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TimelyRain

9、七、因为你，我还是我（下）

　　纷纷扰扰中的我选择成长，我的世界正是因为那些纷纷扰扰，才显得真真实实。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多天了。我和这些敢自封学霸的朋友反倒越来越轻松。

　　新年过后就是我的生日了。上一个因为沉溺于悲痛中没好好过，今年我可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我还记得10岁生日的时候，爸爸公务赶不回了，是我和妈妈一起过的。两个人聊天、看电视、吃零食不知道有多快活，可能是心贴得很近的缘故吧。之后老妈被老爸批评了，说她给我过生日连个蛋糕都不买。说到蛋糕，我有自己的看法。我认为最快乐的是给好友分蛋糕，吃好友的蛋糕次之，最无聊的是吃自己的蛋糕。事实上传统的那些过生日的习惯我不是很喜欢。比如蛋糕，除非没奶油的时候；再比如长寿面，我只要一想到就会反胃。不过生日礼物我还是很喜欢的，确切的说我只是喜欢惊喜。

　　周六，家里聚满了人，第一个到的是可晴胤晨，他们从下午就赖在了这，一个玩deemo，一个逛贴吧，一段时间后又互换角色。奶奶从外地赶来，代表了害病的爷爷来看我。一见到我就自顾自地说我瘦了、黑了。弄得旁边的那两位大笑。

　　收到姨妈的信后不久，我找胤晨告诉了他真相。那天他破天荒地没有挖苦我，笑着说:“那我不就多了一个傻妹妹了。”我知道他是在故作镇定。

　　不过现在他似乎和我一样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了吧。馨儿在奶奶之后来的，她好像心情格外的好。就好像是自己过生日似的。

　　“小公主今天真漂亮。最近还好吧，又好久不见了。”肖颖一来就这么说。我感到很大的满足感，因为馨儿此刻就在我旁边。

　　“喂，你这个人能不能正经一点。我找你帮的忙你弄完了吗？”馨儿问。 “等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可晴很好奇。

　　“一次在怅漩书店要借同一本书……”肖颖不好意思地讲到。

　　“难怪她最近不知怎么总借实体书。要知道她以前洁癖到只看电子书的。”我借机挖苦了馨儿。

　　“不过话说回来，这好像和某某之间的相遇很像哦。”可晴也没有放过我。 “瞎操心什么啊，嫂子。我这不还有我哥吗？”我转身靠向胤晨。很快传来一片的反胃声。

　　“这么多人啊。我好像来晚了。”一个好听的声音突然填住了我的耳朵。“晓希，来坐，真高兴你能来。”我爸妈连忙上前迎接。大家突然安静了，胤晨很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

　　“晓希阿姨好。”我没有丝毫犹豫，和爸妈一样上前迎接。那一秒我觉得自己长大了。

　　“寒莹你好，又长一岁哦，是大姑娘了。我难怪家里那位一直挂念。”
　　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爸带头笑了。真讨厌。

　　“真遗憾，我还没好好和那孩子见上一面。”我爸对晓希阿姨说。

　　“他也挺忙的，在家没待几天就走了。他告诉我一直想来向你们道歉。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这还不是合适的时间。”馨儿小声嘀咕。

　　晓希阿姨接着说：“他要我代他把这份礼物交给寒莹。”

　　起哄声又来了。

　　“寒莹别慌打开，先拆我的，要不然就被比下去啦。”肖颖笑着说。

　　“别理他，小公主快打开吧。”馨儿说。

　　“突然有点女大不中留的感觉。”胤晨把自己都说笑了。

　　里面是一条浅紫色的手链，本来说起来还有点小失望。但我突然想起来这就是我向馨儿提起过非常喜欢的那条价格不菲的手链。我看了看馨儿。

　　“没错，是我告诉他的啊。不喜欢吗？”

　　“怎么会，只是他这样是不是也太......”

　　“这本来是我的创意的，但他突然向我求助，我能怎么办呢？再说我可我觉得他会想到什么好的，看看胤晨就知道。”

　　“喂，好端端的怎么又提我了，不就是在手链上和那小子稍微撞了一下吗。”

　　“可人家，至少不会买天猫上写着“生日礼物包邮”的水晶星座手链吧。怪我当初没拦住你。”可晴撅起嘴。

　　“你懂什么，多数人选择的才是好的。”胤晨摆摆手。
　　我突然有种很想笑又不太敢笑出来的感觉。

　　再美丽的宴会也有结束的时候，再唯美的故事也有完结的时候。傍晚，天空飘起了雨。

　　“就不送了吧。小寒莹。”胤晨摆摆手。

　　“寒莹宝贝我们走了。”可晴向我挥手。

　　喂喂，这些称谓我恶心得都要吐了。另外我要澄清，我不是特意想送你们，我只是突然想自己在雨中散步。

　　冬雨来的真得很安静，有些冷，但更多的是替思绪预留空间。我的世界一直在向前移动，我没有选择停留，却不失成就了一种选择。命运让我被迫选择接受，原谅我不能一直哭下去。

　　“哎呀，我去。”迷迷糊糊的我一头撞到了栏杆。

　　不远处传来了不自然的笑声。我听出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喂，你在一旁看着干嘛，还不快来帮忙。”我企图擦干身上的雨水，不过这似乎不可能。

