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依存》区秒

4、4

　　郑澈沉默地被紧紧拥着，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要说这种话。”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我会弥补。”郑阁左手扣着郑澈的腰，右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但是我是真的爱你的。”
　　“……我看到那本书了……”郑澈毫无犹豫地揭穿：“而且，我喜欢男人。”
　　郑阁尴尬地放开他，又有些欲盖弥彰地说：“我是你哥。”
　　“……”
　　“……你……不会……”
　　郑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郑阁：“……”好吧，是他想多了……
　　“睡午觉吗？”郑阁转移话题。
　　郑澈摇了摇头。
　　“下午出去逛逛吧。”郑阁提议，书上写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增加抑郁患者的户外活动量，以增加对生活的热爱。
　　并不想动的郑澈：“……”
　　“那就这么决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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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日期间的下午，公园人很少，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在冬日暖融融的阳光中带着温和与调皮的笑，两个并肩而行的青年确实显得有些奇怪。
　　郑阁显然并未察觉到这点微妙。
　　然而本来就不喜欢与陌生人接触的郑澈则觉得敏感度提高了好几个等级，浑身汗毛都有竖起的趋势，而且他真的觉得两个大男人像这样漫步公园有点傻……
　　郑阁用手肘碰了碰郑澈：“你想吃披萨吗？”
　　郑澈抬头，正好看到不远处一家披萨店，门口竖着一块招牌，大意是打折酬宾，因此即使时间是下午４点半，里面的人也并不是很少。
　　郑阁没等郑澈摇头，就拉着他进了这家店。
　　年轻的女服务员十分热情，引导两人坐下后拿来菜单，滔滔不绝地对价格高的披萨进行夸赞，郑阁自从大学毕业就没怎么来过这样的小店，今天一时兴起，却还有些不习惯，但看到对面的郑澈埋着头贴着墙恨不能离服务员越远越好的样子，不由笑出声，对服务员说了声：“你先不用介绍。”然后走过去挨着郑澈坐下，问：“你想吃什么？”
　　郑澈幽幽地看他一眼，没吭声。
　　按照以前郑阁的脾气，没准儿会直接发火拍桌子，但现在看着郑澈面无表情的脸，他莫名感觉到了对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于是拍拍他的头：“好吧，知道你不想吃。”又转向服务员：“就要一个八寸的黑椒牛肉披萨，一对烤翅，还有两杯可乐。”
　　“好的。”女服务员“唰唰唰”地记下，然后脚步欢快地蹦去后厨。
　　看着这个亢奋的小姑娘，郑阁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待会儿一块你总要吃吧？”郑阁问。
　　郑澈：“……”
　　“她们是不是在谈论我们？”郑阁看到刚才的小姑娘和另一个女孩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讲着什么，两眼放光，还时不时地往这边看，仔细听也只能听到“……萌……攻……宠……”的只言片语。
　　郑澈有些无力，他倒是听懂了，但说出来谁知道郑阁会怎样，于是默默摇头。
　　这家店效率挺高，没一会儿就见之前的小姑娘端着披萨、烤翅和饮料走过来，放下以后带着微笑说了句：“祝您们用餐愉快。”
　　郑阁：“谢谢。”
　　然后见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睛黏在抬起头的郑澈身上。
　　郑阁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才见她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然后一蹦一跳地找到之前的女孩：“啊——受……美……”然后就是压抑的尖叫声……
　　……他想他大概听懂了。
　　郑阁拿起一块披萨递给郑澈：“吃吧。”
　　“……”
　　“把手套戴上，你该不会要我喂你吧？”
　　“……”慢吞吞地戴手套，慢动作接过披萨。
　　已经吃完两块的郑阁看一眼郑澈手里的披萨，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其实如果是饭菜还会好点，但是对于这种在国外已经吃吐了的食物，本来就没什么食欲的郑澈怎么逼自己也吃不了多少。
　　见此，郑阁也没有过多地勉强他，而是专心而快速地吃着。
　　最后，郑澈吃了三口披萨，喝了四口可乐，就默默地看着郑阁吃。
　　把食物一扫而空后，郑阁看到坐着发呆的郑澈，敲了敲他的头：“不吃了？”
　　郑澈点头。
　　“那你不介意我喝这个吧？”郑阁指了指郑澈面前的可乐。
　　郑澈停顿两秒，摇头。
　　然后见郑阁直接拿起它，几乎是一口就喝完了。
　　“行了，走吧。”郑阁在服务员热切的眼神中付了账，拉着动作慢吞吞的郑澈走出店门，这个时间很多学生都放学了，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三五成群，热烈地聊着天，一会儿是这个明星，一会儿是那场比赛，在这样让人忍不住犯懒的天气下都显得朝气蓬勃。
