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而言 刻骨铭心》君见玖

3、你

　　还没等我多想，我们之间又出现了危机。

　　吴晗长得本就好看，人又好，一笑起来谁都招架不住可爱到不行。喜欢她的有男生也有女生，只是她谁都看不上而已。

　　这下去了外地更甚，她简直是受到了全年级的追求。

　　我并不担心，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我也没想过她会喜欢上除了我以外的人。同样的，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

　　但是，我们再也不是初一时的小孩子了，都变了啊。

　　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成绩也好的女孩子明目张胆说喜欢她。

　　和她一起去交换的人里面有我认识的朋友，他会跟我讲那边发生的事，包括那个女生。那个女孩子哪哪都比我好，会做饭，比我高，比我瘦，我自愧不如。

　　“你要不要周末搭车来一趟，你们总也不见感情会淡的。”

　　我也很忙，一来一回要八个小时，老师总说高一要努力，不然高二分水岭就要两极分化，所以我并没有过去。

　　我不后悔，因为没有这个女生，可能还有下个，下下个，甚至是男生，谁知道呢。

　　我已经对我们没有信心了，不是对她，是对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没有信心。

　　吴晗确实动心了，好像她和那个人交往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

　　我就想书中写的正室一样，被张牙舞爪的小三欺负。

　　她不知道怎么弄到的我的手机号，大肆炫耀，又在网上传她和吴晗的合照。我都看到了，一点用都没有啊。

　　吴晗放假回来回来的时候，我和她见了一面。

　　我问她：“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吗？”

　　她默认。

　　“这回换我说了，我们分手吧。”感情中，只要一个人放弃，感情就不存在了。感情是双向的，一个人努力是没用的。

　　她不说话。

　　“让她别再给我发短信了，也不用特意给我看你们的合照。”

　　她还是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了，伸手就招了辆出租车。

　　她还是跟以往一样，拿出手机记下了车牌号，目送我离开。

　　离开了她的视线，我哭得稀里哗啦，所有的坚强都瓦解了。

　　司机大叔一个劲安慰我，他哪知道我身上发生过什么，况且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晚上和朋友疯了一天的妹妹回来，看见眼睛肿到不行的我，拿了条热毛巾来。

　　“你又和她怎么了？”

　　“分手了。”

　　“这么说传言是真的？”

　　妹妹和我一个高中，虽然不一个班也能听到风言风语。

　　“嗯。”

　　“分就分吧，又不是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妹妹没谈过恋爱，不明白这刻骨铭心一世也忘不掉的初恋，就算她伤害我，和别人走了，我也忘不掉啊。

　　我们是真的分手了，不似第一次的闹剧那样，是再无联系的一干二净。

　　我重新把精力投入到学习之中，也再没有接到那个女生的短信和炫耀。

　　但是没过半个月，她突然跑来学校找我，看到出现在班门口的她，我以为自己是因为没吃早饭眼花。

　　她拉我到小花园，我还因为这逃了一节课间操，孙梦薇是学生会体育部的，她放了我们。

　　“你哭了很多次吗？”

　　“没有，学习熬夜来着。”这是我第一次对她说谎。

　　“我和那人断了，在走廊当着一群人说的。”

　　“关我什么事…”

　　“也是…”她抿着唇，看着我。

　　“看我干嘛？”

　　“你……”

　　“快点说，等下我还得去上课。”我不想和她在这聊着她们。

　　她们分手了，我开心...么？我是要和她和好还是怎么样呢？

　　“我听许末说你一边吃饭一边哭，我心里特别难受。然后再看见她那张脸，一想到你是因为她哭的，她怎么可以把你弄哭呢，我就生气，就不想看见她。所以我后来当着许多人的面特大声跟她说我不喜欢她，让她不要再缠着我了。”

　　“你怎么这么绝情……”

　　“因为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她之前从不对我说谎，我相信她，可我又不信她了。

　　“你和她…抱过了吗？”

　　她点头。

　　“然后呢？”

　　“亲过两次…”

　　我真想捏死那个女生，我和吴晗四年做到的事情，她这么快就完成了。

　　“可是感觉一点都不对，很廉价，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我点头，我懂她，因为那个人不是我。

　　“你愿意原谅我吗？”

　　“我也应该找别人亲两次。”我还是气，我的人，别人怎么...

　　她撅嘴，泪汪汪看着我，极大不情愿地说：“你要…非那样才原谅我的话，就…行吧。”

　　当然，我没有那么做，就这样我们和好了。

　　可是我对她的感情始终是变了的，原来说好的一辈子，说好的永远并不真实，随随便便出现的谁就会破坏一段很长很长的感情。

　　我们的生活中有多少诱惑，这还只是高中。大学呢，以后工作了呢，我不知道，也不敢再想了。我长大了，我不再单纯了，她也是。

　　在外地的这段时间让她身体差了好多，她回来之后我都会让她吃保健品，可是还是，她生了一场大病，休了学。

　　我也没了上学的心思，成天就想着她，放学就往她家跑。

　　实话说，我后来努力学习，有那些好成绩都是因为她，她是我全部的动力，我想和她一样，可以考上好的大学，这样我们就不会像高中一样分开。

　　现在我的能量源病了，我自然也蔫了。因为想着她加上一些学校里的事，算上加分，我只考上了第三志愿。

　　B市的录取分数虽然比很多地方低，但是如果没上第一志愿，后面其实是比外地亏的，而且我们是先报志愿再考，变数太多。

　　她因为生病要多上一年高中，我便选择复读，和她还在一个年级。

　　我们想学的专业差不多，我爸等着我继承家业，所以报的无非是金融和管理那一类，她则选择了当下炙手可热的会计。

　　可是我们两个终究没考上同一所大学，她的在城西，我的在城北，离得还是好远。

　　我已经20岁了，妈妈在这一年告诉我：“按照家里的传统，最晚22岁订婚，25岁结婚，30岁之前一定要有孩子。”

