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绝弦》wellnight

8、第 8 章

　　“传罗风，罗大侠上场！”
　　一声锣鼓响，而杀戮与阴谋终于开始上演。

　　罗风身着青色长衫，长剑系于腰间，更兼长须秀眉端是仙风道骨一派世外高人风度。他在京都深受爱戴传颂，一上场台下便是雷鸣般掌声与叫好。罗风含笑不语，微一躬身抱拳四下做礼，在武场上立个端正，冷冷地望向暗无尘。
　　暗无尘也不客气，他等今日也是许多年了，手里抓了一把巨刀飞身而上。
　　“许久不见，暗兄可好？”
　　罗风轻声问安，说话间人如闪电，已经跃至暗无尘身边，“唰唰唰。”连攻三剑，招式华丽迎了日光更是精彩无双，台下又是喝彩一片。
　　“哼！我今日就要报仇！”暗无尘的冰冷凝重，他的刀也是如此，猛得抬刀夹雷霆之威而坠尽断三剑攻势！而罗风名如其人，早已经瞬间变化招试，这次第花样更多，一把细剑舞成花，又是三剑攻向暗无尘，正是以快打慢利用对手回刀缓慢的缺点。
　　可是，暗无尘根本没有在意。
　　巨刀之巨完全弥补了移动速度的缺点，又兼且暗无尘力气惊人，稍一动便将罗风精妙剑法全数挡下。
　　“不够快！”
　　暗无尘叫唤起来，声如洪雷，又是一式“屠龙斩”，威重百千如泰山压顶无双巨势轰然而至。罗风心知不能硬敌，绕过巨刀将身形宛然而转，已然飞将在场地另一边。而刀势威猛，刀击之处场地砰然而暴，有细石飞将而出。一众观者皆是哗然，分散了许多步，各自咒骂不断。而观暗无尘不怒反笑，大叫起来。
　　“不够快！”
　　“妈的，你不是要刺杀皇帝么？”罗风又一次耗尽全力，这才勉强躲过暗无尘的巨刀，一贯的强稳姿态此时也变得狼狈起来，本性流露，他贴了暗无尘的身子百挪千折，阴冷地说话！
　　“妈的，暗老狗，我们的事情等下再算，先杀皇帝要紧。”
　　暗无尘不说话，冷笑起来，他望向自己的徒弟，那个唤做狼主的漫笑男子，心下得意万分。
　　“追风剑！”
　　罗风使出杀招，一把剑抛将于空，身形一闪竟已跃将在剑上，凝眉而视，从天空中夹杂狂烈声威破风而来。
　　“好！”
　　一个好字，暗无尘屠龙之刀又出，一瞬之间已是百千声响，满场都只见两个人影飞快移动，而刀剑铿锵声响不绝于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不够快啊！”狼主笑起来，他的身边是那个唤做柳也如的女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双手叉腰，脚猛地一跺地，“什么意思嘛？又不和我说，又不和我说。。”
　　女子的娇嗔声音在一众豪爽看客之中显得格外趣味，可是狼主只是笑笑，并不做答。
　　“因为他心里太重。”一个干爽平淡的语气在柳月如的身后响起，众人回转看去，正是神采飞扬的叶子，架了那架惊雷铁琴迎了明媚日光灿烂微笑。
　　“你好象并不伤心。”狼主今日着了金人的作战装束，狼皮头盔，狼皮甲，狼皮鞋子满身皆散出血腥味道，而对了叶子，这异国的对手，却是曼妙的笑容，恰似多年故友。“你和你师傅的关系果然不好，这样也好，我还以为你多少会因为养育之恩而落泪。”狼主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直引了一边的柳月如看得发愣。
　　“心思不正，用剑如何能快！”叶子摇摇头，“你的计划很成功啊，狼主。”
　　“罗风一心以为，我师傅会配合他刺杀皇帝，哈哈。”
　　“所以，他决定将计就计，假装配合你们，只等你们出手时再救下帝架，再现他的英雄梦。”
　　“鼓师落魄郎，琵琶娘子莫别离，甚至名琴梦不圆，大将军柳无双都是为了他避免有人和他抢这个功劳而除去，可是他等不到这个机会。”狼主刮了一下柳月如的鼻子，看那对红透的脸蛋，又一笑起来，有奇怪的苍老和寂寞。
　　“他没有料到，你们要先杀了他！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叶子冷笑说话。
　　“如果你们关系好的话，其实我可以让他活下来的。”
　　那个男子，嬉笑起来，眼里分明是掌握一切的自信。