　　“我送你吧，你怎么还是这样喜欢雨天撑伞到处乱跑。”

　　“假如我一直这样你会陪我吗？”

　　黑暗中我走进了一支雨伞。很小的空间里我被记忆唤醒。若干年前的某个雨天，我也曾在他的伞下走着我的人生。他或许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雨伞，我选择了精彩，继而也选择了遗憾。
　　我对那个影子说：“等我。你欠我的别想抵赖。”

　　那只有力的手挽得更紧了。

　　我们经过了怅漩书店，却偏偏没有注意里面的灯仍没有熄灭。很久之后我才被告知这天竟然是我的姨妈第一次来以她名字命名的书店。

　　这个夜晚还不算太晚。

　　回家后我照例访问了某个人的空间，然后删掉了访问记录。一个头像突然跳动了。是姨妈，她说在国外不能来了，礼物已寄出，应该过几天才到。

　　这个生日会很开心，只是某两个人的所谓缺席，始终是遗憾。

　　一直很喜欢浅浅的这个词，浅是兰花的香味，和年岁一样的飘转，倒映着如流云一样洒脱；浅是如清风一样温婉，明媚的微笑回荡的是早春的问候；浅浅的，不浓不烈；不远不近，所谓浅应该是内心的平淡，是沉积的味道吧。时光，浓淡相宜；人心，远近相安。

　　润泽的阳光里，心是柔柔的，连呼吸都不由得轻快起来。

　　三月，那倒数着的峥嵘岁月，有那么一个周末，我决心一个人去k街散步。

　　自我知道事情真相之后，我为了抑制自己复杂的情绪一直都将全部经历倾注于了学习。父母老师的理解和同学朋友间的帮助让这段时间并不孤单。我知道，那一天不远了。

　　一年多没过来了，k街还是老样子，淡淡的商业气息，更多的是文化底蕴。街上走着形形色色的人，不同的奔波中，下一秒他们会在哪？

　　我在怅漩书店的门前看着店名愣了很久，如今我已经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只是奇怪怎么这么多人在搬书。

　　“任叔叔好。这是怎么回事啊。”

　　“过几天我就要搬走了，去另一座城市的图书馆任职，那儿的书更多。”

　　“离开这是被迫吗？”

　　“当然不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寒莹你还知道吧，我的老朋友肖垣终于又回到了公司，现在又可以亲手管理这条街了。当初就是他硬要把我塞在这的，我想走却一直没机会道别。以后我这里就用来存放烟花。k街停止一年多的晚焰也该恢复了。”

　　烟花又要重现了，多好，故事也该有一个美丽的结局了吧，我问自己。
　　“这些书您准备怎么办呢？”

　　“当然是廉价买给那些爱看书的孩子。本来这家书店就是为他们开的。”

　　在来不及感伤时，我又问：“您能再把那张照片给我看看吗？”

　　他又拿出了那张当时令我震惊的照片，只是现在，一切都明朗了。

　　我指着我姨妈的那张笑脸问他：“这么多年你还想她吗？”

　　他看着我，慢慢地说：“当然，对她的不舍便是这张照片的最后价值。曾经我以为我们几个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结果我怀疑了。那时我多么希望她能来到我身边，肖垣致富时我嫉妒过，他破产时我暗喜过，我真的很恨我自己。现在我要离开了，这张照片就送你了，可能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替我向你爸道别。”

　　我想起了姨妈对我说的话，于是对他说：“不，大家都没有错。你们仍有机会见面，你们将是一辈子的朋友，你们的友谊和爱情会传到下一代。”

　　他拍拍我的肩，微笑的看着我：“高考必须加油啊。你别忘了你是笙宇和馥霰的女儿，况且还有那么多人支持你。”

　　最后一次见面？也许吧，怅漩书店再也不存在了？可能只是隐形了。

　　看着照片上充满活力的脸，我突然笑了。手上的照片变成了一个镜头。我正在傻笑。

　　“快点寒莹，想什么在啊，就差你了。”镜头的那边留下了几个人的笑脸，在我看来是如此熟悉。

　　“胤晨，刚才你的演讲太逊了，我都快睡着了。”

　　“哟，是为了侧面烘托某人的高大形象吧。再说你就没怎么清醒过。”

　　“毕业照后我们还会不会再见啊？”

　　“说什么傻话，寒莹那丫头我还没欺负够呢。”

　　惆怅中的欣慰是，我们居然赶上了烟花。不止是在k街，整个世界都在为我们鼓掌。

　　唉，就是你们这些傻不拉叽的过客，让比你们还要傻一点的我，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