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化人》寒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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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一直都有准备，第一期报纸和杂志很快便印制好，接下来便是录制碟片。

　　韩安早就组织了录音的先生交给陆延卿和周慕韫，但是他们对这种无人课堂还是很茫然。陆延卿也没有教学经验，他只会操作录制。

　　韩安无奈，泡进录音室一边录，一边教，搞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报纸的第一版块搞定。

　　两位先生备受打击地趴在桌子上，摆手道：“录制比课堂教学难一万倍。”

　　韩安鼓励他们俩：“其实你们只是刚刚接触，不理解这种状态，等你们多录制几次，便会得心应手了。”

　　两人苦笑，这可真是个大挑战啊。

　　录制艰难进行中，中途休息的时候，韩安看他们压力太大，提议道：“我给你们首歌，放松一下。”

　　几人感兴趣的问：“什么歌？”

　　韩安左右看看，问陆延卿：“有什么乐器？”

　　陆延卿道：“我只带了口风琴和吉它。”

　　韩安道：“给我把吉它。”

　　韩安想了想，选了后世脍炙人口、正能量又充满爱的一首《大中国》，他修了修歌词，先弹着吉它浅唱了一遍。

　　“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华夏，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错。家里盘着两条龙，是长江与黄河呀……我们的大华夏呀，好大的一个家。永远那个永远，那个我要伴随她。华夏，祝福你，你永远在我心里。华夏，祝福你，不用千言和万语。”

　　几人瞬间被这充满对祖国的热爱，充满民族自豪感，充满了正能力的歌曲感染了，像打了鸡血，感觉自己能掀翻五座大山。

　　两位先生问：“晏阳，这首歌叫什么？”

　　韩安道：“大华夏。”

　　陆延卿急忙道：“晏阳，再唱一遍。我录下来！”

　　韩安站起来，抖了抖肩膀，把背打直，拿出精气神，气势十足地又唱了一遍。

　　这首歌多有魔力呢，在后世，一面世便迅速席卷全国，大街小巷，两岸三地，只要会中文的基本都会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

　　唱了两遍之后，整个录制室的人都面色红润一脸兴奋。再录制时，那两位先生均自信了很多。参照着韩安之前的表现，有样学样，磕磕绊绊却认认真真地把准备好的课堂全部录制完毕，交给周慕韫去大量刻录。

　　韩安见到灰头土脸，衣服上满是油污在客串电工角色的周慕韫，有种暴殄天物的心痛，不能接受地道：“我居然让一个物理系高材生，在这个落后的小城市里帮我修设备，拉电线，还给我当苦力一张张刻碟片。”

　　周慕韫却很开心，他笑容灿烂，神情愉悦道：“可是我觉得很荣幸可以帮你做这些。晏阳，我不只是在拉电线，我在做伟大的事业。”

　　心中情感万般言语无法描述，韩安抱了抱周慕韫。

　　韩安住学校宿舍里好几天，拉着张柏舟在学校出版社广播中心来回跑。可能是因为众志成城的效果，城内的教学站点两天就建好了。不过韩安划去乡镇的四个小组进度慢一些。

　　华夏之风小学校最近闹的动静有些大，又是建出版社，又是建广播站，还在城内建了众多教学点，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眼看马上可以开播，韩安却觉得还不够热闹，便让推广部的人到学校速成班动员学员帮忙宣传。

　　速成班的学员大都是韩家名下的商铺出来的，一听可以帮忙出力，卖足了力气到处跑，于是第三天便有很多人聚集在教学站点围观。

　　韩安见状，跃跃欲试，道：“不如今天晚上试试？”

　　其他人早就安耐不住了，纷纷附和。

　　韩安道：“那么，我们今天提前开三个教学点怎么样。我通知出版社，让安排到教学点的人员现在就去广播中心学习怎么操作设备，下午就让他们去教学点准备一下，提前开张。还请今天上课的先生们和学生讲一讲，有时间的晚上可以去教学点学习，顺便帮忙引导想要加入学习的民众。”

　　有先生道：“今天算是第一天，可不可以开破个例，让速成班全体提前下课。所有师生，分组前去准备。”