　　第八章计中计情后情

　　“咳！”
　　罗风支起剑，勉强撑住身体，他的嘴角是渐渐渗出的血。他冷眼瞥过在狼主身边嬉笑着的叶子，皱眉轻叹，却不意料又是一口浓血喷将出来，溅了整片黄色的武场。
　　“你败了，走吧。”暗无尘握了刀冷冷地笑。
　　“我不走，我是天下第一，要死也只能死在天下第一的手里！”罗风咬了咬牙，叫嚣道，额头青筋怦然，眼里现出浓浓的战意，拔剑在手身子剧烈摇晃，一口血又喷出来！“来啊，来啊！不杀我，你如何是天下第一！”
　　暗无尘不再说话，可是脸上分明已经肃穆的神色。他缓缓举刀，慢慢凝结力量，正是屠龙刀法中最威最烈的一式——“逆龙锋”！他分明要用这最强的一式来，送葬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一时间四周的空气凝结起来，有浑圆的气势饶着那巨刀无匹的威力不住旋转
　　“哈哈，哈哈。”
　　罗风不亏曾是一代大侠，一生为天下第一之名汲汲而求，此时虽不能从愿，但垂死时的豁达，却令他达到前所未有的心境界。
　　一刹那，好象所有的伤所有的痛都消失了。
　　只剩下他与他的剑。
　　甚至连他自己也消失了。
　　这世界好象轻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剑。
　　一剑追风，天下武学唯快无敌！

　　交锋。
　　巨响！
　　万籁皆安静。

　　“我师傅常常说，刀客要死在刀下！”狼主回过头，望了叶子，这样落寞地说到。
　　“如果死的是你师傅呢？”叶子眉头一皱！
　　“如果为自己的理想去死，那不是很快乐的事情么？”狼主笑起来的时候，依旧有酒窝，而这回却是被生生按住了，却原来是一边完全听不明白的柳月如，此时已经哭红了鼻子，把狼主的脖子抱得紧密。
　　“我不要你为我死。”女人的话语粘粘蜜蜜，落在叶子的耳里却有微略的不适。
　　“你可以放弃么？那个计划并不有趣。”叶子垂下头，断断续续说话。
　　“傻丫头。”狼主一点那少女的鼻子，笑起来，“叶子，你知道么，我不象你，我没有杀过人，从来没有。”
　　“所以你并不了解死亡。”叶子苦笑起来，望向他的弟弟。

　　“罗风败，叶安上台！”
　　罗风的尸体被抬下去的时候，正好与要上台的叶安相错而过。叶安注意到他一向严厉，甚至有些微残忍的师傅，此时脸上有开怀的笑容，而一双眼里也带了笑意。
　　“等一下。”
　　他忍不住叫道，喝住抬尸体的人，将双眼合上，长长叹息。
　　“你就是的徒弟，叶安么？”暗无尘，大口喘气，眉宇里是无限的兴奋劲头，打量猎物般去描眼前弱不禁风似的少年，手里的巨刀锋芒依旧。
　　“是。”
　　叶安拔起他师傅留在场上剑，眼中清澈一片，竟是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来啊！”
　　暗无尘大喝一声，巨刀不动。
　　“请教。”
　　话未毕，叶安随剑已在暗无尘跟前，清秀剑影如风舞动，饶了巨刀一周，砰砰砰连响一片，煞是整齐。好刀对好剑，“教”音方落，暗无尘竟已经足足挡下十五剑！
　　“前辈要休息下么？”叶安说话时已经站在五丈开外，横剑躬身，脸上不喜也不忧。
　　“好小子，敢讨老子的便宜，老子的刀轻得很！”
　　暗无尘大笑起来，眉宇之间几乎是疯狂的快乐。
　　可是，饶是如此，明眼人依旧可以看见他的脸上一道血痕，有猩红的血，慢慢渗将而出！
　　“屠龙在江。”
　　暗无尘年纪虽大，功力却是越加深厚，运劲之下武场翻起绵连石土，而气劲夹了刀势一并向叶安袭来，其势如雷，卷起的石土也成了威力无双的暗器一般，此时武场周围的地面受了石土尽也纷纷凹陷下深厚的坑洞，其威可想而知。
　　“好小子，来拼上一刀啊，哈哈。”
　　暗无尘心想此时定可以以刀威重击叶安，却忽然望见，叶安以惊人的身姿从他的刀下滑将而过，耳边有风穿过的声响。
　　巨威轰然。
　　而清风，从其间飞过，自然是不着痕迹。
　　“你败了。”叶安说话的时候，没有神情。

