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应不如醉》苏净尘

33、第 33 章

　　电影放完，笙歌一时不想动。南应深也陪着，半响后，她轻叹了下，起身离开。
　　他跟在身后，看着眼前低垂着脑袋走路的人。
　　她看似淡然，其实内心里有些多愁善感。她只是让自己什么都不去在乎，因为知道一旦在乎了，就会难以抽身，难以割舍。

　　送她到门口。这次她开了门没有回头，也没有关门。不需要说的什么，他很自觉的走进去。
　　笙歌给他倒了杯水放在矮几上，又开了电视热闹一下安静的空间。
　　快有半个小时过去，两人都没有说话。
　　笙歌脱了鞋，将腿缩到沙发上，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南应深身体微震，心下一紧，然后伴随着血液的回流，那种热烫的感觉流遍全身。
　　这种依靠的感觉，这种依赖他的小动作，他发自内心的喜欢。展臂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心情不好？”
　　她摇摇头，“还好，没有以前那么多情绪了。”
　　“为电影里的女主人公惋惜？”
　　“有一点。”
　　“说给我听。”
　　“一些小心情而已，很没营养的。”
　　他握住她白嫩的小手，放在掌心观看，“我愿意听你说所有的话，哪怕是你今天吃了什么早餐。”

　　笙歌仰头望着他，愣了几秒后就笑了。动了一下，靠他更近。
　　“我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很矛盾。我既觉得男主角有些无情，又觉得他的做法好像并没有错。”她放松下来，终于愿意和他说一些琐碎的感想，说一些多愁善感的话，“他对女主角的爱绝对毋庸置疑，因为他听到女主角生病，连夜赶过去见她。然而在女主角病重的时候，他却有些自私的将她留下，没让她去治疗。但转念一想，在当时，那种病是没得治的，所以他尊重女主角的选择，也是自己心中所想，在她弥留之际，两个人相守在一起……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很少听她说这么长的话，南应深怜爱的摸摸她的头发。她的内心就是这样，看待事情，包括感情都很理智，却也感性。
　　“你怎么看？”她问。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双手圈在她腰前，轻声细语：“没发生的事我无法断定我会怎么做，但是……不论是你的生命，还是我的生命只剩短暂的一点时间，我都希望，我在你身边。”
　　笙歌抬头望着他，眸中有柔情，有感动。最长情的告白或许不是我永远爱你，而是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的吻了下他的脸颊。南应深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微风拂动窗帘，客厅的沙发上，是一对相互依偎的恋人。不热烈，却温情。

　　又是一个双休日，笙歌去了苗眉那里，因为张某人说要聚一聚，他有大事宣布。
　　苗眉比叶笙歌还不会做饭，于是这么贤妻良母的事就落在了林轩身上，苗眉就帮他打下手。
　　沙发上，张枫死死的盯着笙歌，似乎要用视线射穿她。
　　笙歌动了动肩膀，瞄了他一眼，微笑着说：“你看我半天了，到底想干什么啊？”
　　张枫冷哼，“叶笙歌，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
　　这个指控有点严重，她本能的反问：“我怎么没良心了？”
　　“你有良心？你有良心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谈恋爱了？”
　　苗眉本来到客厅想倒杯水喝，听到这话，怯怯的转身躲进厨房。颤抖着小肩膀扒拉着林轩的后背。
　　笙歌收回视线，就知道她嘴巴大。
　　“这件事没必要到处下通知吧。”

　　张枫拿手指了指她，抖了抖下巴，很夸张的演起了怨妇：“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作为你的追求者，我难道没有知情权吗？亏我一直对你这么好，啊！为你马首是瞻。你倒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说！你跟那个南应深，在一起多久了，上次打电话你怎么不说？”

　　笙歌真是万分无奈，“那时候真的还没在一起呢，我自己也觉得突然好不好啊！”
　　“那你现在怎么跟他在一起了，为什么跟他在一起都不跟我在一起？”张枫完全一种小孩子的模样，就像自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我跟你认识多久，他才认识你多久？哼！按时间算下来，也应该是我不是他——”夸张的尾音，他还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笙歌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被他一把拍掉，“别碰我，我现在很生气。”

　　“嗯，你是生气，而不是伤心。”笙歌还是坚持的摸了几下他的脑袋，“这就说明你对我的感情已经淡了，起码没有那么坚定了，对吗？你上次说的那个女生，如果可以的话，真的不要错过。”
　　张枫哼了一声，脸别到一边。
　　其实心里十分清楚，对她的感情确实没以前那么浓烈了，只是，一时半会儿也确实不习惯放下。对于她，可能真的大部分是怜惜吧，不舍得看她装作淡漠的样子，每次逗她笑，都是最让他觉得开心的事情。
　　这种感情，或许不全是爱情，但也不是没有心动的。所以，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一下，她的身边有了另一个照顾这件事。

