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锦》默墨无文

33、番外——平静的生活

　　“说，是不是你把老师办公室的窗户给打碎的？”只见三十多岁的于慕珊站在一个平房里，一手拽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的胳膊不放，一手拿着一个扫帚，嘴里骂道：“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三天两头地在外面给我惹事？就不能和你姐姐学学吗？”
　　只见那孩子噘着嘴，扭过头来对于慕珊说道：“妈，您就打死我吧！反正除了姐姐以外家里就没有一个喜欢我的，他们都拿我当外人！现在连您也在挤兑我了。”“说什么混账话呢你？”只见于慕珊将孩子的身子板过来以后，又一改刚才的严厉，用温柔的语气对他说道：“你和你姐姐都是妈和爸的孩子，我们都很疼你们，我们对你的爱是一样的。”
　　“您胡说！”只见男孩推了于慕珊一把，然后一边哽咽着，一边对她说道：“浩明叔叔对我说，我爹是个大汉奸，我是汉奸的儿子，我爹早就被当兵的给打死了，邻居们都骂我是个狼崽子。”
　　这个浩明是成心为了当年叶朗对不起李玲蓉的事情埋怨在一个孩子身上。这不是在给他自己解气，而是在给于慕珊添堵。
　　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孩子，于慕珊忍不住去抚摸他的额头，但那孩子却一手打掉了于慕珊的手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门。
　　一家粮栈的仓库里，只见向崎睿一脚踹到了浩明的腿上，浩明当场就跪在了地上。
　　向崎睿看着他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忍不住发泄出来：“你不是在替你自己撒气，而是在给我和你嫂子添堵。”向崎睿怒气冲冲地对浩明说道：“家辉他才多大点孩子啊？你对他说那些事情干什么？”向崎睿知道浩明这些年一直对李玲蓉的死耿耿于怀，但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他还惦记着这些事情干什么？连向崎睿自己都能对那孩子视如己出，甚至让他跟了自己的姓。向崎睿不明白为什么浩明不能把过去的事情放下，如今还要拿一个小孩子来撒气。
　　白天的时候，那孩子听到有人在外面说他是汉奸的孩子。他们来明岛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人在背后议论过他们什么。向崎睿心里犯疑，便四处打听了一下这些话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没想到最后居然听邻居们说，这些是浩明串门的时候对他们说的。
　　只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票钱，对浩明说道：“这里有六百块钱，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知道，如今我的生活早已不似以前那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我现在在这里开一家粮栈，虽然够养活我们这一家老小。但你一个没有结婚的大男人成天在这里和我们挤在一起，等孩子们大了也不方便。你一个人还是去自摸生路吧？”
　　“三爷~~~~~”浩明刚要开口说话，却看见粮栈里的一个伙计跑到了仓库里，对向崎睿说道：“老板，不好了，家辉那孩子从家里跑出来了，老板娘和老太爷正在大街上四处找他呢！”
　　向崎睿一听只见他一边起身往外面走，一边指着浩明说道：“你就给我添乱吧！”
　　大街上，于慕珊、向尓萍、向崎睿和于伯忠四处寻找着向家辉的踪影。
　　于慕珊更是像发疯似的四处寻找着孩子：“天都快黑了，你说这孩子能去哪啊？”向崎睿扶着于慕珊不让她摔倒。
　　“家辉。”“家辉。”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于伯忠和向尓萍还有几个邻居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在找着向家辉。
　　于慕珊知道家辉这孩子的脾气和小时候曹正杰的脾气简直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敏感。这一回他离家出走的原因，并不是于慕珊责打了他，而是他已经发觉出来了，家里人对他和姐姐的态度一点都不一样。
　　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向尓萍过生日，于伯忠就送给她一个十分漂亮的洋娃娃，虽然向尓萍也有和弟弟一起分享了。但那天晚上那孩子哭着趴在于慕珊的怀里哭着对母亲说道：“外公只疼姐姐，不疼我，我生日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任何礼物。”