　　“我很小的时候，被我师傅从一片狼群中救下来，他收养我，教我武功，却从来不肯让我杀人。”狼主不再看台上的交锋，闭上眼，一手抱了柳月如，缓缓说话。“他常说杀人是为了活下去，而武学本身是为了快乐，是为了寻找和保护自己的快乐。”
　　“对不起。”叶子垂下头去，“我不知道，你的师傅对你如此重要，也许，也许如果你放弃，一切还有转机。”
　　“啊狼。”那个唤做柳月如的女子，这样轻声叫唤于他，“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等你。”说完，女人又是一蹬地，发了疯似地跑将出去。
　　“很多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你打不过叶安的，你的招式我都告诉他了，而且你还受了伤！”
　　叶子的话冰冷。
　　可是他的泪水却是滚烫的。
　　“可是我师傅在等我！”狼主张开眼，精光四散，飞身上场。

　　“我输了，你比你师傅要强。”
　　暗无尘将巨刀插在场上，一步一步向叶安走来。
　　“您过奖了，老前辈先战家师，论功力还是老前辈深厚。”叶安躬身说话，眉宇间竟有大战终于结束的欣慰。“是么，真是懂礼数的孩子，心地正直，怪不得你的剑那么快，那么快！”
　　说话间，暗无尘已经站在叶安的跟前，正颜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了我，替你师傅报仇呢？”
　　叶安正色回答，“我哥哥要我转告前辈，希望前辈能及时收手回转大金，更何况，何况，我和师傅的关系并不好。”
　　“师徒关系不好么？”
　　暗无尘笑笑，弯了身子，手里做刀便是急速一刺，而叶安紧急之下抽剑格挡身子飞速后退，却不意早被暗无尘所预料，竟也迅猛而上。变生迅速，叶安虚刺一剑，“前辈，你这是做甚？”
　　可是，暗无尘没有避，他几乎是冲着剑撞过去。
　　利剑从他心房穿过，满是粘稠的血。
　　“我可是很爱我的徒弟呢，所以，这天下第一的声名，也要送给他！”
　　血从暗无尘的嘴里喷涌而出，溅在叶安的脸上，呆愕如他步步后退，跪倒在地，拔出剑来，又是一阵热血挥洒空中！
　　“师傅，为什么？”只是一瞬，狼主已然飞身上场将暗无尘抱在怀里，他的眼里通红如血。
　　“我以前告诉你，杀人是为了活着，可是，有的时候，我们为了梦想也要杀人。为师，希望你能得到天下第一，只有我死才能激发出你全部的力量，啊狼，上吧。”暗无尘话落而亡，面成灰。
　　“如果你现在停手，你还有机会回头，不要再失去了，好么？”叶子不知什么也来到台上，背了铁琴，漫漫而谈。
　　“如果我停手，我可以救回我的师傅么？”狼主猛地抬头看他。
　　“如果你动手，你会失去更多！”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
　　狼主抱起师傅暗无尘的尸体，缓步下台，郑重地放在地上，又轻慢地度步上来，走到那并沾了鲜血的巨刀边上，竟是微略一笑。
　　“我不会和你动手的，我不要天下第一的名号。”
　　原本跪在叶子身后的叶安此时站起来，将剑冷冷地丢开，插将入土，转身便要离开，却正对上叶子的冷漠眼神，“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了。”
　　只见，那狼主抽出巨刀随意而划，便是一道凌厉刀气直射在皇帝座边，乱石飞散。一众侍卫围将上来，将皇帝团团围住，不料，狼主又是一道刀气，众侍卫纷纷口吐鲜血，惟有柳无双尚因功力深厚，依旧将皇帝护在身后，却也是面如土灰。
　　“拿皇帝做饵杀掉罗风，如今，我也要用他，来和你打一次。”狼主举起刀，冲了叶子叶安两兄弟，轻慢而笑，阳光俊美照了他的眼有纯净的光亮。

