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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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祁奕年不咸不淡的话，苏启阳有一瞬间的愣神。
是了，怪不得自己总是有一种不安的焦躁。去年那场堪称灾难的大雨导致了J省及周边地区次生灾害频发：泥石流、滑坡等等不胜枚举，G市作为J省省会自然受灾严重，这样看来一两条河流的改道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艹！苏启阳在心里暗骂一声。
第一次见到江大川的时候他曾跟自己提起过，去年那场大雨后村民们开始饮用那条河里的水。当时苏启阳心里奇怪却并没有说什么，实体考察后发现在水网密布的G市，这条不知名的河确实是离L村距离最近的河了。当时他心里想着即使以前大家喝的都是井水，但这么近的距离肯定有不少人曾经取过水喝，问题不大。
却没想到这河竟然改！道！过！
苏启阳狠狠地蹙起了眉头，有些麻烦了。
“尊敬的审判员，我是付星。是XX化工厂的选址负责人。”付星没有看苏启阳或者祁奕年一眼，眯眯眼十分严肃地看着高坐的审判员，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我们工厂在选址方面严格遵守相关法律法规，严谨地考察了当地地形地貌，可惜的是却没能预测到自然灾害的影响。”说罢，付星瞟了苏启阳一眼，“去年从十月初开始的全国性大暴雨在J省G市尤为严重，导致了L村附近一座山丘发生了滑坡，使得沿山的一条河流发生了改道。不过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
付星在证人席上大侃特侃，原告席上的苏启阳脸色越来越黑。
没错，按照付星提供的资料来看，暴雨过后那条河至少向L村的方向移动了200米，使得原本距离村子颇远的河流一下子成了离村子最近的水源。本来村子再如何缺水也不会打上那条河的注意的，结果一场雨改变了这种情况。
苏启阳又想起当时江大川口口声声跟自己说因为井水的枯竭，河水的上涨，他们没有办法才取了最近的一条河的河水喝，现在看来明明是村里人偷懒没有经过检验就去取水了。一般人只以为水烧开了就没什么问题了，可谁知道这水里含有的物质沸水根本无法解决！
本来已经差不多证实了工厂排放的污水含有剧毒物质，苏启阳没想到对方还能找到这样的脱罪办法。按照证人的说法，对方早就考虑过这条河不可能被当成水源饮用，那么工厂的责任将被削减至最轻，因为毕竟对方提供的水质检测报告没有问题，选址也考虑过了诸多因素，光凭苏启阳手中的两份报告实在难以给对方定罪。
照此来看，如果自己没能从对方口中逼出点东西出来的话，这场极有可能败诉。
不行，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苏启阳闭了闭眼，努力寻找付星言辞中的漏洞。
……
坐在观众席上的小陶和刘姐也面色凝重。
“果然么……”刘姐有些失神地呢喃到。从开场就注意到了自家boss没有往常那样的咄咄逼人意气风发，接着在证人盘问环节多次被对方怼的说不出话来，刘姐不知何时手心里全是冷汗。
“刘姐，感觉boss这次出师不利啊！”小陶悄悄地对一边发呆的刘姐说，“感觉对方就像算计好了似得等着boss上钩呢……”
对啊！算计好了的！河流如果真的改道，作为常年生活在村子的村民不可能不知道。看boss的脸色极有可能他事先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结果现在被对方摆了一道。想到这里，刘姐面色不善地盯着坐在原告席上的江大川，简直是猪队友！
同样的道理苏启阳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回头恨恨地盯了一眼江大川，他身上的冷气更甚了。
努力保持自己的脸部表情，苏启阳走向了付星。被他身上强烈的煞气吓到，付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付先生，我相信您的专业水平。”因为自己根本不懂他到在说什么，“我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苏启阳笑的一脸纯善，他鲜少露出笑容，但当他笑的时候，要么是有人要倒霉了，要么就是有很多人要倒霉了。看到他的表情，赵律师打了一个哆嗦。
“我相信工厂方面在选址上花了很大的功夫，甚至是比国内很多工厂考虑的仔细的多，那么请问工厂方面都是出于哪几个方面来考虑的呢？”
“自然是从降低对周围环境以及居民的影响这两个方面了。”付星表情不变。
“我仔细地看了看工厂的废物排放资料，”苏启阳冷冷地看了祁奕年一眼，语气有些嘲讽，“贵工厂既不排放废气也不砍伐木材，唯一能对环境以及居民产生影响的就是排水了。按照您的说法，贵工厂真是一个无污染无公害的优秀企业啊！”
“那么我想请问，您之前解释的千种考虑、万般忧心，”他的气势一肃，“其目的究竟是什么？”
看到付星面色微微一僵，苏启阳就知道他赌对了。
真正可疑的不是有漏洞，而是没有破绽。试想，一个完全无公害的工厂不管建在哪里，只要不妨碍居民正常生活应该都是无大碍的。但按照对方的表述来看，工厂方面做的准备实在是太充足了，他不相信在选址的时候付星不知道工厂具体生产的产品，既然知道工厂无废气，废水也完全无害，那他之前解释的一切就更像是欲盖弥彰了。
反正就算没办法找到对方的错处，这样下个绊子也能挣回来不少陪审团的意见。
苏启阳现在已经完全把握不住整场诉讼的节奏，从付星上场开始他就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现在他能做的便是尽量拉回审判员以及陪审团对己方的认同感，毕竟己方还担着一个受害人的名头呢。
“我知道作为企业本身，如何用最少的金钱获得最大的利益是正常的，现在贵工厂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做了地质勘探，现在请付先生告诉法庭，贵工厂对于选址如此慎重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温言细语了这么久，苏启阳的声音有些冷冰冰的。
付星已经冷汗淋漓，但是他仍旧做出了一副诚恳的表情。其实工厂选址还真的没有那么麻烦，他之前所说不能说是假的，但是真正决定工厂坐落在哪里的只有一条，可他不能说啊！
祁奕年面色也有点不好，他不想再进一步往下纠缠了，但是看启阳现在的态度，这次诉讼想要全身而退似乎有些难度。
他也是跟苏启阳分开了太久，没想到现在的苏启阳竟会在法庭上直接跟他撕破脸皮。
在祁奕年以前接触的案件中，只要有一方展示出了完善的证据链，耗费大力气将结果往一个层面上引导，那么另一方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忌一下对方身后的庞大能量，或者考虑一下推翻对方逻辑所要付出的力气，这样的后果便是如果不牵扯到人命，双方多以私下和解的方式了结了案子，想苏启阳这样逼着对方露出马脚的情况真的不多。
况且苏启阳也不是这样冒险的人。
祁奕年微微苦笑，十之八九是因为对方辩护律师是自己吧。
“苏律师，我想……工厂方面应当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吧……毕竟我们也是良心企业，能多一分保障自然是好的……”付星回答的支支吾吾，不过也能听出他隐隐的怒气。当然了，任谁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最后被反咬一口心里肯定是不满的。
“呵！”苏启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花了大把的力气就是为了求一分安心，贵工厂的老板真是心善。付先生，您的回答您自己相信吗？就算你骗得住自己，你以为你蒙得住法庭吗！”苏启阳的声音猛然拔高。
就在苏启阳准备更进一步逼得付星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祁奕年突然站了起来：
“尊敬的审判员，我方申请休庭！”
……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