　　张柏舟提议道：“晏阳，不如请广播中心直接带着三套设备过来，在阶梯教室现场讲解怎么操作，让速成班和所有先生都学习一下怎么操作设备。速成班很多学员都报名了出版社和广播中心的教学点志愿者。”

　　韩安从善如流，道：“好，就这么决定。我打电话呼唐先生还有慕韫延卿过来。”

　　一群人说干就干，立刻扯开把势就开始行动了。

　　唐惟光接到电话便跑到隔壁，带着陆延卿和周慕韫，带着报纸，带着设备，兴奋地冲到了学校。

　　正常班的先生，跑去安排学生上自习。

　　整个学校，除了正常班都在轰轰烈烈的搞教育，只有正常班的学生像呆瓜一样坐在教室里，他们纷纷抗议起来，派了几个代表跑到办公室外头面前请愿。

　　“先生，为什么速成班的学生可以参加广播中心和出版社的工作，可以报名成为教学点的志愿者，我们正常班的学生却只能坐在课堂里死念书？我们学的也是简体字，我们选择到这所学校上学本来也是想为简体字推行做贡献。为什么要排除我们？”

　　“韩先生，您说过我们正常班的同学们需要沉下心，耐得住寂寞，认真去研究学问。可是我们觉得我们也可以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参与很多学校的活动。”

　　韩安感到意外，非常有技巧地和他们沟通：“你们想去教学点当志愿者吗？”

　　学生们肯定地回答：“想。”

　　韩安佯装为难地苦苦思考，道：“也行，你们可以和家里人沟通，报名参加教学点的志愿者工作，每天放学后去教学点引导学习的民众，维护教学点现场秩序。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不能影响学业，如果谁的成绩下降了，不管在志愿者中表现再好，都会被踢出队伍。”

　　几个学生代表充满信心：“好！”

　　韩安道：“那你们先回去自习，过几天我们准备一场学业验收考试，就和你们之前的随堂测试成绩做对比，进步大的同学才能通过志愿者审核，参加志愿者培训。”

　　得到了保证，几个学生代表斗志满满地离开了。

　　打发了跑来请愿的正常班同学，陆延卿他们也带着装备过来了，一群先生开开心心地跑到速成班学习怎么操作设备。

　　陆延卿不是个合格的老师，周慕韫讲的原理太高深了，他们俩讲了半天大家都很茫然。韩安挠了挠头，跑上去拿着设备一样一样地讲解，这是什么东西，能做什么，要怎么使用。

　　会学了怎么操作设备，唐惟光又上去和大家讲解教学点的志愿者运行攻略，来了一场现场的志愿者培训。

　　看着讲解地差不多之后，大家已经知道到了现场应该怎么做以后。韩安将现场的人员划成三个小组，一组冲着一个教学点奔去。

　　韩安分到了距离平城大学比较近的教学点，这个教学点是华夏之风出版社名下一处书店，因为旁边有个大空地，而且距离民众住宅区很近，平常有很多人在这里纳凉，不挨着大马路，是个比较安静的地方。

　　因为平城小学校七八十号师生加上出版社的人聚集到这里，瞬间就很引人注目起来。

　　前期宣传过，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都看热闹一样围过来。速成班的同学也很有宣传经验了，拿着报纸便和围观的人介绍起来。

　　有个附近居住的中年妇女问：“这是干什么的？”

　　学员回答：“教认字。”

　　旁边的老大爷问：“要钱吗？”

　　学员回答：“不要钱。”

　　老大爷瞬间疑神疑鬼，不要钱？不要钱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学员大声道：“这是城中韩秋深老爷的儿子弄的，不要钱！”

　　大概韩秋深三个字在平城这里还是有点可信度的，老大爷眼前一亮，问：“什么时候开始教？”

　　学员：“以后的每天晚上，吃完晚饭，过来这里，跟着大喇叭学。每天两个小时。”

　　旁边有个老大妈疑惑：“大喇叭？是什么东西？”

　　学员指给他们看：“就是那个，和留声机一样，留声机可以唱歌，这个可以念报纸上的字。看这个报纸，头三天不要钱，以后也很便宜。上面都是华夏之风小学校编写的教材，先生们提前录好了声音，每天晚上学校都会在这里播放录音机。跟着学就可以了。”