　　风，满场轻风扰。

　　“若是他败了，你是不是就会杀了朕？”
　　看台上高坐的皇帝，垂下头去看拼命护住自己的胖将军，居然完全不将生死放在眼里的势头。柳无双不说话，苦笑着底下头。
　　许久，是轻微的回答。
　　“臣不敢杀皇上，皇上还活着，臣就是保护你的大将军！”
　　大笑。
　　“今天就让你见见皇族的气魄！”
　　皇帝猛地一推，便站到柳无双的跟前，拍拍自己胸膛。他对了狼主以及叶安大叫起来，脸上是毫不畏惧的勇气。
　　“若狼主能胜得了我大宋的勇士，朕这条命，你就拿去吧！”

　　“好，我就与你战上一回！”
　　叶安拔出剑来，拍拍他哥哥的肩膀，兄弟相视一眼，无穷话语便凝在其中。

　　而叶子架起琴慢慢走过狼主身边的时候，两人也对视了一眼。
　　两人也没有说话。

　　坐在内堂等候柳月如知道了武场上的事情。
　　她笑了一笑，却没有去做什么，只是垂下头耐心等候。

　　剑平举于胸前，风佛过叶安的手，很冷。
　　而巨刀握在手里，有武场上随风而来的细碎石头打在刀面上，发出铿铿然的声响。
　　“你知道么，我哥哥将你招式告诉了我。”
　　叶安，微抬起头，有发束随风摇摆，他望向跟前的漫笑男子，心里明白那是愤怒悲伤到极限之后的冷静，却始终不愿意相信，那真的是一个人类。
　　“他说过了。”
　　果然，狼主也只是平淡地回答。
　　一阵无语。两人僵持。
　　“出手吧。”狼主出人意料地这样说道。
　　“你若放弃，现在还来得及。”
　　叶安将剑举在胸前，那样温宛地说话，身子却始终不动。
　　“你出手吧，我不喜欢偷袭别人！”
　　狼主继续这样的话语。
　　“我不会先挑起战斗，你若放下，还来得及！”
　　轻叹息。
　　狼主的身子微一前倾，狂风卷来的沙石打在他的脸面上。
　　电光只一闪。
　　狼主已然身在叶安的原先的位置，巨刀上沾了细碎的血，一滴一滴地坠下。而武场的另一边是刚刚格挡不及的叶安，他虽然依靠追风剑法勉强躲开，左臂上却是被重重划了一刀。
　　“再不认真，下一次，就是你的右手了。”
　　狼主转过身，对了叶安微笑，左手摸摸下巴，忽然又是一个飞跃。巨刀饱含屠龙威能却是飞速而来，引一旁沙石狂走无数，而这次第叶安早已有所防备，更兼且知晓了狼主的招式，十成追风剑法如风如雾。
　　“铤！”
　　一声清音。
　　叶安在武场一边大口喘气，心里暗暗惊奇，饶是知晓对手的招式，可是屠龙刀法重在威能，狼主却能在如此快地出招，实在是超越他的想象，更重要的是连番比试，他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只能速取博命了。
　　狼主傲然转眼，恰是夕阳坠落时候，残红落了他与他的刀，甚是恐怖。
　　“你还能撑几刀！”
　　“三刀。”
　　叶安这回先发致人，“追风破日”，剑气绵联快绝正是击蛇七寸，要在狼主未及出刀之时先将他打败。凌厉风气随了利剑刮起两人衣衫，更引起空气震撼，竟仿佛有萧然的风吹音响。而狼主巨刀微巧一振，竟是毫不废力便举将起来，略一翻转便将来招全部格挡，反手一扫，万钧气势压在细剑之上，无穷内力相互拼接，轰的一声巨响，两人被内力激引的威能所震开，倒在地上，各自吐出血来。
　　而狼主迅速地站起来，也不察血，只是徒然微笑。
　　“好刀！”
　　叶安以剑勉强支起身来，说完话，口里又是一口浓血吐在地上。
　　“你败了，下去吧。”
　　狼主别过头，看看在台下着急守望的叶子，忽然心笑，连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刻么。
　　可是叶安没有下去。
　　“我宋的勇士，即便战死，也要保护皇上！”
　　可是话完，他也只能大口喘气，冷冷地看着狼主一步一步走向皇帝，拖着那巨大的刀。

