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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3 ...

  •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房子,打开窗是一片缠绕在围墙的爬山虎,绿色的生机映入眼帘,靠近阳台的客厅一隅摆着一架陈旧的木质立式钢琴。
      因为太久没使用,琴身琴键都积了灰尘,音调早已不准,声音也不再清脆灵动。
      岑仑用毛扫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坐在面前试着弹了段曲子,那无力低沉的音质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像是悲鸣。
      曾经住的大房子顶层设有音乐厅,中间摆着一架黑色烤漆的卧式钢琴,一身通黑,能把一切都如实倒映。
      听说是十几年前Lagerfeld大师当年给STEINWAY公司设计的150周年限量钢琴,千万算计的价格从拍卖会买回来,就一直放在里面,平日里的保养都从德国请专家定期来维护,连一个指纹都不在上面留下。
      岑仑有幸被带领上去看过,面对如此贵重华丽的物品,岑仑也敢站在几步外观看,生怕在上面留下痕迹。
      不管是那架钢琴,还是那架钢琴的主人,都不是他能够接近的。
      把琴盖合上,又用白布将琴身蒙上,岑仑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一个人的生活也不需多细致,餐桌只有一小碟咸菜,一个咸蛋,再盛上一碗白粥,炎热的夏日总是没有什么胃口。
      也并不是多么难咽,本来就应该过这种生活,就算富贵了几年,还是能受得了这种苦的。
      晋哥这几天倒没联系他了,估计是自己的执拗让他对自己也失去了耐心,别人也没有义务一直对自己好。
      那个广告如果换成别的厂家,岑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但并不是。那个人的施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似乎看别人对自己感恩戴德是一种享受。
      musician不过是那人家族企业旗下一个产品品牌罢了,虽说是市面热门的高档次耳机,对傅家来说也不过是一点点缀,傅知伸指名自己给它代言,不管是出自真心也好,只是补偿或者是遣散费也好,岑仑都不在乎了。
      想起病危的母亲曾在最艰难的时候对他耳提面命的一句话,“人穷不能志穷”,即使这样,岑仑还是毅然决然地出卖了自己。
      出身单亲家庭的孩子,不管平时怎么故作坚强,风来山崩的时候也是会慌不择路的。
      本来按照母亲的规划,在他十三岁以优异成绩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再跟着导师苦练几年,攒些钱去澳大利亚留学几年,回来就能到交响乐团里当个钢琴家。但事与愿违,大考之际收到母亲病重住院的消息,为了照顾母亲错过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岑母查出乳腺癌,已经是中晚期了,家里没有多少钱,也没有什么亲戚,学校给他募捐到了做切割修复手术的一部分钱,但要做彻底的手术还是远远不够的。
      岑仑为了凑钱,拒绝了导师邀请的几次重要公演,跟着戏院的学生奔波在各个片场。
      临时演员的钱虽然不多,但都是日结,来得快。而且岑仑长得上镜,很快就被导演发掘,演了不少作品。
      晋元就是那段时间认识的,他是戏院的导师,经常带自己的学生到片场去混戏,算是半个经纪人,岑仑跟戏院的学生交好,经常跟着他们行动,久而久之晋元也注意到了他。大概出于同情心理,虽然岑仑不是他带的学生,但手头上有资源的时候会优先考虑他,也不拿他的抽成。
      遇到傅知伸,也是晋元一手促成的。
      岑母那时候已经离不开药物了,昂贵的药费和手术费压在岑仑肩上,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年纪还小,又没有后台,演过的作品虽然多但都不是主要角色,有时候陪着剧组去饭局,身边的其他演员看到那些大老板停留在他身上暧昧不明的眼光,也幸灾乐祸地提点他来钱的法子。
      那些老板不是老到秃顶就是肥到腆肚,岑仑光是想想就要吐出来,而且他才十几岁,性取向还是很正常的。
      可是母亲的病并不允许他挑三挑四,他都做好送上门的心理准备,晋元听说后找到了他。
      那日黄昏红得让人胆寒,夕阳余晖从窗户斜斜照进来,教室里一片寂静。晋元靠在讲台上烦躁地抽着烟,岑仑低着头站在课桌前一脸淡然,他已经做好准备。
      晋元那时候也不过是个靠拿学生抽成过日子的穷老师罢了,面对岑仑这种情况也是爱莫能助,但眼睁睁看他毁掉自己也是于心不忍的。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看了眼沉默的少年,又抽出一支烟点上。
      “如果你真的决定这样做,我来帮你吧。”
      说完他也不敢看少年惊愕的表情,推门出去了。
      之后的事情就顺水推舟一般,晋元不知去哪打听到飞乐娱乐要投资一部商业大片的消息,硬是给岑仑争取到了试镜的机会。
      岑仑的年纪刚好符合剧中男主角弟弟的岁数,加上他戏感不错,又会钢琴,很快就敲定了他。
      恰好一天公司上面来人探班,在五星级酒店开宴,晋元那天带他去买了套符合他这个青涩年纪的衣服,打扮得干干净净送到了酒店。
      岑仑没有在饭局出场,晋元打通了酒店的内部关系,将他直接送到了傅知伸的房间。
      后面发生的事就顺其自然了。
      傅知伸虽然风流成性,但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睡了不相干的人生了很大的气,岑仑身上的明显痕迹,分分钟提醒他有多失德。
      岑仑毕竟还少不经事,虽然表面很冷静,其实心里怕得不行,昨日晋元交代他谈判的话一时忘得干干净净,对上傅知伸那双锐利的眼睛,他连话都说得磕磕碰碰。
      结果就只直白地说了一句“我需要钱”。
      一个很糟糕的开始,几年下来的相处也不曾愉快过。
      傅知伸留着他也不过是怕他把那件事宣扬出去,虽然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不见天日,但还是用了这个最消极的方式,也不知道什么心态。看着将他养在家里风风光光的,其中吃了多少苦头只有岑仑自己知道。傅知伸恨他年纪轻轻就这么会玩心机,也最恨有人算计自己,明明知道他缺什么,偏偏就拿捏在手里钓着不给他。岑仑跟了傅知伸四年多,费尽心思讨好他,也不曾得过什么善待。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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