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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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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蔚然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着如此好的人缘。
当她醒来看到病房里格外喧嚣热闹,一派门庭若市的场面,着实在心底惊讶了一番,差点没能忍住脱口要问他们是不是走错了房间——七年过去,她早把他们的脸忘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无论他们彼此之间如何迁就对方,结局总显得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他们极力表现出亲和热络的模样,仿佛他们并不是七年而只是七日未见一般,言辞恳切地表达着满心的关切之情。夏蔚然内心里一点儿也不想同他们多做周旋,全程一副苍白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最后勾了勾唇角算是感谢他们前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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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蔚然,你到底做了什么?”
“什么?”
夏熠然唇角微抿,凝眸望向快要被自己忘到脑后的夏蔚然的脸——她的模样并不出众。虽然她五官精致漂亮,算得上娇俏动人,也不至于搁人堆里就找不着,但连面都没见过一次就轻轻松松地当上了薛氏少爷的未婚妻,这事儿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
他才不信老头子的荒谬言辞,好像真的是人家被他女儿的美貌俘虏了一样。
“我什么也没做过。”
夏蔚然眼皮都没抬一下,颇有些无言以对。
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在巴黎过着所有人都能想象得到的有钱人家的孩子过的那种不学无术与世无争的悠闲恣意的生活。然后忽然有一天她接到一通电话,毫无防备地被告知自己成了一位更加有钱的富家少爷的未婚妻。
虽然更加有钱不是什么坏事,但未婚妻究竟是个什么鬼?
夏熠然冷哼一声,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
什么都没做?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
B市整个上流社会的女子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使尽浑身的解数,为了当上薛氏的少奶奶争得头破血流,结果却输给了一个什么也没做过的人,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夏蔚然勾起唇角笑了笑,自嘲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随你。”
“……那你可真走运。”夏熠然撇撇嘴巴,语调怪异地感叹道。
夏蔚然没有接话,只是淡漠地笑。她缓缓睁开眼睛侧头望向窗外,默默无语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发呆。
病房里一时之间格外寂静,仿佛可以听到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
许久,夏蔚然移开视线。
她看向立在窗前一直缄默不言的夏熠然,犹豫了几秒,轻声问道:“哥,为什么徐允没有来看我?”
“他不会来的。”
“那……你有没有告诉他,我这一次,伤得很重?”她的声音很轻,若不是凝神去听,都不可能听得清楚。
夏熠然抿紧嘴唇,面色严峻地看着夏蔚然。
他摇头,什么也没说。
夏蔚然苍白无力地笑了笑,悄声念道:“是啊,他都不知道我生病了,不来也是很正常的。”
她说完,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会来的……夏蔚然,你别傻了。”离开病房前,夏熠然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病床上假寐的夏蔚然,语气淡漠地规劝道。
然后是关门声,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
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夏蔚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容宁静,仿佛真的睡着了。
房间里实在太安静了,有那么一瞬间就连她都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如果不是有炙热的液体猝不及防滑落眼角。
她咬紧了牙关,竭力忍住憋闷在喉咙里的呜咽声。
无论夏熠然怎么说,她都相信徐允不会对自己置之不理,他当然不可能对她不闻不问。
“我知道的,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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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医院里的日子算不上无聊难熬,每日都有访客络绎不绝,带着花儿一样好看的笑容,对她嘘寒问暖。如果不是他们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瞟向门外的方向,或许夏蔚然就可以厚着脸皮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了。
结果是,薛景璨真的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这……像话吗?
夏蔚然虽然不介意薛景璨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可面对着访客们失望哀怨的眼神,她心里的小人儿第不知道多少次拍案而起:失望就失望,哀怨也是情有可原的,可他们这满眼的同情怜悯是几个意思?
越想越觉得不忿,夏蔚然一时间就忘了自己腿骨骨裂的事情,猝不及防一脚跺下去,疼得她差点没倒地上昏死过去。然而路人的反应更是让她心灰意冷,当时从她身边经过的一老太太竟把她当碰瓷儿的,见状飞也似的逃开了。
她欲哭无泪:哎,我——
果然没错。
夏蔚然心想闵京说得一点没错,自己就是作死才会蹭薛景璨的车,所以在这大好的时光里只能扶着走廊墙壁磕磕绊绊地练习走路。
并且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尖上。
“夏蔚然,你这样到底是做给谁看?”闵京终于忍无可忍,脸色铁青地拦在夏蔚然面前。
闵京一开始只是在一旁观望,心想着无论夏蔚然如何使性子胡闹至少也还会顾及自己的身体,却不想她竟然像是忘记了自己受伤的事情一样,不断在走廊里绕圈子走来走去。
走廊里很安静,闵京很轻易就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
“蔚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医生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吗?”闵京蹙眉看着夏蔚然苍白地脸色,静默了几秒钟,语气不由软了下来。“虽然骨裂不比骨折,可毕竟伤筋动骨,一时半刻还是要在床上静养。而且你肋骨也没长好,这样走来走去很容易裂开的。蔚然,你先听话,等过些日子养好了身体再——”
“婚礼怎么办?”夏蔚然眼眸微垂,轻声问道。
“什么?”
夏蔚然抬起眼眸,唇角轻扯,笑容淡漠地看向闵京,重复问道:“婚礼,婚礼怎么办?”
她虚弱地靠墙壁站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没剩几天了,我可不想坐着轮椅结婚,多丢脸呀。”夏蔚然懊恼地嘟着嘴巴,抬手摸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脸颊,气喘吁吁地说:“如果我脸上留疤了,薛景璨是不是就要休了我了?”
“你想通了?”闵京错愕地看着夏蔚然。
“想不通。”
夏蔚然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无论我想得通想不通,这薛太太,我可能都当定了。”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