　　“还不快上，快上啊！”
　　柳无双一声招呼，便有一整队的侍卫冲将上去，但是很显然，这些人在狼主的眼中并不存在似的，刀锋在空中只轻巧一转，便是大队人马翻飞到空中，落下时纷纷重伤。
　　连皇帝此时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他的眼前再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是一头为了复仇而开始疯狂狼。
　　狼中之王。

　　“等等。”
　　那个唤做叶子的男子，此时终于不能在拖延，他平静的话里藏了许多风霜。
　　一步，一步。
　　他走向狼主，背着他那诺大的铁琴，好象是他全部的生命。

　　九章刀断剑碎琴绝弦

　　“连你也要阻挡我么？”
　　狼主笑起来，已经有血从他的嘴角里渗出来，而方才大战一众侍卫更是令他身上挂满伤痕，衣襟带血，破碎不堪，那狼皮的衣衫如今更是满着血气，狂妄如斯，他真化身成恶狼一哦班嚎叫起来！
　　“你要如何阻我！”
　　“我不会武功，我所依靠的只有一颗不断算计别人的心。”
　　叶子将惊雷琴放下，立在距狼主十步的地方，轻声说话，如哭如泣。
　　“我的师傅罗风，是一个伪君子，他曾经说，武功并不是要用来杀人的，所以他甚至只将琴艺教给了我，虽然。”
　　叶子的脸上是苦涩的笑容，宛转难言。
　　“虽然，我还是要杀很多人，仅仅是为了活下去。可是，你的师傅教你武功，从来没有教你用他来杀人，我相信，他只是你希望得到天下第一而已，如今你已经做到了，又何必再杀呢？”
　　“可是，他已经死了，死在你弟弟的手里！”
　　狼主的话冰冷起来了，他的笑容黯淡下去，右手扶上插在土中的巨刀，全力紧握。
　　“他已经死了，而你也完成了他的遗愿，你还要继续下去么？”
　　叶子的手指在惊雷琴上不住弹。
　　“我们原初来的时候，便要将大宋皇帝杀死，这个任务并不因为我师傅的死而结束，更不会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而改变，武士的荣誉，原本便只有一种。”
　　“即便，如此，你再也走不出这里。”
　　叶子放在琴上的手停下来，做了一个拳，又慢慢松开。
　　“即便，我要将你杀死！”
　　话完，狼主不再去看叶子，他拔起刀，眼光横扫看台上的皇帝，眼里显出野兽的威猛与杀意。

