宁王的掌上明珠，倾国倾城之貌，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不知道有多少人垂涎她的美色呢！兰姐姐一日与萧大哥偶遇，两个人爱的一发不可收拾。宁王自然不会答应自己的女儿和一介江湖武夫在一起，兰姐姐甚至不惜违抗父命，舍弃了公主的地位，和萧大哥私逃了出来。”

　　想不到萧酩夜身上还有这样的故事，可是……我看了一眼如儿，拿起纸笔准备写下心中的疑惑。

　　没想到如儿竟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你放心，宁王不敢轻举妄动的，要知道萧大哥可是月夜的楼主，他宁王在明，萧大哥在暗，他可很在乎他的命的。”如儿轻蔑的笑了笑。

　　萧酩夜是月夜的楼主！我曾听秋凌霜简单提起过，天涯和月夜是当今武林上的两个杀手组织。不是自古都说正邪不两立，这云逸峰堂堂武林正派的逸云山庄二公子怎么会跟杀手头头扯上关系了？这么想来，宣羿霖也不会简单了。

　　我听如儿继续说道，“再说齐涟漪。你可能还不知道，宣大哥是灵剑山庄的庄主。齐家和宣家都是武学世家，两家世代交好，宣大哥和齐姐姐自幼就相识，青梅竹马。三年前齐家惨遭灭门之灾，齐姐姐正好被宣伯母邀去灵剑山庄做客才幸免于难，至此就在灵剑山庄住了下来。要说他们没什么都难啊！姐姐你是没见过齐姐姐，她和宣大哥站在一起真的好美，他们完全是天生一对。宣伯母早就把齐姐姐看作儿媳妇了。”

　　宣羿霖是灵剑山庄庄主！？原来，他早有未婚妻，我望着窗外的阳光，怎么觉得他们忽然之间暗淡了下来。

　　可是，宣羿霖美吗？想了想我又疑惑的看着如儿，如儿不会没见过他真实面貌吧？可是一旁的云逸峰也没说什么啊。还是说，他后来才被毁的容？想起他那一脸的恐怖伤疤，我的头上冒出三条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