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曼凡沐语

20、第二十章

　　蓝亦涵已经从那间住了三年的小屋子里搬了出来，但她摸着屋子里斑驳陆离的墙和陈旧的家具时，心里泛起一种思忆的留恋。
　　能拿走的东西并不多，蓝亦涵环视了一圈这间简陋但是整洁温馨的小屋子，恍然间觉得这里充满了回忆的气息。她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和自己的爱人过他们的生活了。
　　收拾好东西后，蓝亦涵再次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外，关上那扇门。在她的身后，留下了一串值得思索的过去……
　　有个成语叫做弹指一挥，也许时间就是那么容易流逝。当寒梅送走了冬季，绿草茸茸春意盎然的季节到来的时候，已经是来年三月初了。日子仍然是平平淡淡的过，就像沐语到的阳光一样，平常而温暖。
　　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人生的印象，既定的生活，心底的欲望，细腻的情怀，雅致的典故，梦幻的色彩……

　　已经是三更半夜了，手机铃声不停的响。蓝亦涵生怕吵醒了苏之恒，迷朦着眼睛爬起来悄悄的到客厅里听电话。原来是凌卓晓打来的，语气急促而紧张，还有些语无伦次，“蓝老师，我……我是凌卓晓呢。我……”
　　她在电话的那一头痛哭起来。
　　蓝亦涵也跟着紧张起来，“小晓，你别着急，慢慢说。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涵姐姐，”凌卓晓呜咽了一下，“我……我爷爷睡觉之前还好好的，可是半夜他起床的时候，就突然倒在门槛上了。他怕爷爷出什么事情啊！我弄不了他去医院。涵姐姐，我该怎么办？”凌卓晓哭着说。
　　“你打了医院急救电话没有？”蓝亦涵镇定的问。
　　凌卓晓已经举手无措了，听语气就知道很着急，“打了，可是还没有来。”
　　“不要着急。就在家里等着，我马上过去。还有，好好看着爷爷。”蓝亦涵急忙跑回房间把苏之恒叫醒，把事情说清楚之后，他们的睡衣都没有换就马上出去了。
　　等他们赶到凌卓晓的家里的时候，争分夺秒的救护车已经把凌爷爷和凌卓晓带走了。
　　在医院里，蓝亦涵看见了在急诊室外面哭着的凌卓晓，泪流满面。看见他们过来，马上迎了上去，扑到蓝亦涵的怀里。她已经泣不成声，“苏叔叔，涵姐姐。爷爷他……我应该怎么办？”
　　“没事的，不要紧张。”蓝亦涵不停的安慰着凌卓晓，让她不用过分着急。
　　他们就在急诊室外面守了好几个小时。等医生从急诊室出来的时候，以为苏之恒的凌爷爷的儿子，就把他叫了出去。
　　“你们不知道老人家患有慢性肾炎吗？”医生拿下口罩，把手插到白色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化验单递给苏之恒。
　　苏之恒接过单子，仔细的浏览了一遍之后，抬起头问医生，“那么老人家的病严重吗？”
　　“当然！病人的肾过度衰竭才会引起昏迷，如果病人不及时换肾的话，可能会引起生命危险的。”医生摇了摇头向走廊的另一边走去，苏之恒赶紧跟了上去。
　　“换肾？”苏之恒愣住了，“那么手术危险吗？”
　　“手术的成功率很高，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医生略微沉思了一下，“不过病人的年纪太大了，也许……还有，手术费非常高！”
　　医生最后一句话重重的顿了一下。
　　“那大概需要多少钱？”苏之恒刚刚问完，一名护士就匆匆的赶过来对着医生说，“张医生，307房的病人需要检查了。”医生回应了一声然后拍了拍了苏之恒的肩膀，慎重的说，“如果你真的想给你父亲换肾的话，那就准备好五十万元吧！”
　　苏之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父亲？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医生已经走远了。
　　五十万元？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特别是对于孤苦无依的凌卓晓来说，更是天文数字。当苏之恒把医生的话转告给凌卓晓的时候，她犹如受到了当头一棒，就愣愣的站着半天没有说话。别说五十万元了，就是日常生活的费用，凌卓晓都是靠着努力工作挣来的，她实在无法拿出来这笔钱。
　　“我还是把爷爷带回家吧。”凌卓晓蠕动着嘴唇，濒临绝望的表情，像垂死挣扎的病人，有气无力。
　　“爷爷的病还没有好呢！”蓝亦涵抓住了凌卓晓的手，希望能透过她软弱的手给予她微弱的力量。
　　“可是我没有钱！”凌卓晓又扑到蓝亦涵的怀里痛哭起来，“涵姐姐，我……我怎么可以让爷爷有事呢？你帮帮我吧！”
　　其实蓝亦涵也是一筹莫展，她只是一名教师，工资并不多，如果是几千元几万元，她勉强可以想到办法。可是那么大一笔钱，她也没有！突然，她想到了苏之恒。对！苏之恒肯定可以帮得了凌卓晓。不过，他是一名商人，不是慈善家。眼看着钱倒进坑里的事情他能干吗？
