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流瑾》步过岁月

3、第三章 去又返

　　第三章去又返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差过时间去杂物间给他送饭，一切都很平静似乎只等着他伤好一些然后离开。这天晚饭后，我接着去茅厕的由头又去给他送饭。
　　“那个，我给你拿饭来了。”他还是跟前几天一样都是合着眼，这是已经熟悉我的气息了吗？诶，这是当他是狗吗？
　　“今天姑娘有约带着茉儿出去了，就把姑娘的饭留给了我，不过我也吃过了，所以干脆给你带过来了，所以你今天有口福了。”我把鸡腿、青菜和饭拿了出来，看向他，还是紧闭着眼，但是额间却透着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我轻轻推了一下他，还是闭着眼没反应。
　　我尝试着探了探他的额头，好烫！昨天晚上下了场暴雨，该不是昨晚着凉了吧！呼，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转身回到卧房去取一些药丸，这还是上次姑娘特意让大夫制作的，好防着哪天出行带着方便。
　　“小青菜，你干嘛去啊？吃过晚饭就没看到你了。”惨了，没注意茉儿在房间里了。
　　“嗯，茉儿，你回房了啊，我刚才有点胸闷，就去外面转了一圈。”
　　“那你拿这些药干嘛，姑娘生病了吗？”这孩子，不该眼尖的时候眼睛这么尖。
　　“不是姑娘生病了，而是刚好转转的时候碰到一位小厮生病了，又没带个药在身边的，就想着拿点过去给他用用。”
　　“该不会是阿牛哥吧？”瞧着她挪谕的神色，真是想给她一个爆栗，而我也真的这么做了，“不要瞎说，我先去给药，回来跟你算账。”

　　慌忙跑回到杂物间，一路上还要注意有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真是心累。
　　“这是药，你快吃了吧。”谁知他依旧皱着眉头抿着嘴，“你看一眼我，这是药，你现在需要吃药。”又推了推他。
　　看着他似是艰难地开了条眼缝，目光深沉地望着我，又看了眼我手中的药，然后微微开启了嘴。我舒了口气，总算是开口了。我就着他微开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药丸从他的喉咙口咽下。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煮点流食。”收拾好饭菜回到厨房，找了些米简单煮了煮，又收拾好灶台，粥也差不多凉一些了，我赶紧端了过去。
　　“粥好了，你有力气吗？”好吧，我白问了，“不介意的话我喂你吧。”我一脸真诚地望着他，表明自己是没有丝毫的猥琐之心。
　　“嗯。”大哥，这两天你就说了几个字，而且这几个字竟然还都是“嗯”，你平时是不用交流的吗？
　　我还是安耽地喂饭吧，一口一口，吹凉了递到他的嘴边，然后看着他咽下，又是一口又一口，一股温情无言地萦绕在我们周围，不知不觉间，一碗粥就这样见底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早点过来看你。”
　　“你······”这是叫我？
　　“没什么。”冷冷的话语，却对我而言甚是惊讶，又说了四个字啊！
　　“那你休息吧。”我从外面合上门，错过了那一双黝黑深思的眸子。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端着饭另外还有药丸悄悄来到杂物间，“那个，你好点了吗？”话音刚落我环顾了一下房内，哪还有他的身影？他就这样拖着病弱的身体离开了？不知为何，心里有点点惆怅，“再见，”我在心里默默的说，此刻的我没有注意到墙角的大槐树上有个黑夜瞬间掠过。
　　也许以后又会恢复以往平静的日子了吧，走在回廊望着清澈的蓝天这样想着，谁知几天后同样的雪夜，他再次出现了。

　　“小青草，老板娘实在太过分了，是她自己的衣服破了，凭什么说是我们洗破的，哼！”茉儿一脸愤青的模样，说着还狠狠甩了一下手中的衣服。我哆嗦着被冻红的双手，却无可奈何。
　　“小青草，你的手！”她一把抓过我的手一下子气红了眼。
　　“茉儿，没关系，至少我们还有个可以称得上是家的地方，不是很好嘛？”
　　“呜呜呜，小青草，呜呜呜。”
　　“呦，这不是那两个笨手笨脚的丫头吗，主子什么模样教出来的丫头也好不到哪儿去，呵。”银装素裹的天地间，那一抹艳红显得格外显眼。
　　“绮红姑娘，你说什么呢！”茉儿一下子窜了起来，我扯了扯她的衣袖。
　　“说什么，果然跟主子一样没脑子，以为跟了个野男人就想离开了，哼！”逞过口舌之快的绮红摇着细腰晃过去了。
　　“小青草，你拉着我干嘛，她什么意思嘛，什么叫跟了个野男人，我们姑娘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来这里啊！”见茉儿的眼眶都已经红了，忍不住环住她的腰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绮红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是嘴上过瘾罢了，何必去较真？”虽说是这么安慰茉儿，却让我留了个心眼，于是我打算洗好衣服再去找绮岚姑娘商量商量。谁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

　　等我走进绮岚姑娘的房里的时候，里面的嘈杂混乱让我一阵心凉。
　　“啊···啊···妈妈···请你住手···啊”只见绮红姑娘衣不蔽体，在小厮的鞭子下身上已经出现多处伤痕，嘴角也已经溢出了鲜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老鸨却是狠着嘴脸，言辞狠厉：“小蹄子，留你在这里，就是为了给我挣钱的，现在翅膀硬了啊，敢给我拒绝，还跟这个男人在房间里厮混啊，我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敢和我、和金爷对着干。”
　　她嘴里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秦乐师，此时他同样衣不蔽体，畏缩着在角落，还何曾见往日里翩翩公子的模样。当他听到老鸨提到他的名字时，他更是颤抖不已，连连磕头，“老板娘，错···是我错了，不，不是，是她，是她耐不住寂寞找上我的，不干我的事儿啊，不干我的事儿啊！”
　　地上的女子此刻却是满目的震惊与悲怆，鞭子落在身上已经触痛不了她，从她眼里透出的内心的绝望才是真的让望之凄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都望向了那个几近癫狂的女子，“世上男子皆薄幸，可笑我在此待了这么些年，我竟还是看不破，哈哈哈···哈哈哈”明明笑着，却听见了哭泣的声音，然后只见一道飞影投向了窗户，“咚”对这一切没有人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跑向窗口，在一片白雪之上，已开出了一朵妖冶的血色之花。
　　“兰欣！”那个姑娘最纯净的名字。

　　对于天香阁而言，最不缺的就是姑娘，绮岚姑娘的离开也并没有惊动多少人，就连她的尸身也是草草收拾，一卷草席便是她最后的归宿，整个天香阁，为她哭上一哭的便只剩茉儿和我了。
　　“姑娘，呜，姑娘，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姑娘，没有你在，那个绮红欺负我们，我们去找谁说呢？”
　　“姑娘，那个负心汉，你何必要为他寻死，也该是他死的！”
　　“姑娘······”
　　一句句，一声声，让人听得落泪。
　　我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走出房门来到姑娘落地的地方，这里只留下一片血色的冰晶，等来日日头一出，变回消失吧，泪水像是止不住似的，今年的冬天怎么会格外的冷啊。
　　想要抬起头收住那泉涌的泪水，却望见了墙角的那一抹黑色的身影，是他，回来了，泪水似乎更汹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