　　孩子，我和她怎么生孩子？传统？这是什么传统？

　　更要命的是，妈妈还说：“奶奶爷爷想你找个本地人，不会欺负你。要不然就从你爸爸那些朋友的儿子里选一个，在生意上有帮助。”

　　吴晗哪条都不符合，她是B市人，她家很普通，哪怕符合一条也好啊，我不知所措。怪不得，怪不得他们放纵我和吴晗，不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假的，是另有原因。

　　我不敢告诉吴晗，唯一能说的只有妹妹。

　　“我跟爸说了，什么朋友的儿子，他给我挑就行了。”

　　“随随便便一个和你不怎么认识的人，就那么嫁了？”

　　妹妹看得比我通彻，“我没有喜欢的本地人，也不认识什么有钱人，还能怎么办？”

　　这是我的悲哀，是我和妹妹的悲哀，是我们家乡女人的悲哀。

　　我没有怎么回过老家，却还要遵守那陈旧的规矩，被腐朽的思想侵蚀。

　　我老家并不落后，是南方沿海大省，只是人的思想...

　　我无能为力，我应该怎么拧过家里的人，家族里的人？

　　难道现在还是民国？还是封建社会？我苦笑...原来我居然生活在这样的土地上。

　　我咬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姐，要我说，吴晗是肯定通不过考核的，你能做的就是在结婚之前和她在一起。你知道我说的那种在一起吧，不然我都看不下去。”

　　她们家有规矩，结婚前不能有性行为。而且，我们家也很看重这个。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为了利益，不是为了后代。

　　我找到吴晗，我忍着，不愿把悲伤带给她。我们在一起快七年了，我们应该永远在一起的。我们之间有过分分合合，我们也确实慢慢变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但是我们是互相喜欢的，是相爱的。

　　“我可以努力，证明我有能力给你幸福。”她眼神中带着坚毅，在我开来却是傻。

　　我不是不信她，是怕我爸妈不给她机会。

　　许末说：“叶洛我跟你说，你们可一定得坚持住，七年是个坎，过去了就什么都成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你得有信心啊！我还被吴晗插过两刀呢，不能白挨！”

　　我笑了，这句话她还记得。

　　“合着你爸妈不知道你和吴晗的关系啊？”

　　“他们一直我们是闹着玩那种…”

　　“真逗。”她摇摇头，说：“他们假装不知道吧。”

　　“我妈还说让你和她给我做伴娘。”

　　“我坚决不去。”她又问道：“那你要怎么办，私奔？”

　　“我们都是学生，怎么私奔。”

　　“哎…”许末叹了口气，转而又说：“我知道你俩什么都没发生，要不你就骗你妈说你们已经做过了，你这辈子只能是她的人。要不你也没别的法子。”

　　“不行！！我妈一定会往死里打我，而且我俩真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许末最后只得说：“既然这样，你们还不如真有什么。”

　　“你倒和我妹说的一样。”

　　“英雄所见略同！”

　　我清楚地记得那年那月那日，甚至精确到分钟，我和吴晗的第一次。我把自己给了她，却没要她，我不能害了她。我自己就这样吧，我逃不过命。

　　孙梦薇说神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命也是虚的。

　　我曾经问她：“你和哲会一直在一起么？”

　　她信誓旦旦说一定会的，那可是她的初恋，还是和女生。

　　我和孙梦薇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可是又不一样。她大学出国了，也和哲分手，但和我不一样，我是永永远远失去了自由，她们不是。

　　大二那年我和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订了婚，他长得不丑，也说不上好看，就算好看也与我无关。

　　吴晗在我结婚那年有了新的女朋友，我只在网上见过那人的照片，像是个过日子的人，比我好。

　　妹妹的婚期只比我晚两个月，一下子家里变得特别热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我却觉得失落极了。

　　他并不在乎我的过往，也对我并没有什么感情，就如同我对他一样，只是生意上的伙伴而已。

　　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也告给我知他不介意我和别人怎么样。

　　后来我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我爸妈和他爸妈都很开心。

　　再然后，我和他回了旧金山，和国内算是断了消息，连许末和孙梦薇都没联系。

　　不知道吴晗是怎么找到我的地址，我收到了她的卡片。

　　偶尔我会想到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多青涩多清纯啊，只要有那么一点喜欢那么一点爱就够了，不需要在乎别的。

　　现在我手上戴着他买给我的钻戒，却远不如当年吴晗送给我的那朵花来的心动。

　　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我的初恋，八年的爱，抵不过岁月。

　　与我而言，刻骨铭心。

　　她给我的那张卡片上只有这八个字，两枚标点。

　　我想回些什么，却从未下笔，不论什么都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