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芗满池》蚕殇

3、重识仿若隔一梦

　　“叫秋意进来。”我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尽量地平静问道。
　　“公主，奴婢在。”一个比冬阳略显瘦弱的女子欠了欠身，声音却好听不少，娇娇弱弱的，却有着不卑不亢，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丫鬟。想来阮芗竟将如此大事交给她做，秋意怕是最贴心的心腹吧？
　　“叶梨的事如实说一遍。”我说到自己的名字时，声线发紧，略带着些颤抖。
　　“回公主，”秋意十分有素养地上前一步，几乎要贴着我的耳朵了才接着说：“奴婢连夜回宫，禀报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命暗卫急速出击。奴婢随暗卫找到叶梨时，她刚刚被一个小厮救上岸来，我们待那小厮回府找人时，火速解决掉了她。”
　　我的身体，已经死了吗，已经没有往日的呼吸了吗？我忽地又想起真正的阮芗，怕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没有醒来发现自己的灵魂转体就已经被心腹谋杀了吧？
　　这一场闹剧，究竟是我的幸，还是不幸呢？
　　总之，我只能代替阮芗活下去了，不是吗？

　　“驸马爷。”听见门口候着的冬阳脆生生地喊，八成是故意让我和秋意听见。待我转头去看时，只见一条长而有力的腿跨步进来，一身暗紫色长袍的池琎出现在屋里。他冷眼向我看来，我习惯性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池琎，你回来了？”
　　只见他眉头一蹙，怪异的打量起我来，良久才说：“叶梨已经死了，你没必要模仿她，你代替不了她。”
　　虽然知道，现在的我让他生厌，但他的话还是如春风般荡漾在我的心里，“梨花缀枝头，妾颜记心头”，我还记得呢。
　　“呃……你…节哀。说不定…她…嗯…叶梨还在你身边。”明知道他不会听懂内里的含义，我还是说。
　　“我知道。她永远不会远去，她就在我窗前啊。”说道曾经的我，池琎倒也没有本以为的冷硬决然。我在他窗前……

　　“梨儿！你猜我带什么回来了？”一袭青蓝色衣裤的池琎扬着少年的略显稚气的笑容冲进院子，白色的细发带在微风中轻微漾起，那样子，我一生也忘不了。
　　还记得当年，正在廊前等他下学的我扬着小脸，笑得甜甜的，说道：“少爷，你回来了！”
　　他总是会在下学堂后去街上给我买点小东小西，有时是福玉阁的豆沙糕，有时是街边阿公肩上扛着的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有时则是偷偷钻进布店给我买的一卷布料，明明知道我不会做衣服，却还是一直买，常说：“现在不会就攒着，等你长大了，做我媳妇时穿。”那一年，池琎才九岁，我也才七岁。
　　“不是说了吗，叫我池琎就好；”池琎又重复了一遍才又说：“我托叔父买回了一棵树，一会儿种上。”
　　那时的我也是个不懂事的，每天干的也就是些端茶叠被的小活，我开口嚷着：“池琎，你为什么不买糖葫芦？”
　　“傻丫头，我买的是梨树，你回侧院休息的时候，我看见这树，就想起你啊，这样，我们就是天天时时在一起了。”他说话好像是个小大人似得，却又孩子气地伸手扯了扯我挽在头上的发辫。

　　“是啊，叶梨她就是那梨树，会一直在的。”我失神地说。
　　听到这话的池琎也仿佛才从回忆中醒来似得，一阵怔愣后，方说：“我已经将你醒的事情汇报给了皇上，皇上让你养好身子后再省亲。”
　　“知道了。”我忙掩饰刚才地尴尬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