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曼凡沐语

19、第十九章

　　天气不错，阳光灿烂，没有呼呼的北风，雪也早就停了。天空中布满了一层白得好像棉花一样的云朵，太阳光透过云层露出明彩的光芒。游人并不多，广场上的鸽子还在，但比起夏天，显得冷清了很多。草地上和石板上的鸽子有的正在低头啄食，有的正在悠闲自在的东张西望，有点张开了翅膀飞起了一圈有落了回来。苏若轩一看见广场上的鸽子就来了精神，扑向了鸽子群。鸽子受到了惊吓，哗啦一声全部向四周飞散开来，一只只低飞的鸽子向纸片纷飞。蓝亦涵推着安曼怡的轮椅就站在草地外面，看着苏若轩活泼的身影在草地上与鸽子嬉戏。
　　静静的看了很久，安曼怡感慨的回过头对蓝亦涵说，“彼得潘——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不知道怎么，每一次看见轩轩，我都会有一股冲动。”
　　“是什么呢？”蓝亦涵把目光收回来，问着安曼怡。
　　“一股变成彼得潘的冲动！”安曼怡停顿了一下，“可是又有谁可以做到呢？”
　　“是啊！”蓝亦涵叹了一口气，“做个孩子，既没有烦恼也没有忧愁，那该多好！”
　　“不过，在这个世界里总会有大人和小孩。既然我们都有过自己的童年，做过了小孩子，有过无忧无虑的时光，那也就应该尝一尝做大人的辛酸苦辣的滋味。”有一些鸽子停在了她们的身边，安曼怡回过头夸奖蓝亦涵，“其实你说的天堂鸟的故事很不错。”
　　“是吗？”蓝亦涵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那时候是霎那间，为了安慰苏若轩编出来的故事
　　“那么，小王子和彼得潘，你更喜欢哪一个？”安曼怡期待的看着蓝亦涵，等待她的回答。
　　“我想我会更喜欢小王子。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虽然是好，但是我觉得小王子具有所有小孩子的天性与纯洁的本质，还拥有一种更自然天真的秉性——爱！”蓝亦涵用手整理了一下被海风拂乱的头发，想了想，“那你更喜欢谁呢？”
　　安曼怡心里想的其实和蓝亦涵说的是一样的。
　　“我也是。”安曼怡的笑容慢慢黯淡下来，“人是现实的。不可能永远做一个长不大的彼得潘。但是，我们可以永葆童心，可以像孩子一样去感受生活，用真性情活在本质的生活里。”
　　蓝亦涵接过了话，感慨着说，“其实人真的很矛盾，小时候就天天盼望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跨越了青春的大门，蓦然回首，发现我们回不去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迷路的小孩子。”
　　两个人不再说话，远远的看着苏若轩不停的追逐着那些起飞又落下的鸽子。
　　气氛太凝重，安曼怡首先开口问，“亦涵，你们的婚礼筹办得怎么样了？”
　　“应该差不多了。”一说起苏之恒的事情，蓝亦涵还是忍不住的红着脸。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我随便出点力，也算作是帮你们忙呢！”安曼怡真的是想找点事情来做，人生太无聊是会失去希望的。
　　“这些都是苏之恒在操办，不过他最近公司好像很忙，怕他抽不出时间呢！”蓝亦涵只负责带好苏若轩，其他的事情就交给苏之恒了。
　　“干脆搬到苏之恒家里住着吧，又可以照顾轩轩。以后苏之恒要是敢欺负你，告诉我，帮你教训他。”安曼怡握着拳头假装凶狠狠的说。
　　“他不会的。”蓝亦涵解释着。
　　“你看，现在就开始向着苏之恒了！”安曼怡一副仿佛过来的口气说教着，“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和苏之恒这样细水长流的爱情应该可以流得很远。不过，就怕轩轩会成为你们爱情的坟墓……”
　　“不会的。还是说说你和陆文峰之间的事情吧，你们两个人有什么打算？”蓝亦涵推着安曼怡往前慢慢的走了几步，惊起停在那里的鸽子，扑哧的飞起来又落到草地上。
　　“我们没有过什么打算。过了这个年我就要回法国了。毕竟我的父母都在那里，起码可以得到他们的照顾。”一片铺天盖地的悲伤泛滥到安曼怡的脸上，一想到渐渐老去的父母不仅得不到她的照顾，反过来可能还需要他们照顾自己，就会觉得心酸不已。
　　“那陆文峰怎么办？他一定会照顾你的！”他肯定不可能放手的。
　　“那是他自己事情，我不知道。”说起两个人的事情简直就像是笑话，埋怨不得谁。安曼怡还是那么倔强，她自己推着轮椅向前，蓝亦涵跟了上来。
　　“其实你们在一起是可以幸福的。”蓝亦涵蹲在安曼怡的面前，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她。安曼怡转过了脸，把眼睛移开。
　　“幸福？你知道吗？现在有一条幸福的新定义：当你看到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所产生的满足感就是幸福。当我知道我的双腿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的时候，我没有垮下去。而且明明知道是倪晓希干的却没有报复她！就是因为这条定义。倪晓希自认为我妨碍了她和陆文峰的幸福，所以给我制造不信，让她的内心里产生巨大的幸福感。其实她比我更加不幸——即使有健康的体魄却没有健全的人格！像她那样是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幸福的。”安曼怡轻轻抓住蓝亦涵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笑着说，“不过，我的幸福不是这样子定义的，那也是我自我安慰的一个方法。只要看到我的朋友快乐我就会幸福了！”
　　苏若轩站在远处，觉得有些恍惚。在他的身边不断飞舞的是从天堂而来的天堂鸟。苏若轩合上眼睛，张开了双臂，在他的头上盘旋着一群白色的鸽子。
　　天气将晚。活跃的鸽子群不再起飞，停在草地上的鸽子也渐渐的变得零零散散，稀稀疏疏。也许它们都已经归巢了。黄昏沉沉的暮霭慢慢的笼罩下来，灰蒙蒙的迎接着灯红酒绿的夜晚。蓝亦涵推着轮椅上的安曼怡，苏若轩拉着她的衣角，缓缓的离开了已经冷清下来的广场。

