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不可思议》极光灵灵

21、第 21 章

　　史扬无功而返。

　　青兰原也没对他抱希望，只是当时丧失了冷静罢了，这对他是极难得的体验，待恢复冷静后再回味竟有几分趣味。

　　有意思，他随意找来的游医差一点戳穿他的布局，那头又反复催他火速回去，准备的替身被吴玉一眼识破……他本是不信黄历这种东西，但看起来他最近确实命犯太岁。

　　他必须得回去一趟，但这里的残局该如何收拾？替身瞒不过吴玉，他只能找个理由暂时离开，老游医没找到，万一再让吴玉碰上他，以她的聪慧敏锐不可能不怀疑。

　　另一边，锦儿同样无功而返。

　　“搬走了？”

　　“是，奴婢还向左邻右舍打听了，说是一个月前就搬走了。”

　　那不是她刚醒来的时候吗？

　　线索断了，但吴玉的脑子中浮现更多不符常理。植物人，尤其是青春期的植物人，这么多年不运动应该肌肉萎缩才对，但这具身体强健到不可思议，再联系到大腿内侧的厚茧，原身应该是惯于骑马的。

　　那么原身真的是由于中毒或者疫病死亡，自己借尸还魂了？可这个家为什么要宣称她躺了许多年？原身身体强健可能是户外爱好者，那就应当认识许多人，这种谎言岂不是一戳就破？除非府里的人确实没见过她，外头的人也没几个认识她，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原先不在这片地方生活，她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

　　原因很有可能与所谓圣女候选有关，这个家的女主人不希望自家女儿中选，所以找到她这个备胎，时间一到就把她推出去做那见鬼的圣女！

　　难怪了，她一醒来就拿糖衣炮弹轰炸她，给她的面首比给大小姐柳盈盈还好，还有各种吃穿用度从来不缺，柳管家更屡次重申府中公子小姐要一碗水端平，分明就是为了迷惑她，让她彻底代入柳府三小姐的角色。

　　如此处心积虑捡来她这个孤女，做圣女肯定不是好事，自己不能听之任之，得想办法离开。说到离开她第一时间想到青兰，他什么都会，再带上自己的积蓄，在外面生活肯定没有问题。

　　可是史扬怎么办？无论留下来还是跟着离开，他的病都没办法……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的小命要紧，把他送给柳盈盈，只要他肯嘴甜逢迎欺上瞒下，应该能撑一段时间，自己在外面能挣到钱就把他也接出去。

　　打定主意，她立刻去找青兰。

　　“三小姐来得正好，我有一事要与三小姐说。”

　　“我也……好吧，你先说。”

　　“我仔细想过了三小姐的提议，认为继续留在这里蹉跎时光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我决定专心读书备考科举。”

　　这不是和她想法不谋而合了？她连连点头，“好好，这是好事。”

　　“但是乡试需在我的家乡进行，所以我准备回去备考，那里距离此处较远……”

　　“好好好！”

　　她太高兴了，简直是瞌睡送枕头，要是青兰想留在这里备考她还为难会不会突然就被抓去选圣女，马上离开再好不过了。

　　青兰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失望于她现阶段对自己的喜爱不过尔尔，听说他要离开没有半点不舍。这时却听她兴奋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反应慢了半拍，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呀，我们什么时候走？”她又问了一遍。

　　“三小姐要跟我一块儿走？”

　　“是啊。”

　　“为……什么？”

　　“想走便走，怎么？你不乐意带上我？”

　　他着实受宠若惊，原来她是这么舍不得与自己分开。这个认知令他心情愉悦，不得不离开的阴郁随之冲淡。但高兴归高兴，他不能带她走，至少在她完完全全爱上他之前不能。

　　他说：“我也不愿与三小姐分开，但三小姐在身边，我的心都挂在三小姐身上，如何再看进去那些枯燥的书本？”

　　哼，甜言蜜语倒说得好听。她压抑住上翘的嘴角，说：“那我整日外出闲逛让你看不到我不就行了。”

　　“那样我会挂念三小姐的安危。”

　　“你家离这里远，没有我仇家，我能有什么危险？”

　　他确实没想到她跟自己离开的意愿如此强烈，甜言蜜语打消不了她的念头，只能叹气。“我不愿三小姐跟我离开吃苦，等我金榜题名回来找三小姐可好？”

　　她在他的再三婉拒中终于从剃头担子一头热的状态中脱离。

　　“所以，你不愿意带我走？”

　　“非不愿，只是……不忍。”

　　“说得好听，我就问你一句，带不带我走？”

