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8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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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来得七七八八，明楼才入座。据说和他不和的明诚姗姗来迟，在他身边坐下，两人对视间也不尴尬，近日二人不和的传言不攻自破。
在座的大多是政商界翘楚，尤其明楼下帖子邀的，大多是新政府里的红人勋贵。明镜方才在外面陪着明台迎客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看，这会儿快开宴了，神色仍旧恹恹，仅有的几分兴致，也是看在今日对明台尤为重要的份上强打出来的。
锦瑟觑着她的神情，忍着愉悦，低头一本正经地向汪曼春吐槽：“姐姐你看明大小姐的脸，精彩极了，估计支个台子一人也唱得出满堂彩。”
汪曼春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没事盯着人家做什么，我们是客，哪有你这样在下面讲人家主人是非的。”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朝主位那边瞥了一眼，又淡淡对锦瑟道：“有些话，腹诽就好了。”
锦瑟差点笑出声来，只在自己手背上摩挲两下，故作埋怨：“要被姐姐打红了。”
汪曼春夹了块糕点到她面前空着的瓷碟上，嗔她一句：“茶点也堵不住你这张嘴，压根没用力气。”
“姐姐，还是没人往我们这边坐啊。”
“管他们做什么。”汪曼春道，“反正这桌就算只有我们两个，席照样得开。”
“怎么？心疼明小少爷的钱了？”汪曼春打趣道。
锦瑟气鼓鼓地瞪她一眼，下意识想“礼尚往来”地拿明楼刺她，话到嘴边也觉得憋闷得紧，毕竟自己的假罗曼蒂克再怎么说也是逢场作戏，汪曼春那可是真的过往的风花雪月，摆出来伤敌两百自损一千，太不划算。
她闷闷地咬了一口点心，吃得太快，险些呛住。汪曼春紧张地替她拍背顺着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心底却轻松了许多，好歹锦瑟有了点这个岁数该有的小性子，看着鲜活多了，总比成日里心事重重好。
明镜时不时地会往汪曼春这边看，一桌只有两个人，和空荡荡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明镜心想，倒也不算我刻意找她的茬。
只是汪曼春的表现却让她失望了，半晌没往明楼那边去一个眼神，只时不时地和锦瑟说两句话，布两筷子菜。哪有什么余情未了，分明只见姐妹情深。
奇怪，这是转性了？明镜暗忖道。
手肘处的力道把明镜从沉思里拉回，明楼在一旁压低了声音提醒：“大姐，差不多到时候了。”
明镜这才收回自己的注意力，在心内长出口气，不再关注汪曼春，而是抬眼看了看二楼的台子。明诚已经站起身，文质彬彬地到她身后，准备护卫她上楼向来宾致谢。
纵使明镜心里再不情愿与在场的某些政要官员们虚与委蛇，到了这一刻，心底难以言喻的激动还是压过了一切情绪。她总算看着明台长大成人，终于了却一桩心事。
明楼复杂的目光自明楼的脸上掠过，心底仍旧沉沉压着块重石。
明台和程锦云早换好衣裳，坐在二楼的休息室里，等着明镜致辞结束后向一众来客致谢见礼。折腾了一下午，明台也有些困了，他想舒展一下筋骨，碍着程锦云在，不好这样自损形象，忍得着实难受。
“实在不舒服的话不要拘着。”程锦云说道。
明台吓了一跳，偏过头去看她，即将和他定百年约的女子面容温婉美好，一身得体的新式旗袍，温润的黑瞳浸在笑意里，将明台心底残存的一点忐忑不安打消了。
他舒出口气，大大伸了个懒腰，西装在他身上绷得很直。
“没想到我是家里最先定亲的。”明台笑着说。
程锦云也很给面子地牵了牵嘴角，轻声道：“人生那么长，总有许多意外，我也没想过我会这么早就和人订婚。”
“我让你失望了吧？”明台毫不在意地拿自己打趣。
“那倒没有。”程锦云说，“你很好。”
她说着，想起自己和黎叔谈起明台的不俗表现，隐晦地表示想将他吸纳成同志，却听这位一贯成熟稳重的上级透露出那个关于明台身世的惊天秘密。那之后，程锦云再看明台，总觉得有些感慨。
世界上有什么距离，能远过骨肉至亲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认？黎叔一生风雨，如今将近晚年，总该有更好的结果，奈何造化弄人。
“在想什么？”见程锦云的脸色倏而变得怅惋，明台关切地问道，”不舒服吗？“
程锦云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有，这样好的日子，想起一位关照我许多的长辈，想着他要是能来就好了。”