　　虽然那件事情过后，于慕珊也和父亲谈过。于伯忠也表示以后会注意两个孩子之间的平衡。
　　于慕珊也知道于伯忠和浩明心里都有疙瘩——叶朗当初害死了于老夫人和吕金枝。就连李玲蓉也是因为他而死的。一个是杀母之仇，一个是夺妻之恨，就算他们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对家辉说出真相。但那孩子越大，长得却越像叶朗，就连脾气也和他十分相像，这让他们两人的心里也不得不心存疑虑。
　　有一回，不过是班上的一个男同学在学校里欺负了尔萍，据说好像是在她的书包里放了一只癞蛤蟆。结果放学以后，家辉就在那个同学放学的路上在一个胡同口截住了他。这孩子在打架的时候从来不愿意让自己吃亏，结果那孩子就被他打的受伤住院了。
　　他的这点脾气的确和叶朗小的时候真的很像，容不得任何人欺负他家里的人。尤其是于慕珊当着全家人的面对他动用家法的时候，他都是一直跪在那里，不哭不闹，也不向任何人求情。
　　于慕珊每回对他下手的时候都特别狠，因为她真的很害怕，她害怕家辉长大以后会成为第二个小杰。虽然家辉那孩子有时候也很乖巧，很懂事。但小杰小的时候也很懂事也很乖巧，长大以后不也变的那么不可收拾了吗？
　　于慕珊坐在客厅的一张椅子上，看着于伯忠和浩明先后都从外面回来了。她急的坐在那里大哭：“你说这都快十一点了，这孩子跑到哪去了？”于慕珊越哭越着急。“是爹不好，是爹不好。”于伯忠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的，都知道于慕珊为了向家辉那孩子操碎了心。如今他才意识到，自己有时候对向家辉的态度的确有点和向尓萍有些不一样。一个孩子而已，自己又何必与他计较那么多？再不济也得想想——他毕竟是采青的亲孙子啊！
　　于慕珊坐在那里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感觉到有人在抱她，她一睁眼，看见向崎睿正抱起她往屋里走着。
　　“家辉回来了吗？”于慕珊着急地问着。只见向崎睿一边把她放到床上，一边对她说道：“你在已经在外面找了一整天了，先去休息一下吧？”于慕珊摇了摇头，只见她又来到了客厅里望着大门外的那条马路。“这天都要要黑了，家辉从来没有在外面过过夜，你说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啊？”“你不用担心了，”只听向崎睿对她说道：“街坊邻居已经帮忙去找了？再说家辉那孩子脑瓜子聪明着呢？他能让自己在外面吃亏吗？”
　　就在于慕珊暗自伤神的时候，突然听见有邻居在外面叫他们：“请问向家嫂子在家吗？向家嫂子在家吗？”向崎睿一出房门，见是一位和他们要好的邻居大婶。只见那人见了向崎睿从屋里出来，便笑着对他说道：“向大哥，您今天没出差啊？”街坊邻居都知道，向崎睿平时经常去外地进粮食，所以经常不在家里。只见向崎睿看见那位大婶，便开口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只见那位大婶对向崎睿说道：“刚刚我在我们家后院的牛棚里，看见你们家家辉在草堆里睡着了，是不是那孩子在外面贪玩累了，就忘了回家了？”
　　“是吗？我这就和你去看看。”向崎睿不想打扰已经累了一天的于慕珊，便一个人和邻居大婶往她所说的方向走去了。
　　向崎睿果然在那个牛棚里找到了已经睡着了的向家辉。
　　这天晚上，当向崎睿把孩子抱回家以后，于慕珊在向家辉的床前足足陪了他一整夜。
　　第二天，当向家辉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于慕珊正在用熬红了的双眼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哭着扑到于慕珊的怀里对她开口道：“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在外面和人打架了。”
　　于慕珊一边抱着他，一边摸着他的脑袋，对他说道：“家辉，答应妈，以后无论发生任何的事情都不要离家出走，妈和爸，还有你姐姐和外公一听说你不见了，大家都很担心你，都急疯了，知不知道？”向家辉一边哭，一边点头。
　　其实在向家辉的心里一直视向崎睿和于慕珊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无论别人在外面说什么，他都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爱自己的。他只是在气自己的外公没有把他和姐姐一样一视同仁，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在吃醋而以。
　　但估计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于伯忠和浩明估计再也不敢在向家辉面前多说一句有关叶朗和李玲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