　　那天很冷，雪花纷纷扬扬的往下飘。洋溢着喜庆热闹的气氛融合着温暖，驱走了冬日里的严寒。蓝亦涵就在这一天就要成为苏之恒的新娘，苏若轩的妈妈。酒席就摆在一家五星级宾馆里，还宴请了不少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人物。苏之恒的父母坐在最现眼的位置里，等待着喝媳妇茶。蓝亦涵的爸爸妈妈也从厦门赶到了，两亲家聚在一起，畅谈着儿女未来的美好。
　　在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里，蓝亦涵穿着洁白的结婚礼服，这是苏之恒专门从带着她到法国里订制的，布满蕾丝勾勒着的婚纱再配上闪耀的钻石项链，击中了无数少女的公主心。她的脸上焕发着欣喜与魅力，挽着西装革履的苏之恒，笑脸穿过夹道相迎的宾客道时，掌声给予了他们最虔诚美好的祝福。凌卓晓牵着苏若轩的手，站在安曼怡的身边，脸上都是绽放着美丽的笑容，苏若轩激动得憋红了脸蛋，小手掌心也拍红了。
　　背景音乐是《marry you》。而站在台上的陆文峰对着台下所有的宾客致辞之后，还表达了他对新人的美好祝福。
　　苏之恒接过了话筒，对着蓝亦涵认真的说，“今天，在所有人面前，郑重宣布：我娶你！亲爱的，从今以后，我会分享你的喜怒哀乐。你有忧伤，我会分担，在你健康或病痛时支持你，我们共同成长，终生对你忠实，相濡以沫，直到永永远远。亲爱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台下是喝彩的观众。
　　“我愿意！”蓝亦涵高兴得眼睛溢出了泪花。
　　一切就是那么顺理成章，没有什么跌宕起伏，没有什么引人入胜的小插曲。道贺，敬酒，祝词，宴席间觥筹交错，年前的浓郁气氛与喜庆融合在一起，给欢乐人们添加了激情的因素。
　　酒席很快就散去了，在水晶的现实里留下了一个坚固的梦。
　　强烈的激情冲撞着苏若轩的大脑，他感到兴奋，从来没有过的兴奋。从这一天开始，他就有了一个妈妈，虽然以前也把蓝亦涵叫做妈妈，但是意义不一样，那只是停留在精神寄托的情怀里，并不能真正启用他埋藏在心底里另一部分的爱。感觉悄悄的在他的全身蔓延，如果他对于在天堂里的妈妈的爱是一种思念，那么他对于蓝亦涵的爱就是一种真诚，也许蓝亦涵才能真正给予他渊博伟大的母爱！
　　正好是元宵节的那天，安曼怡果然要回法国了。没有太多的挽留，大家都知道陆文峰伤心，但无法安慰。
　　在机场里，一大帮人围着安检口外面送安曼怡，唯独缺了一个陆文峰，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家都看得出来，安曼怡表面上说不在乎，其实眼神里都是渴望，谁也不知道分别之后还能不能再见了。候机室里人来人往，安曼怡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让曾经让她伤痛欲绝，令她痛恨不已甚至让她残废的城市，对着朋友说了句“再见”，过了安检口不再回头，那一刻，她的泪水像洪水般一涌而出。
　　就在大家含泪说再见的时候，陆文峰推着行李出现了，他轻轻的呼唤着安曼怡的名字，微笑着。大家惊呆中带着喜悦。安曼怡没有回答，就静静的看着陆文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你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霎那间，冰封被融化了。陆文峰跟大家说了声再见，满脸笑容的追了上去。
　　一架白色的飞机冲上云霄，从云彩里经过。也许是去寻找它的梦想，到达它幸福的彼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