　　一步。
　　狼主只迈开一步，便停下来了。
　　因为，他发现叶子即便如此，依旧停在他的身前，他们间的距离只有九步。
　　“我会杀了你的。”
　　狼主又一次说话，向前迈了一步，可是叶子没有动，他于是又停下来。
　　“我不想伤害我的朋友，我只是在完成我的使命。”
　　一步，又停下来。
　　他们之间相距七步。
　　“保护我的国家，也是我的使命。”
　　狼主又向前跨了一步，他的影子落在叶子的身上，一如那时他们一同对抗柳无双，只是不同的是那时候，叶子站在他的身后，而如今，叶子在他的跟前。
　　“我的师傅，在等待我胜利的消息，我的国家，在等这样一次绝妙的机会。”
　　狼主又向前跨了一大步，他的嘴角吐出大口，大口的血来，凝在地上成为浓黑色的花。
　　“五步，五步，我杀掉你只需要一招，你还不躲开，你不是最聪明了么！”
　　叶子并不回答，甚至，他再没有看狼主的脸，那口巨大的刀，映了夕阳的惨烈红色，照了他满脸的平静神色。“其实，我一直想为你弹一曲，可是，那时候我的琴只能扰人心思。而现在，现在。”叶子垂下头去。
　　“这已经成为杀人的琴！”

　　说时迟，按时快。
　　叶子翻转惊雷琴拍将于狼主身上，那琴弦竟散成铁丝如蛇，紧扣而上，盘旋绵连成许多绳便要将狼主绑缚住。
　　叶子虽则并未习练武术，但这一招已是多年所练，分明干净利落出手迅猛。可是，饶是如此在狼主看来，也不过尔尔，运力一震那弦便纷纷断裂，只是叶子早已料想到，那琴几下扭转，竟断成一节一节，以粗环生硬相接，此时顺了碎弦更是爬上狼主的身子，纠缠更甚方才。
　　“刀来！”
　　狼主右脚一击巨刀，将之高振而起，正对上叶子的胸膛，直直划出一道深红的伤口。
　　“你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么？”
　　叶子笑一笑。
　　不远处叶安已经凝神聚剑气，追风破日最强一式，蕴下叶安最后的力量飞奔而来。而叶子拼下死命，双臂将狼主紧紧缠住。而狼主以脚御刀，竟用腿做出屠龙刀法，无尚力量竟丝毫不压于手上功夫！
　　“逆龙锋！”屠龙最强之势，虽是以腿使出依旧其势无上！
　　“你真是天下第一啊。”
　　叶子苦笑起来，看刀剑相拼幻化成气劲无双，烟雾一片。
　　直到一道光，一道清澈的光从楼台之上传将而来。

　　沈雪儿竖搁“栖凤”琴，一手拉开七弦架上金色弓箭，冷眼望来！
　　泪，轻坠而下。
　　而凤凰浴血，百鸟相朝。
　　那箭成为光，成为最后的希望，破碎万千，仿佛受了惊雷的吸引，向狼主的后背，向叶子射去，化成霓虹，穿透百岁千世的英雄传说。

　　“也许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我料不到这样的结局。可是，真的很好，我很喜欢。”

　　血！
　　漫天的血！

　　许多年之后。
　　阳光与风雨带走了英雄所有的岁月，徒有他们的名字流传在人间。江湖又有许多人继续学刀习剑，他们经常在酒馆里谈论起那场惊世对决，偶尔甚至会有激烈的争论，仿佛那些人真的还活在他们身边。
　　“论武功，其实还是狼主最强。”一个白衣公子漫笑起来，一壶好酒着将入杯，引四座酱香。只是旁边有一清冷男子眉宇黯淡，却是不依，冷答说，“如此高手，还不是败在叶子手里。”那白衣公子立刻回讥到，“那叶子还不是死了。”“你！金人再强，也比不过我宋大勇士叶安。”“就是那手下败将！”两人一言不合竟是引兵刃相争。
　　一刀，一剑，酒楼之中真恰似当年武场之上。
　　“年轻人啊，安，他们看到一定会笑吧。”老妇人对了店堂中洒扫的老伙计忽然笑起来，眼泪都在老皱的脸皮上纵横。

　　而春风吹佛，新岁时节。
　　满院花圃之中，一个老女人微漠了容颜，细心照料园中的鲜花，仿佛那便是她的一切。
　　安静等候，时光流转，一如当年。
　　“我会等，一直等。”
　　她轻声说话，对了花，如对了她的爱人。

作者有话说

　　8+9。
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