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爱的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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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说着体己话，忽门外如月进来，利利落落的行了蹲福，禀说外头是大少爷在候。朱子珮和朱子珺同时将头转向了门的方向，异口同声的请他进来。
“珮丫头醒了？”朱孝玮健步如飞，三步做两步的到了床边来，抚了抚朱子珮的脑袋。朱子珮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和遇熊的情形差不多，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这个哥哥，不会又要把她当做一个可爱的的玩具，捏她的脸作乐吧。
朱子珮一想，未免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瞠目道：“你来做什么？”
朱孝玮胡乱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说给你听。”话还不及说完，朱子珮已一脸期待：“什么好消息，不许卖关子，快快说来！”
朱子珺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好奇：“还说大快人心，不知道是替谁出了一口恶气？”
“适才王府的卫队抬着那黑熊的尸体回来了。王爷发话，咱们都是好样的，要把这畜生爪子剁了做蒸熊掌赏给咱们吃。”朱孝玮脸上有隐隐的得意。
朱子珮舔了舔舌头，要不是表哥机敏，恐怕今日他们和这黑熊将会是一场殊死搏斗，搞不好就命丧熊掌之下了，如此危险恐怖的事儿，她可不想再重演一回。这黑熊也是点子背，得罪什么人不会，转眼就要过冬，偏生嫌自己长命，惹上他们这帮人，害得自己熊命丢了，爪子也留不住。
“咱们家可不兴吃这东西，说来我还当真没尝过熊掌什么滋味呢！”朱子珮偏头思忖，鱼翅、熊掌乃是众人口中相传的极品珍馐，她虽两世为人，见识自认为也不少，鱼翅燕窝见多了，猴脑熊掌这样听起来就觉得恶心的，碰都没碰过。心中跃跃欲试，真想试试看这熊掌什么滋味。况且，这也算是他们的收获所得，就算味道不好，吃进嘴里，也是舒坦的感觉。
朱孝玮道：“王爷真非俗人也，能有这样的胆魄气量，想出这招，我实有些佩服他。”
朱子珺点头：“吃不吃，都只是个表面意思，可这么个解决法子，在我看来是体面极了。若摊上咱们，只晓得一个劲儿的抚慰，反倒愈发让人觉得这宴办砸了。”
提起这位庆王爷，朱子珮忽然困惑起来。他看起来像是个只晓得享乐的糊涂人，可每次出现在重要场合，又不单单只是影子虚晃一下。他应是个人才，可前朝的事，她并不知道，这就令人有些遗憾了。这位庆王爷年轻时候，应该是个能人才对！不去指点江山，躲在盛京藏拙，看来……
有句话，朱子珮心里想到的一瞬间，忙压下肚子。
看来，老皇帝不容人啊！
“好了，我在这儿躺着浑身酸痛，还是早点儿出去瞧瞧，也好叫大伙儿放心。”她跳下床来，蹬上鞋，颇有些疲乏地活动活动筋骨。这个小身板，怎么看都实在太弱了，不论是骑马还是射箭，再好的底子，没一个好的体能，做什么事儿都能一会儿就叫人累着。
刚出了院子，朱子珮只觉得有些找不着北。
自己被扶进的这一座院落，和早上听戏的高楼之间，只怕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在仆婢环绕，很快将兄妹三人带入了她们该去的地方。此时午时的宴席早早就过了，而晚膳却又还早，朱子珮问过后晓得，宾客仍在那高楼之上，可这会儿她们却不往楼上去，而是被引去了另一堂内。
朱子珮进去，见其余几人也坐在那处，心中便已有了计较：这是单独拢他们几个在一处，好压压惊嘛！既然要安抚他们几个，总要拿出些安抚的样子。
方进去，便见庆王府的大公子出来迎，见她精神稍稍好些，问道：“休息得如何了，身上可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朱子珮已和他有一面之缘，并不觉得尴尬，点了点头答道：“倒也没什么事儿，就真的是被吓着了。”她表情十分诚恳，又不忘吐了吐舌头，十分符合小女孩受惊的神色。
实际上她哥哥和萧令稷几个，只怕当初也吓得不轻，她是没撑住在众人面前丢脸了，可不代表他们几个遇见这种事情就还能淡定如常啊？若她猜，指不定实际上腿都软了，不过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庆大公子原是想走一套老路子，好酒好菜招待上，再敬酒赔罪，这就算周全安抚了，可关键是他们几个都不是爱喝酒的年岁，庆大公子一个人突兀举起酒杯子，看着眼前稚嫩的面庞，话在心头口难开。想了想，还是换了个法子，以茶代酒，各敬了他们一杯，又上了一桌子各色点心，还没尝到什么味道，单单看起来，便觉得极花功夫。