　　吃饭的时候，林轩提议让张枫把那女生的照片翻出来看看。苗眉举双手赞成，笙歌一向不怎么八卦，这次却也来了兴趣。
　　张枫不干，“没这么简单，除非……笙歌亲我一下。”
　　两双大白眼翻过去。
　　“你怎么不说让我亲你一下？”苗眉道。
　　“那也行。”
　　林轩的一双大白眼飘过。
　　“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你名不正言不顺的，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
　　林轩笑，“我现在已经名正言顺了。”
　　笙歌笑容灿烂，“什么时候的事？”
　　苗眉竟有些羞涩，“前两天的事啦。”突然变脸，拍了下桌子，吓了三个人一跳，“都怪你林轩，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答应我，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哪有浪费，不是该做的都做了吗？”林轩一脸无奈，“只是没给个身份，你强吻我我哪次拒绝了？”
　　“哼，谅你也不敢。”
　　张枫眼睛在俩人面上瞟来瞟去，“你俩，这给的信息不少啊。”
　　笙歌低头吃饭。
　　“不是约好了要在草地上吗？”张枫又说。
　　苗眉拍桌，“这事儿能过去了吗？老娘还是原装的好吗？”
　　林轩笑容淡淡，眼神狡黠，“张枫，谁跟你约好了，是你自己自说自话吧。”
　　“笙歌，你作证，上次是不是说好了的？”
　　笙歌依旧低着头，等到三个人都以为她不说话了，才有些幽怨说出一句：“我防晒霜都帮你们准备好了。”
　　“……”
　　静默片刻，突然三个人都放声大笑。这刚入夜的时间，笙歌真怕隔壁会来敲门骂人。
　　笑声还未停止，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笙歌接起。
　　“喂，你好。”
　　“你好，请问您是叶笙歌吗？”有些急切的女声。
　　“我是。”
　　“是这样的，您的朋友现在在医院，我们无法联系他的家属，只在他的手机里找到您的号码。您现在如果在A市的话，麻烦过来一趟。”
　　她按住有些紧张的情绪，冷静的问：“嗯……请问这是谁的手机？”
　　绝对不应该是南应深的，但也没想到会是他的。
　　“……机主叫程锦。他出了车祸，现在还不清醒所以不能跟您通话，但请您放心，我们不是打的骚扰电话。”

　　车子飞奔在路上，笙歌目视前方，却没有交点。
　　张枫不时的看了眼她的表情，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再开快一点，张枫。”
　　他吸了口气，无奈的说：“我已经很快了，再快就要超速了……笙歌，你对他的事还是这么上心。”
　　“他现在需要我。”
　　张枫再次叹气，“叶笙歌，他是单亲家庭，你也是单亲家庭，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共同点，就对他格外的仁慈……他伤害过你。”

　　“我知道，他那样做是不对，但我也知道我自己是一方面原因……我没给他足够的信任感。”笙歌眉头皱起，心里的担忧难以平缓，“我现在虽然只有我妈妈，可我爸爸一直很疼爱我。他有妈妈，却好似没有，不能相提并论……他太敏感，又太固执别扭，这个时候，需要人在身边。”
　　“那你就要一直守着他吗？他不是小孩子了，生活能自理，离了你不会活不下去的。”他终于忍受不了，开始发脾气，“南应深知道了会怎么想？你都不考虑这件事的吗？”
　　“他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他会理解的。我只是去看看他，又没什么其他的事情。”
　　“可他是你的前男友，是你曾经一心一意只放他在心上的人。”张枫冷静下来，声音沉下来，“叶笙歌，不管是多么理智大方的男人，在看到自己女人对别的男人献殷勤的时候，都会醋意大发的。”
　　笙歌的脸沉下来，“张枫，你这话说过了。”
　　“好，我收回献殷勤的话。”
　　“他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张枫冷笑，“你就这么想吧，他要是看得过去，我就不姓张。除非他不是真的喜欢你。”

　　张枫陪她上楼，找到了程锦在的病房。
　　笙歌走到他的床边，站着看他。他的眉头紧锁，可能是疼吧。额头上贴着纱布，脸色也有些惨白。虽然如此，却还是影响不了他吸引人的帅气五官。
　　“张枫，你先回去吧，我等他醒来就回去。”
　　张枫不乐意她一个人在这里，“我陪你等。”电话响起来，他出去接。
　　笙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想拿手机看看有没有南应深的电话，结果翻遍也没找到。想必是落在苗眉那里了，走得急，没来的急收起来。
　　算了，他不是个粘人的人，知道她是到苗眉家，应该也没什么事找她。

　　打完电话回来，张枫表情有些不自然。笙歌一眼就看出来，笑着说：“是不是有人需要你去照顾？”
　　他嘴巴动了动，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她说：“笙歌，她来A市了，现在在机场，我……”
　　“你去吧。”
　　“笙歌，你需要的时候，我会一直都在的。”他急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