　　郑阁突然问：“你晚饭想吃什么？”
　　郑澈顿住脚步，略带惊恐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
　　郑阁一脸认真：“不过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来一碗面。”
　　“……”
　　“其实小时候我还挺嫉妒你的，一天到晚只知道玩儿的小屁孩儿，偏偏脑袋瓜聪明，成绩那么好。”
　　“……你也不笨。”
　　“可相比起来，我付出的努力多得多，而且你从小跟父母一起长大，家境优渥，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而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然后被养父母领回家，才几个月，他们就因病双双离世了，我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我的问题。”
　　“……”
　　“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觉得我抢走了你应得的爱与财产，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这么大了，我希望你能承认我这个哥哥。”
　　郑澈埋下头。
　　“我知道与抑郁症的对抗是个很艰难的过程，我在努力帮你，我也看得出来你在努力配合，但我希望你能真心实意地接受我，毕竟我们家也只剩我们兄弟俩了。”
　　郑澈沉默了许久，憋出三个字：“我……尽力。”
　　得到回应的郑阁很开心，这体现在他越来越快快到让郑澈跟不上的脚步上，体现在他回家以后下的那碗面上，还体现在他在书房看文件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半。
　　然后他接到了路一罄的电话。
　　“你好，路医生。”
　　“你好，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是关于我弟的事吗？”
　　“对，我大概整理了一下他的基本情况，其实大部分心理问题家属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所以在不泄露咨询人隐私信息的情况下，我会尽可能地跟家属多交流。”
　　“好，那真是麻烦你了。”
　　“哦，没事，反正要收费的。”
　　“……”
　　“好，闲话不多说，首先，他的抑郁症根源还是缺乏关爱，进而产生自卑、自我否定的不良情绪，当然，大多数抑郁症都跟这个原因分不开，而他的情况更多地落在亲情和爱情方面，所以作为他的亲人，希望你能尽可能地做到细腻一些，因为一些极细微的小事都有可能加重病情；其次，对于抑郁患者要尽量减少刺激，多说‘爱’、多鼓励，就郑澈的情况看，刺激更需要减少，但有的时候适当的刺激是有助于患者破除思维定式的，尺度由你把握，如果把握不了，减少刺激就是了；此外，一些基本的问题相关书籍可以给你帮助，我就不赘言了，很重要的是，患者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的，所以尽量多些陪伴，在他表现异常的时候要保持警惕，减少出现意外的可能。郑澈可以说是很配合的抑郁患者，而且他的病情跟以前相比好了很多，但不排除突然加重的可能。”
　　“好的，那对食物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这倒没有，不过尽量健康，虽然适当的零食确实可以调节情绪，但易上瘾，而且在患者食欲不佳情况下吃零食也会影响身体健康。”
　　“调节情绪？不过我今天带他去吃披萨，他似乎很不喜欢？”
　　“呃……我想……他在Ｍ国呆了这么多年，应该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吧……”
　　“……好，谢谢路医生了。”
　　“没事。再见。”
　　“再见。”
　　郑阁为自己的粗神经感到悲哀。
　　他下楼想看看郑澈，正好看见他从浴室走出来，穿着白色的浴袍，头发湿哒哒地贴着头皮。
　　郑阁自告奋勇地上前：“我帮你吹头发。”
　　郑澈退后了一步：“……不用。”
　　郑阁并没因为拒绝而放弃，而是直接伸手取出柜子里的电吹风，拉着郑澈的手腕把他带到主卧，让郑澈坐在床上，插电，打开按钮。
　　意愿被无视的郑澈：“……”
　　郑阁一边很享受地摸着被他吹成一团杂毛的郑澈的头发一边说：“你头发很长了，再长就跟女孩子差不多了，我明天带你去理发吧。”
　　“……”
　　“干脆就剪个寸头？等长到这么长再去剪。”
　　“……”
　　“要不就我在家里给你剪吧？”
　　“……”
　　郑阁摸着他头发的手顺势滑到郑澈脸上，一捏：“怎么样？”
　　郑澈别过头：“……随便。”
　　“那就这么决定了。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
　　“应该说，以后我们就都一起睡吧。”
　　“……”
　　“以前小时候我们不也一起睡过吗？”
　　“……”那是在酒店标间，一人一张床……
　　“其实要论身材还是你占便宜了。”
　　“……”郑澈仰起头看他。
　　从郑阁的角度，看到的是黑眼圈也影响不了的明亮眼睛，不带表情却自带笑意的嘴唇，胸前白嫩的皮肤……
　　鬼使神差地，他摸了摸他的脸：“不过你皮肤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