　　“三小姐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干嘛？娶我？”

　　他微笑颔首。

　　她冷笑，“你要是不带我自己走了，我立刻嫁人。”

　　他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无用赌气的孩子。耐心说：“三小姐是圣女候选，切不可任性妄为。我保证不会让三小姐久等，回来之后便定下婚约，待新圣女确定后我们便成亲。”

　　她的心却越听越凉。

　　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被推出去做圣女，但她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他，她至今对他依然捉摸不透，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他，万一他生出别的心思……她就彻底逃不掉了。

　　她隐瞒在先，可她还是生气，他不是说喜欢她吗？为什么不肯不顾一切带她走？

　　“而且三小姐跟我离开便是私奔，奔为妾，我不愿委屈三小姐。”

　　她眼眶一热，眼泪掉下来，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彷徨无措。

　　“如果我非跟你走不可呢？”

　　“我不能答应。”

　　她的心彻底跌落谷底。

　　青兰怜惜地拭去她的眼泪，温柔道：“我对三小姐一心一意，指天为誓，绝不在外面沾花惹草，三小姐信我可好？”

　　他说得多有道理啊，如果自己是真正的千金小姐一定很感动。他确实在认真为她考虑，而且站在她自己的角度，跟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私奔又能有多少保障呢？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多读书人抛弃糟糠妻攀高枝，又或者日子过不下去卖妻卖儿卖女……她真的是魔障了。

　　她退后一步，擦掉眼泪。“我明白了。你准备让我等你多久？”

　　他不是没发觉她情绪不对，为了稳住她，他给出最短时限，“两个月。”最快两个月他就能赶回来。

　　“两个月啊……”她喃喃。好像是不太长，自己醒来也差不多一个月了，时间过得很快，也许在那旒觞夫人探亲回来前他就能把自己接走了。“好吧。”她认真看着他，“两个月，你一定要回来，拉钩。”她弯起小拇指。

　　他忍俊不禁，与她拉了钩，她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了。

　　“你什么时候走？”

　　“为了早日实现与三小姐的承诺，自然是越快越好。”

　　她点点头，心里思索要给他多少银两做盘缠，不能全都给他，万一他还没回来圣女就开始选了，自己一人偷跑也要钱傍身。

　　“对了，三小姐想跟我说的是什么事？”

　　“没事了，等你回来之后再说。”

　　两人达成协议，但吴玉心里的小疙瘩没有消失，第二天他走的时候不愿去送他，只让锦儿去给他送了盘缠。

　　青兰含笑谢过锦儿，锦儿离开后，史扬从屏风后面绕出来，忐忑地望着他。

　　“这段时间你做的不错。”青兰将一瓶药放在他面前，“吃完就离开吧，我不希望她再看见你。”

　　史扬大喜，他终于肯放自己自由了，生怕他反悔，快速把瓶子里的药倒出来吃掉。“奴马上就走，绝不碍先生和三小姐的眼。”

　　青兰突然问他：“你喊了她这么久三小姐，可知她的真实身份？”

　　史扬斩钉截铁地否定：“奴不知。”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他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你以前见过她。”青兰提醒。

　　他的背脊爬上冷汗。

　　“奴不记得……”

　　“我记得你当时仅靠身形就辨识出她的换装，真不记得了？”

　　他的脸色因紧张泛白，还欲否定，青兰突然轻松地笑笑：“不记得也无妨，我要离开了，你也抓紧时间走吧。”

　　青兰最后也没有等到吴玉来送行，两手空空便离开了。

　　史扬怕留下来夜长梦多，迅速收拾了行囊，但他跟青兰不同，只能偷偷离开，走了也不会再回来。鬼迷心窍地，他想见吴玉最后一面。

　　不，也不是想见她，只是看在她待自己还不错的份上给她提个醒。

　　吴玉惊讶于史扬主动找上门来。

　　“够义气，知道我心情不好来安慰我了？”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先吐出一口血。温热的液体淌过下巴，他一瞬间想通前后关节，青兰给他的不是彻底解毒的解药，而是另一种快速发作的毒药。

　　他果然不该抱有侥幸心理，不该相信那人说的话。

　　吴玉大惊失色，扶住他倒下的身体，“锦儿！锦儿！快去找大夫！”低头问他：“你怎么了？上次病发没见你吐血啊！你撑住，大夫马上就到。”

　　他不想说话，也说不出话，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视线逐渐模糊，耳朵一阵阵地嗡鸣。隐约中，他听到锦儿催促的声音，随后一张熟悉的轮廓出现在他面前，他很快想起来，正是青兰要他杀掉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