　　学员建议：“你们等会可以让家人都端着凳子过来跟着学。识字。”

　　识字，这两个字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一堆人将信将疑，回家搬凳子过来了。

　　速成班的学员卖力和民众交谈，像拉客一样应勤熟络，还有些跑远了拉人过来。不一会就有好多人带着小孩搬着凳子过来等着跟学识字。

　　书店的人算是这个教学点的常驻人员。韩安问他们：“自习室呢？”

　　书店带着韩安去看书店的厢房，介绍：“这里原来卖字画，唐管事通知改动了格局，这里空出来当自习室。”

　　韩安四处看了看，桌椅都已经准备好了，大概可以容纳二十多人的样子，虽然有些小，但也够用了。

　　有先生叹息道：“自习室还好，露天课堂，效率可想而见比学校课堂差远了。”

　　韩安笑道：“是，但能有十分之一的人真的想学以前却没有机会，现在他们能跟着学到有用的知识，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后期会出测试卷子连同教学的报纸杂志一起发出去，如果有人能跟着广播学成并通过测试，我们根据测试成绩给予更好的机会。比如，可以随时使用自习室，可以获得一些免费纸笔，可以得到应聘一些优质岗位的机会，可以参加速成班继续学习。

　　我会编写更多通俗易懂老百姓能听得进去也愿意听的课堂，录制更多的知识，努力去引导更多的人努力学习。我希望想读书想认字想获得知识想变得更好的人，能从这里，得到帮助。我希望更多的人因为教学点的存在，变得更好。

　　我希望在华夏大地，读书识字，变得有文化，成为很轻易就可以得到的机会。”

　　先生也想开了，信心满满地道：“这只是开始，会越来越好的。”

　　正说着，外面在学员的安抚下，现场安静下来，先生们打开录音机，先播放了那天韩安一时兴起在录音室录制的《大华夏》，鼓舞士气。

　　这首歌很适合渲染气氛，特别能感动人。本来民众还将信将疑觉得不太靠谱的露天教学，听了几遍这歌曲，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着迷到看这群师生都有了可亲可信之感。

　　连放了三遍歌曲，先生们才开始播放教学录音。

　　现场带凳子的人坐着，激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一人拿了一张赠送的报纸边听广播边看着。听着广播里字正腔圆的男声教学。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华夏，祝福你，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旋律，似乎自己坐在这里，也有被这群师生祝福和珍爱。

　　年轻的认认真真听了一堂课，年纪大的也学不进去就盯着自己家的小辈认真学。

　　华夏之风小学校的三个教学点推出的第二天就引爆了全城的话题。这颠覆传统的教育推广方式，冲击着民众的认知。尤其是那首充满了对祖国对同胞的爱意，充满了民族自豪感的歌曲，迅速火遍了大街小巷。

　　即使有人不认同露天教学，觉得这是对学问不虔诚的老古董，也因为心里忍不住哼唱这首歌曲，而不好意思去攻击华夏之风小学校的做法。

　　韩秋深连续收到了韩家长辈送来的几笔巨款，说是补贴他为教育事业大出血的钱袋子。这还是韩家这群人第一次不是从他这里榨钱，而是补贴他。韩秋深捧着钱，直叹：“不容易，不容易啊。”

　　趁着这股舆论热浪，韩安火速带着师生们启动城内剩余的六个教学点。

　　九个教学点不多不少，每天晚上都聚集了一定的人群相约学习。速成班的学生都很积极去参加教学点的志愿者活动，引导民众维护现场，现场反应还不错。正常班不少同学得到了家长的同意申请报名志愿者。

　　值得开心的是，平城三大高校开始正视华夏之风小学校，不再是因为他们背靠韩府还有卢家有强大的资金和人脉支持，而是因为这所学校本身的志气和格局。三校即将毕业的学生开始频频出现在教学点现场，并开始联系到华夏之风小学校参观交流。

　　民众反映也很好，听说学校还有设置在乡镇的四个教学点没有启动，来了一堆人汇集在学校外面，请求和学校一起去乡镇，帮助他们启动教学点。

　　在平城，推行教育成为大势，全城上下，无关性别，不分年龄，不论职业，都有了这个默契和意识。