也是难为庆大公子在他们面前对着一桌子点心，似个婆子一样如数家珍，且听得一长串名儿在耳边如同车轱辘滚过：什么芙蓉糕、西米果儿、蝴蝶卷、紫薯饼……单单听这些名字，再同早上的果碟一比，显然是现在这一顿更独具匠心一些。
也是，在大公子眼中，他们一帮人都是小孩子，大概小孩子只要有好的吃食把嘴巴堵上就够了。这法子对于朱子珮还算管用，她也懒得多客气，抬手拿了几只糕吃起来。横竖这也不算正餐，单吃几个垫垫肚子，正好补一补那会儿子吐出来的。
庆大公子同哥哥聊天，朱子珮只觉得不咸不淡的，反正都是些没什么油盐的内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如此也就罢了。又说王景益也懒得答话，只顾着吃糕，可见是真的吓得话说不利索。
那大公子应酬了一会儿子，有仆婢上来耳语一阵，应是又遇上什么要紧急事，便从他们这边脱开身去了别处。偌大一个堂里，剩下他们几个，既有些奇怪，又极其舒坦。
奇怪的是，落着一群客人在这儿，总有些不合礼制；舒服的是什么，自不必多说了。
朱子珮已吃得有些腻味，下了桌子，道：“我还好奇，那蒸熊掌什么时候能上桌呢！”
王景润听了这话，一张脸发白：“可别说这个，还吓着呢。”
刘文和在一旁佯装淡定：“你们兄弟平日里不像，可就这吓得直哆嗦的样子，是可以看出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嘛！”
他向来嘴上不留情，叫王家二兄弟听了，虽愤愤，倒也不至于为此闹不和，只道：“我们是真怕的，可总比有些人心里怕极了，表面上却装作一点儿也不受影响似的。”
刘文和懒得多说，一脸倦态翻了个白眼。他是怎么反应的，萧令稷知道。不过要说丁点儿也没觉着怕，那是不可能的。就连宗皓也承认，有一刹那是真的脑子里空白，已有预感自己要命丧熊掌之下了。
朱子珮的关注点，早已不在这儿了，她恍然一想，姐姐就在这儿，和表哥咫尺之隔，这两人，迟早会擦枪走火吧！
宗皓不知为何有些寡言，静静的吃着茶，眼睛却有些不安的乱瞟起来。
他诚然会料到自己和心爱的女孩子再次会面，却没料到，再别重逢会是这样的场面。朱子珺并非这里的主角，她只静静坐着，没有多话，而朱子珮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姐姐，这儿呆着可没意思，我适才见来时路上有个园子，那里头好多菊花竟是和楼中所摆不同的，咱们不妨去一赏。”
朱子珺在一群男孩子里，颇有些不自在，不疑有他，便也点了点头。
宗皓抬眉瞥去一眼，茶盏挡住了他的半边脸，辨不清神色。可越是这样，越是欲盖弥彰。朱子珮话可没完，但见她又上前去，大大方方拉了宗皓的手，扯着他起来：“表哥，你也陪我去，省得把你一个外人也搀和进他们几个人无休止的拌嘴里，才不好哩。”
这便是以王景润和刘文和的小打小闹做借口了。
宗皓有些为难，但抗不住内心的悸动，还是起了身出去。
外头不远处果然有一片园子，朱子珮快步往长廊走去，绕过几根柱子，往花圃边上去。她跑的极快，如一阵风，朱子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除了宗皓，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该死的丫头。朱子珺面上有些窘迫，心中羞愤不已。
“你瞧瞧她，也不知怎的，跑怎么快。”朱子珺抬眼，望向宗皓。
宗皓的脸上带有一丝疑惑的颜色，很快却又消失了：“表妹很活泼。”他嘴角微微勾起，显然已经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无故跑开，分明是在给他创造机会。这么一说，小表妹应该事先知道些什么了，或者说，身边的这位妹妹，待他也和旁人不同的。
一想到朱子珺可能也对他芳心暗许，宗皓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的甜，胜似糖霜。
“她也不仔细着，这可是别人家的园子，若丢了可怎么好？”朱子珺怯怯的，因不知道如何化解这一尴尬局面，只好又将话题引到朱子珮身上。
宗皓却不想让她得逞：“没事的，表妹机敏，小小一座园子罢了。”他的眸子闪亮，眸光映射在她的身上，有些晃眼。
“咱们是第二回见了，珺妹妹。”他的声音略低沉，这声“珺妹妹”让人听起来，耐人寻味。朱子珺的脸，意料之中的红了起来。“恩……”
可除了一声“恩”，她实在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好儿的，平日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偏偏在此刻舌头有些不利索了。她的耳边，秋风拂过，搔得耳朵有些微微发烫，面颊亦有风吹过的轻痒，在和煦阳光的烘照下，映得心中发甜，又微微有些酸味儿。
她茫茫然地望着远处，脚下走得慢了。究竟该如何是好？妹妹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动摇着她的信念，鼓励着她去苛求追逐自由与爱，而这分明是她不敢的。朱子珺的心一阵一阵跳着，胸腔中涌起波澜来。