　　天已经朦朦亮，早晨的空气清新的弥漫着。三个人都是一夜未眠，因为蓝亦涵和苏之恒都是还要工作，所以凌卓晓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如果有什么情况会打电话通知他们的。
　　“之恒，我……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在车里的时候，蓝亦涵几次欲言又止，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苏之恒心里也猜出了八九分。
　　“没关系，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吧！”
　　“我很少求人。但是，之恒，现在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蓝亦涵系好安全带之后转过脸对着驾驶座上扶着方向盘的苏之恒说。
　　“太让我失望了。我们之间难道还要说求这个字吗？”苏之恒反问着她。
　　蓝亦涵低下了头，脸红起来。
　　“其实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苏之恒侧过脸看了一眼蓝亦涵。“你想要让我帮凌爷爷出手术费，对吗？”
　　蓝亦涵点了点头。
　　苏之恒叹了一口气，“你必须明白，五十万元，那不是小数目。而且成功不成功还不好说。我不想冒这个险！”
　　蓝亦涵用一种不可理解的目光看着苏之恒，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之恒，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一口回绝了！”
　　苏之恒没有说话。蓝亦涵继续往下说，“你有一家那么大的公司，难道就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
　　“是，我确实拥有一家公司。但是公司并不是我一个人创立起来的，而是公司上上下下所有职员的心血。我必须为他们全部人负责。”苏之恒的语气有些激动了，他尽量让自己平稳下来。
　　“那你个人的呢？”蓝亦涵并没有放弃，就算以妻子的身份，她也应该问这个问题，“难道你自己连五十万元都没有？这车，那房子，哪一件不值五十万元？难不成要你砸锅卖铁才能有五十万？”
　　车子突然拐了大弯，猛然的停在了路边。蓝亦涵一不留神，把额头磕在了挡风玻璃上面。看着蓝亦涵委屈的摸着额头，苏之恒眼神紧张了一下，然后把眼神直直的投到了车子前面。“亦涵，你知不知道五十万元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在公司里，我甚至可以用这笔钱来投资一个项目。也许你觉得五十万元能够支付凌爷爷的手术费了，但是，在我看来，这里面蕴含的利益何止是三十万，五十万呢？再说了，我并不是土豪，每一分钱都是我的血汗钱，对于我来说都有重要意义。”
　　“你还有没有同情心，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蓝亦涵一字一顿的把话说完，背后还带了重重的鼻音。
　　“我在心里同情他。但真的要拿出五十万元，我——做不到！”苏之恒摇着头，心里也在矛盾和挣扎。“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是这个样子，只能在心里同情别人。在行动上去同情别人的话，要有足够的条件。这是基础。你也没有必要骂我没有同情心，告诉你，我有同情心，但是没有条件。”苏之恒面无表情的说完然后等着蓝亦涵继续数落。
　　“你太冷漠……”
　　还没有等蓝亦涵说完，苏之恒语气缓和下来，又补上了一句，“有什么理由让我去帮他呢？”
　　“你把手术费支付了，我用一辈子来偿还！”蓝亦涵肯定的说。
　　苏之恒的心在动摇了，“我需要考虑！”
　　蓝亦涵藐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忿忿不平的说，“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那在你心里我应该是怎么样的人呢？”苏之恒重新启动了汽车，苏若轩自己在家里睡着觉呢，差点把他给忘记了，万一他醒来发现没有人在家，又出了门怎么办？
　　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激动，蓝亦涵的声音提高了不少，“我以为苏之恒除了是温文尔雅、气宇轩昂之外，更应该是上善若水、济困扶贫的好男人！”
　　“那是神，不是人。”苏之恒差点为了蓝亦涵的话笑了出来。
　　蓝亦涵面红耳赤，有些羞涩的回答着，“轩轩重要吧。当初凌爷爷收留轩轩的时候没有什么理由吧？施恩不图报，小晓把轩轩送回来的时候可没有提过什么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