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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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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玉沉默看着老大夫,这话她只听懂一半,听懂的那一半也拿不准是夸她还是贬她。
忽然她明白过来,这是诓她找他治病呢。
“哦?那依大夫看我这病该怎么治好?”
“疫病只剩残余无甚大碍,过段时间便清干净了,至于这毒,老夫解不了也不知是何毒,看着对身体无害,不管也无妨。”
说得有够玄乎,行,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她再掏银子,这次却被拒绝了,老大夫很有骨气地表示:“老夫治不了你的病,不收你的钱。”
“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大夫,我难得这么大方,送你钱都不要?”
“你以为老夫在骗你不成?”
“我没这么说。”要不是这具身体躺了十几年,她可能还真会以为是毒啊瘟疫啊什么的导致原身死亡,自己借尸还魂鸠占鹊巢。不不,就算没躺这么久,这种说法也夸张过头了,这年头大夫收入太低都开始兼职神棍了吗?“真不要我就收起来了?”
“既然你不信,老夫就……”
“三公子,烧鸡买到了,趁热吃。”青兰的到来打断交谈,他淡淡看了一眼老大夫,老大夫缩了缩脖子,嚷嚷:“走了走了。”
“等下,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里坐堂呢?”
“老夫乃游医,从不坐堂。”
“那你叫什么?”
“不说。”
她气笑了,“感情您大名这么高贵旁人听都不配听?”
“这倒不是,老夫一生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常常招致杀生之祸,所以啊,这名字不能随意泄露。”十分自得地捋了捋胡须,药箱一提,大摇大摆地离开。
青兰盯着大夫离开的背影,回头对吴玉说:“烧鸡太干,我去泡点茶。”
“不会食物中毒吧?”
他笑了笑,走出去,步伐似乎比平时要快。
她转身坐到床边啃烧鸡,味道不错,就是没青兰做得好吃。吃到一半,伤者醒了,“饿……”
她撕下一块鸡肉塞进他嘴里,看着他艰难地咽下去,又喂了几口,他看起来有点精神了,问她:“你是谁?”
她扯了扯嘴角,“大家萍水相逢就不要追根究底了。你受伤是我的错,我认,我赔你二十两银子怎么样?”预算是八十两,给彼此一点讨价还价的空间。
“我不要钱,你害我受伤,送我去你家养伤。”
“三十两。”
“说了我不要钱。”他很不耐烦,“三千两都不要,带我去你家,并且不准告诉任何人。”
她乐了。
“也不怕我把你卖了小弟弟?”
他的脸受伤半包起来,但看得出是个模样不俗的少年,跟她差不多大,眼中充满叛逆和厌世。
“你敢?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
“郭逸才!”
“你刚刚不说你姓吴吗?”
他神情一滞,别开头,闷闷道:“你听错了。”
“哦,不好意思小郭弟弟,我很少出门,没听过你的大名,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爹是郭纵。”
“哦,你爹做什么的?”
“我爹郭郡王你居然不知道?”
她不认得郭纵,但她知道郡王二字的重量,那可是皇亲国戚,是了不得的权贵,她娘的一品浩命完全比不上。
神情一变,谄媚说:“哎呀,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是郭公子,郭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照办。”
“算你识相,把我抬你家去。”
“这不好吧?郭郡王那边……”
“他根本不管我,我也不要他管,我今天离家出走出来的,你害我走不了,就要带我去你家养伤。”
令人发指的任性。
她肯定不能把人带回家,但也得罪不起这位离家出走的主儿,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我把你带到我家附近的客栈,一日三餐让人照顾你,也不泄露你的行踪。”在他不满反驳前说:“我家太多姐姐妹妹,你一个男人住进去不合适。”
“那好吧。”他出乎意料的好说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好好。”
“还要烧鸡。”
“好好好。”
终于伺候小祖宗吃饱睡着,青兰姗姗来迟,对她一如往常地笑,但她直觉他情绪不太对。
“你去哪了?”
“我去泡……”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笑了笑,“糊涂了,我再去给三小姐泡茶。”
“不用了。”
她兴奋地把自己撞到的倒霉蛋身份跟他分享,他说:“郭郡王家的二公子确实以不服管教出名,三小姐还是不要跟他过多牵扯,也不要暴露身份,早送回郭府为好。”
“那也要等他伤好了再说,现在这个样子把他送回去我一家子都要完。”
“三小姐不如把他交给我,我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不让人发觉。”
她算是发现了,他不仅对自己的性命无所谓,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不行,我警告你别乱来啊。”
他们把郭逸才运到柳府附近的客栈后也赶紧回到柳府。
史扬等到吴玉回屋,鬼鬼祟祟地来找青兰要解药。
“你去找一个人,死活不论,事成我给你彻底解毒离开。”
“……什么人?”
“一个游医。”
青兰拿出笔墨,寥寥几笔勾勒出人物轮廓。
史扬小心翼翼问:“如果没找到呢?”
他抬眸,目光沉沉地看史扬,史扬一个激灵,“奴一定找到!”拿到今日的解药就匆匆退出去。
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落到窗边。
青兰走上去解开鸽子脚上的信筒,纸条上只写了两字——速归。
吴玉在屋中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放松下来才感觉到全身酸痛,今天这一撞虽然没受重伤,多多少少有些后遗症。
锦儿一边给她洗头发一边说:“三小姐好厉害,才一天就学会骑马了,奴婢听说大小姐练了半年才能勉强独骑呢。”
“这么久?”
“是啊,骑马磨大腿,大小姐骑一回都要休养很久。”
“又娇气又笨。”她鄙视说。
突然她的神情凝结,不顾手背的伤,沉入水下,探向自己的大腿内侧。
大腿两侧有厚茧。
心底一阵发寒。
“锦儿。”
“怎么了三小姐?”
“你确定我躺了十几年?”
“是呀。”
“这十几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这倒没有,大夫说三小姐快醒了,奴婢便被分配过来伺候您。”
“那以前伺候我的人呢?”
“听说年纪大了嫁人了。”
她慢慢捏紧拳头。
“你以前见过我吗?”
锦儿摇头,“夫人不许下人靠近三小姐以前的院子。”
她的心脏怦怦乱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平静的语气吩咐:“锦儿,你去帮我打听以前伺候我的人现在在哪里,我想见她一面,记住,偷偷的,不要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