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当年不见收》徯邮秦笙

2、绝未央（1）

　　“天元初年，宋家长女宋染初姿容翩然，德才有佳，敕封为璃宜公主，五月初九，鸾驾临边，与南诏王结秦晋之好。帝因甚不舍，故赐玉如意两柄，奇珍异玩十箱，各色珠钗二十箱，云烟罗五十匹，且帝亲送和亲，以示两国交好之意。”蔓箫稍敛眉眼，“坊间均议，宋氏一族一跃为皇戚，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时。”
　　“这皇榜真不知是要将我置之死地还是予我无上荣耀。”我继续挥毫，力度却大了几分。
　　“公主当真无一丝不舍？”随侍一旁的堇笛踌躇地开了口，万般小心的试探。
　　“当初他夺权之时，我便以宋家一族之力助他登基，如今国之所急，我便舍一己之身再助他大定天下，岂来不舍之意？他是我皇兄。”搁笔接来茕笙递上的湿帕净手，又吩咐下去，“将字裱起来，送到大将军府，荆琴，你务必亲手交到大将军手中。”
　　荆琴见我神色肃然，便甚是小心将其拿起，缓步退出，转身便去了内务府。为今之计，若能得一助手便是最好，若不能也罢。
　　“又下雪了。”我喃喃踱步至窗前，蔓箫赶忙拿一件深绯色的斗篷披在我身上：“公主仔细身子，何苦遭罪自己。”
　　我转身，信步向雪中走去，恍若未闻。茕笙见劝我不住，只得撑上一把油纸伞紧随身后：“奴婢知道公主想起那日雪中再见，可圣上曾问过公主愿否嫁与他，公主却给拒了，现下又何苦触景伤怀？”
　　“茕笙，那日在军营里所发生之事，你还记得吗？”我不答反问。
　　茕笙微微一愣，随即答道：“圣上欲与南诏王结盟，燕王逼京愈近，千钧一发之际，南诏王愿以举国之力易公主一人，圣上盛怒，众将军挟公主兵谏，圣上不得已，遂下圣诏。”她略微迟疑，“万般皆为形势所逼，公主又何必借他人之错惩罚自己？”
　　“其实所有不过是他们的一场戏罢了，做给你我看而已。皇兄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早就板上钉钉，好个一心为民的皇上，好个待我情深的皇上。千载荒凉，白骨成沙，区区小女子尔，又何足挂齿？‘唇边泛着冷笑，心却异常平静。大抵心如死水也不过如此。
　　茕笙蹙眉想了半晌，似是有所得，怯怯探问：“不知那日秦将军求见公主所为何事？”
　　“讲解棋局，如何破局，可是残局已是残局，我只能说，无论生死，落子无悔。”我轻轻推开油纸伞，莲步轻移，却骤然发现一双黑靴阻了我的去路，如花般的伞影在雪上浅浅晕开，只听身后茕笙一福：“南诏王金安。”
　　我正欲一福，却被他扶起：“染染。”他略带笑意的声音萦在耳畔，“当初你说有昔日之盟，我答应放你走，此次还有其他理由吗？”
　　“你总是想与别人他样，只叫我染染。”他盯着我不肯移开眼，那眼中有太多波澜，一时间让人有些恍然：“当初临安初见，你便自称宋染，难不成还称宋小姐不成？”
　　我突然被回忆勾住，只记得是临安微雨，那日实在无趣，便带上茕笙踏湖而游，却不料被他拦住：“这位姑娘，在下已包下这最后一辆船，姑娘还是明日早些来吧。”
　　“这位公子着实不肯割爱，我只盼一见船上弹琴的姑娘，本是慕琴而来，望公子体谅。”我只是浅浅一笑。他身旁侍卫经他授意便让出一条路，我便偕茕笙登船，登船后便坐在他对面招呼船家：“开船。”
　　众人皆是一愣，旋即他又笑道：“你倒是什么也不怕，也不知我人品如何便敢登船。”
　　我满不在意的整理一袭裙摆：“这通身的气派，还有腰间的玉佩，想必南诏王也不会对小女子如何吧，更何况素闻南诏王君子做派，断不会和小女子多番计较，有伤圣明。”
　　“你是料定本王微服出访不敢如何，才会如此胆大吧。”他轻笑一声。
　　我起身一福不多妄言：“多谢南诏王慷慨招待。”
　　“既然已是同船，姑娘何不自我介绍？”他话锋转到别处。
　　“宋染。”我微微颔首，“多谢南诏王抬爱。”
　　身边的人皆大气不敢出，似怕惊扰了什么。等到游船归毕，他却再次开口：“不知可否请宋小姐带在下游赏临安？”
　　“恐怕公子要另请高明了，小女子也是初来乍到。”我微微一福，“公子，后会无期。”
　　却不知后来是不是他有意为之，凡是我所到之处，必会巧然碰到，不过一面之缘却叫他留了心，暗自懊恼时，他却提出求娶之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小女子与公子也只是数面之缘，何以终生相伴？望公子再三思量。”我直接推脱拒绝。“染染，你明知你是不同的，何况，若本王求娶，必将十里红妆，两国关系更密，你觉得你国圣上会有所不允吗？”这是他第一次拿王权施压，我竟一时无法回驳，只能告以实情：“年少之盟不可辜。”
　　“那以三年为期，三年后我会亲使中原，届时望你应允。”他竟不给人留下回话空间，转身便走。
　　“染染。”他突然温柔唤我，将我思绪拉回，“那三年之期已到，若你不愿，这一切都只是形式，到南诏后任你自由，我还可以再等。”

作者有话说

　　你们猜染染答不答应？好的，你的男主已上线，慢慢追吧。
希望有人看吧，这里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