明台有些讶异，先前商量着派请柬的时候，是明镜和苏太太两个人一手操办的，程锦云没提过这茬，这会儿看着她一副被影响心情的样子，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横竖不是滋味。
“没请他来么？”明台问。
请自然是请过的，只是黎叔心里有顾忌，以自己有事的理由推脱了。程锦云还记得他当时匆忙离开的样子，印象里他很少流露出那样的落寞。
“那可惜了，回头如果有机会的话，请来家里一起吃饭吧。”明台说着，又不太好意思地补了一句，“反正之后也是一家人了，不用太客气的。”
他羞赧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与平常孔雀开屏一样的小少爷截然不同。程锦云本身比他年长，交往中也偶尔看他像弟弟一样，知道他正费心想着自己，心底一阵熨帖，尽管知道多半希望渺茫，但还是顺了明台的意，点点头应道：“好。”
两人交谈这么一会儿，明镜在外头已经把该讲的话讲完，支明诚过来喊人。
锦瑟反手支着下巴，一边抬头朝上看一边笑着对汪曼春说：“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明董事长也有这样和颜悦色的一面。”
“刚才还说过你，又打趣起人家来了。”汪曼春语气无奈。
“我睚眦必报。”锦瑟道。
“小孩子气性大。”汪曼春接了一句。
锦瑟挑挑眉道：“姐姐再说我是小孩子，我就……”
“你就？”
汪曼春一眼望来，锦瑟霎时间哑了火。只觉得她明知故问，目光里藏了把细密的小钩子，挠得她心尖一时痒一时疼，剩下的威胁话怎么也显不出，前后连着看倒像她在虚张声势了。
汪曼春太知道怎么拿捏她。
锦瑟耳尖微微泛着红，还有些不服气，想着要怎么反将一军，却眼尖看见明家那个似乎是叫阿香的女仆匆匆忙忙跑到明镜身边，一张秀气俏丽的脸蛋惨白一片，敏锐如她，自然嗅出了一丝异常的气息。
她轻轻咳嗽一声，小女儿撒娇似的偎进汪曼春怀里。
汪曼春僵了僵，以为小丫头不服气，要用这种方式扳回一城。她到底还是面皮薄，心里有鬼，担心人家看出些什么，轻轻在锦瑟的腰上拍了一下，准备提醒她注意仪态。却听见小丫头极轻极低地咬着她耳朵说了一句：“姐姐，好像出事了。”
温热的气流划过耳垂，带起一阵酥麻的电流。汪曼春一时心猿意马，心跳得快了许多，但她很快便回归清明，福至心灵地朝明镜的方向看了一眼。
正看见阿香在明镜的指示下匆忙退下，而明镜方才还算和缓的神色此刻又阴沉不少。但她养气功夫极好，须臾便恢复了常态，若不是汪曼春和锦瑟恰好留意到这处变化，大概也会被她诓了去。
“这次无论如何总和我们扯不上关系了。”锦瑟很是小心眼地嘟哝道。
汪曼春拧眉思索着，阿香她比锦瑟要熟悉得多，在明家这么多年一直相当得力，并不是个轻易会一惊一乍的人。能让她这么失了分寸，发生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看明楼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又觉得或许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可她内心还是有些计较，觉得明楼对她并不坦诚，说好的互相配合，却还是不肯对她多露一些底牌。
但她这的确是错怪明楼了，明楼的确是想以锦瑟为饵诱桂姨上钩，但他想的也只是让她心急，推着她暴露更多马脚，届时再找由头借刀杀人。让明诚去引蛇出洞时，因为不了解桂姨是否会过度谨慎，所以没提前和汪曼春打招呼，也是刚才明诚回来，以二人之间隐秘的暗号向他传递鱼已上钩的讯息，他才想着宴会结束后找合适的由头提醒汪曼春和锦瑟多小心，谁知道王天风这一手直接简单粗暴地把他后续的盘算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还没能知道桂姨已经死了的事，不然他心底要比汪曼春怄得更厉害。
为了“避嫌”，明诚“无意”透过风之后就回席了，之后更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明镜，不知道后续的发展，不然他肯定要帮着“处理”一下。
好在明家势大，加上明楼位高权重，哪怕出了这样的事，酒店也不敢声张。明家包了场，宾客又基本都在厅里，王天风和锦瑟谈话的地点选得隐蔽，是以这场血案暂时还没能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汪曼春只觉得心底疲惫得很，事赶事的，总没个太平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8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