她只见过他一回，可从小就听过他的名字了，见过几面，又有什么所谓呢。传闻中的他，是宗室中最乖巧的孙辈，而见过的那一个，如沐春风，温柔入怀。
“第二回见了，仿佛隔了许久。”宗皓的声音愈发近了。
朱子珺咬着唇：“几个月罢了，表哥说笑。”她显然有些胆怯，向后退了一步。
远处有一株秋海棠树，在这份愈渐暧昧的气氛中飘来了淡淡的香气。宗皓看了一眼她退却的脚步，微有叹息，又摩搓起手心，踌躇着，上前去，折下了一只海棠来。
他转过身，望着略有错愕的朱子珺，“娇花配美人，送给表妹。”
话说完，又有些后悔起来。这样做，会不会显得像是个登徒浪子？宗皓有些后怕，想再解释，声音却有些颤抖起来。朱子珺看起来，就像是不可亵渎的荷花，他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亲近，惹得她生气了？
宗皓的自信渐减了几分。他却又有些不甘：“珺妹妹，这花，很像你。”
朱子珺愣了愣，眼风扫过他的面，“如何像我？”她静待他继续说下去，虽然心中悸动着，却又总觉得这样有些不顾礼节，更何况，一朵花，并不能代表任何承诺。
“秋海棠之艳，与桃李不同，她艳中更有深沉，也不以浓香魅人，娇艳之中，既有鲜妍明媚的感觉，又不与百花正芬，仅凭己力，不依春风。”
这一番话，朱子珺并不能坦然受之。秋海棠，还有相思草之意，怎么不暧昧呢！她愈发犹豫了起来，虽心里打鼓打得响，可面上犹能平静：“多谢表哥赞赏，然我与它想必，自比不得，能像几分，已是有幸。”
宗皓又急：“什么谬赞不谬赞的，妹妹这样自谦……”
朱子珺惶惑的目光，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他实有些想得焦头烂额。他此次来盛京时间短暂，不过几日，之后如事成，则归京，若未见高下，便可能往范孔老巢去，协助父亲一臂之力，给她的时间，实在是少的可怜。她可以犹豫下去，可他注定要做这个捅破窗户纸的人了。
“妹妹……我有话同你讲……”他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起来。
朱子珺怔怔的，聪明如她，已经猜出了些端倪，却又不敢轻信，面前的宗皓和她离的那样近，近得有些不大真切。
她等着他开口，呼吸不自觉的加快了。
“我……”宗皓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这话实有些唐突，若冒犯了妹妹，你只管忘了，往后我不与任何人提起。”他一鼓作气：“我……自京城一见，心悦你已久，实不知何时再见妹妹一面。这回在盛京巧遇，我总不想又错过了……也，也不知道你是怎样的心思，但我既姓的是皇姓，也是个有担当的人，这话若脱口，妹妹不厌弃我，必不会亏待了……”
朱子珺仍然是怔怔的，宗皓见她这般模样，有些吓，改口道：“妹妹若嫌恶我说错了话，只管打我骂我都是了，你也只当我这话是没有说过的，万不会误你个什么私相授受。”
朱子珺心头一跳，原本下意识想要低头搅帕子，可他的目光却迎上来，迫视着她，让她无路可逃。
“表哥这么说，实有些唐突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飘进宗皓的耳朵里，却丝丝凉意袭来。他苦笑，难道是不成了？也罢了，若不成，不妨就相忘于江湖，可别去纠缠，再惹恼了她。
她的眸子里却又含着一丁点儿的笑意，让宛如置身冰窖的他，又感受到一丝暖意。他再按捺不住了：“然后呢……你还要说什么呢？”
“我……可我，心思如一。”朱子珺长长的睫毛低垂在脸上，静默而立的她，面庞如一只嫩的能出水的桃子，她就在这儿，散发着甜美芬芳，忍不住想让人咬一口。
宗皓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阵狂喜，竟四处蹦跳欢呼起来。朱子珺已少了几分羞怯，柔柔地道：“表哥你这是疯魔了不成？且回来……”他反跑回来，一把拥住了她。“我当真要疯魔了，从遇见你，我便觉得，你和其他的妹妹姐姐都不一样，想不到你竟也能看中我，实是我的大幸！我实在，实在太高兴了！”朱子珺挂着笑，又有些羞怯，任凭他拥上几秒，尔后又赶忙捶他的臂膀：“快松开，若旁人看见了怎么好！”
说这话的时候，朱子珮已优哉游哉踱了出来，面上一片淡然，望着被发现的两人：“啧啧，非礼勿视。”又背着手要踱远去。
朱子珺一把推开宗皓，追着朱子珮打：“你这丫头，我就晓得，必是你出的主意！”她跺着脚，粉拳轻挥，在宗皓的眼中，仍然美好。
朱子珮一边跑一边咯咯笑道：“你这可是过河拆桥！”朱子珺抓住她，挠着她的腰肢愤愤道：“好你个丫头，还在乱说话，仔细撕了你的嘴皮子!”
“哎哟，表哥，哎哟……表哥快救我，快救我！”
朱子珮连连讨饶，惹得宗皓捧腹。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爱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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